第 4 章
曲樂沅瞪大了一雙眼，眼睜睜地看著那張紙直接進了垃圾桶，腦海里想的場景一個都沒有實現，缺乏了發生的前提——首先陸諶得看那張分手信。
這個陸諶……要不是他一直在看著，他都以為陸諶是故意的了。
怎麼都不打開看看？他難道一點也不好奇嗎？
曲樂沅心裡咬牙，在陸諶朝他看過來的時候，扭過了頭，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寫信可能不看……他可以晚點直接親口去說。
「曲樂沅，你沒事吧？」宋尺尺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曲樂沅搖了搖頭，老師中午留的作業他還沒寫，捏著筆開始琢磨。
宋尺尺在一邊又說，「陸諶他只是表面冷淡，其實心裡還是在意你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他看曲樂沅剛剛一直朝後看陸諶的方向，以為曲樂沅是被陸諶傷到了，所以安慰了兩句。
曲樂沅心想這同桌可太會安慰人了，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陸諶心裡明明對他就是當個屁。
他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做作業的時候感覺劉海扎眼睛，他用手抓了抓，放學了一定要剪頭髮。
剪頭髮之前，要先跟陸諶說清楚，看看陸諶會怎麼回復。
好不容易到了放學，曲樂沅收拾了東西，背著破書包看著人都走完了，陸諶和江瀾也要出去，他跟了上去。
「你幹什麼？」江瀾從後面拽住了他的書包袋子，把他拽了回來。
曲樂沅看著陸諶要下樓了，有些著急，拍掉了江瀾的手。
「我找諶哥有事。」
「有什麼事啊？今天沒空，我倆要去籃球場。」江瀾拽著他的書包不讓他上前。
「你有事等我們打完球再說。」
周圍都是人，曲樂沅轉眼就看不到陸諶的人影了，江瀾真是會礙事，他說，「那我跟你們一起去。」
「隨便你，去了可不要搗亂。」
曲樂沅無語，他能搗什麼亂？一路上跟著江瀾過去，路上還沒到，他的肚子先叫了起來。
中午沒有吃飯，晚上也還沒吃。
江瀾在一旁聽到了，看了他一眼，眼裡帶著鄙夷，「吃完東西再過來，順便去買兩瓶水。」
說著，從校服兜里拿出來幾張紅色鈔票塞給他，彷彿是賞給他的。
曲樂沅心想這小子還挺記仇，不過他才不會跟錢過不去，接的絲毫沒有心理壓力，面上小心翼翼地道了謝。
「謝謝瀾哥，我等會兒就過來。」
江瀾看著面前的人，面上還是一副怯懦的模樣，但是語氣里聽起來莫名歡快，他反倒像是個被宰的凱子。
他眉心蹙了蹙，真是見了鬼了，又伸手拽住了曲樂沅書包。
「你不會拿錢跑了吧？書包給我。」說著，把曲樂沅的書包從背後拽了下來。
曲樂沅心裡服了這個事兒逼，把書包直接塞給了他，「我買完東西就過來。」
他拿著錢走了，感覺確實有點餓，左拐右拐去了教學樓後面，看到了一處小賣部，裡面的風扇呼啦呼啦的轉，門口擺的有各種牛奶和冰糕。
三中基礎設施挺不錯，有超市，學生們基本上都會去超市，這裡的小賣部來的人並不多。小賣部看起來像是八十年代的一樣，兩塊門板都生鏽了，旁邊種的還有各種花花草草，堆的磚頭上還有裂痕。
據說這邊是塊兒釘子戶，學校建的時候就一直在，後來開成了小賣部。
裡面賣的還有飯菜，看小賣部的是個老大爺，他選了幾個，大爺給他打飯菜打的滿滿的，他又買了一塊兒冰糕，在風扇底下坐著吃。
.
江瀾拿著書包到籃球場的時候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腦子一抽，真是傻逼了。
他眉心蹙地打了個結，平常一向不待見那個矮冬瓜，又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書包，都洗的發白了，幸好看著還是挺乾淨的，只是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又是給錢又是拿書包的……真是腦殘。
他提著矮冬瓜的書包到籃球場的時候，陸諶剛從換衣室出來，拿了袋子扔給他，他伸手接住了。
陸諶的目光不咸不淡地落在他手裡的書包上，眼裡意味不明。
「他要跟著過來，說找你有事，路上餓了要去買東西，我幫他拿過來了。」
這話聽著不太對勁，江瀾補充道，「我給了他幾百塊錢，怕他跑了，才拿的他書包。」
說完更不對勁了，江瀾臉色有點黑，索性陸諶也沒說什麼，只是輕微地點了下頭。
「放椅子上就行。」陸諶說。
曲樂沅在小賣部里吃飽喝足，這個大爺人真不錯，咬完最後一口冰糕，他向老大爺道了謝，「謝謝爺爺，我下次再過來。」
老大爺笑了笑，「沒得事，娃兒長的真乖呀，下次還來給你打多點肉。」
曲樂沅笑了一下，心裡有些開心，又要了兩瓶水，拿著找零的錢走了。
他到籃球場的時候，籃球場圍了不少的人，好像都是聽說陸諶在打球，所以都過來了。
曲樂沅在場外，看到了自己的書包在椅子上，前面都是圍著的人，他壓根擠不進去。
耳邊傳來的是籃球落地和運動鞋摩擦在塑料地板的聲音，女生們尖叫聲不停，曲樂沅就在旁邊，感覺自己要聾了。
曲樂沅掃過去，球場上，陸諶換了球衣，手臂肌肉線條流暢。他似乎不怎麼出汗，細長的眉目微微挑著，依舊是冷淡的表情，跳起來投三分的時候會露出來排列整齊的腹肌，屬於少年介於男人之間的荷爾蒙爆表。
那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微微使力，空中拋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少年眉眼眼睫深長，「哐」一聲，籃球落入筐里，應聲從筐里落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
「陸神我愛你——
底下的女生男生完全都瘋了，都在朝前擠，曲樂沅抱著兩瓶水被擠到了中間，宛如夾心餅乾。不知道誰在一旁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他推到了最前面，他膝蓋處傳來疼痛，被推得直接摔在了塑料地板上。
曲樂沅手肘火辣辣的疼，一眾視線落在他身上，他回頭去看，裡面一排密密麻麻的人臉，有些眼花繚亂，不知道是哪個推的他。
褲子上沾的都是灰，藍白的校服外套也是，曲樂沅差點兒吃一嘴灰，疼得臉色有些扭曲。
遠處陸諶他們剛結束，毛巾擦了把臉，周圍的人都在小聲議論，江瀾看的擰眉。
「他好蠢啊……走個路都能摔倒？」
「說不定是故意的……想吸引注意力唄，誰知道呢？」
曲樂沅心想我吸引你媽，他把滾到一邊的水撿到一旁，剛從地上起來，一件藍白的校服從天而降，迎面蓋在了他臉上，校服上還沾著淡淡的薄荷香。
身後傳來一陣吸氣聲，曲樂沅覺得那些眼神如果真的能變成刀子，他估計已經被戳成篩子了。
曲樂沅拿開了校服，一隻冷白修長的手伸過來，把他旁邊的兩瓶水拿走了。
陸諶一句話也沒有跟他說，拿著水去了江瀾那邊。
但是這已經足夠她們尖叫了，那可是陸諶的校服！陸諶好A！！太蘇了！！
曲樂沅面無表情，陸諶為什麼會給他校服他心裡一清二楚，因為陸諶有潔癖，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摔倒，按理說陸諶應該來扶他一把，畢竟是男朋友。
然而陸諶嫌臟，並不想碰他，所以寧願不要校服。
夠冷，夠溫柔，也夠無情。
曲樂沅剩下的兩場一直在旁邊看著，整場完全就是一個人的遊戲，除陸諶以外全員工具人，都是助攻或者被完虐。
他看到江瀾傳到球了也是給陸諶，一路累死累活的追著球跑，好不容易搶到球了，「咻」地一下又傳給陸諶，完全是搶了個寂寞。
曲樂沅看著江瀾情不自禁地帶些同情的目光，又轉向陸諶，開始上下挑剔起來。
陸諶屁股不太行，不夠翹。
這個陸諶臉一直冷冰冰的，跟個死魚一樣。
陸諶怎麼一下子能蹦這麼高，是屬跳跳虎的嗎？
陸諶剛接了個球，耳邊是淹沒一般的附近的表白心聲，突然竄出來一道熟悉跳脫的，他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少年身上，那人還抱著校服，指尖微微捏著，看上去乖的不行。
注意到他的視線，還眨了眨眼。
表面乖巧的少年心聲傳過來，帶著些許嘲諷。
「陸諶屁股不太行，不夠翹。」
「這個陸諶臉一直冷冰冰的，跟個死魚一樣。」
「陸諶怎麼一下子能蹦這麼高，他是屬跳跳虎的嗎？」
陸諶，「……」
他這麼一走神，手裡的球被對面搶走了，那道少年音又開始了，帶著陰陽怪氣，「啊，陸諶不太行啊，這也能被搶？」
「諶哥，你沒事吧？」江瀾抓了抓頭髮，過來問他。
陸諶面無表情地收回了視線，說了句「沒事」。
一直到賽場結束，底下同學都散了去，曲樂沅在一旁依舊抱著校服，在陸諶去換衣室的時候，他跟了上去。
「諶哥。」曲樂沅把換衣室的門關上，小聲喊了一句。
陸諶指尖放在柜子，眼皮抬了抬。
曲樂沅有些緊張，「我有話想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