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瞧你是個做事的樣子么？小姐身子丫鬟命。一點活兒都干不好，你也別留在帝宮吃閑飯了。」蘭心不悅地道。

阿灼道：「奴婢是少帝小書庫的專屬宮女，去留自有少帝來定。」

「對，她是孤的人，不歸旁人管。」鳳鳴聽到宮人稟告，快步走了出來。

蘭心道：「鳴兒，我是你姑姑。你的下人做事不能盡心儘力，姑姑當然要過問的。」

「你管好你自家的事就是了，帝宮的事不用你管。」

哼，父君答應了蘭夫人臨終的一句『希望帝君能視小女如妹，好好照顧她』，這女人就登堂入室在他家指手畫腳，還想當他阿娘。

父君懶得跟她計較，他卻不願姑息她欺負小姨。

蘭心眼中淚花一閃，瞪阿灼一眼，轉身跑了出去。

鳳鳴伸小胖手牽著阿灼進去，隨口吩咐旁邊的人，「你把書都抱進去。」

他讓人上了點心招待阿灼。

「少帝，你下早課了？」

「嗯，這會兒是個空檔。小姨，你叫我鳴兒就好。」

阿灼吃著點心，抽空問道；「你為什麼叫我小姨啊？」

「因為，你身上有我阿娘的味道。」鳳鳴進去內室，抱出一個匣子來。裡頭有一個斷掉的箭頭，一枚胸針，還有個玉笛。

阿灼心道：你阿娘起碼死了三百年了，什麼味兒能留這麼久啊？

她吃了一塊點心起身，「少......鳴兒，我要回去當值了。」

「小姨，你等等。」鳳鳴看她喜歡吃那點心，讓人拿食屜給她裝好。

阿灼確實喜歡，便拎著回小書庫了。

裡頭有五塊點心，她分了一塊給崔管事。

崔管事喜出望外，「我去過少帝寢宮那麼多次，也沒你運道好啊。」而且，少帝管這丫頭叫小姨，帝君居然也同意了。

阿灼道：「少帝說看我順眼呢。不過剛剛，我差點被蘭心公主趕出帝宮了。」

崔管事的注意力頓時被轉移，「你怎麼遇上她了？她看到個長得比她好的就要趕出去的。也怪我一開始想著你就在這裡見不到外人，忘了提醒你一聲。以後盡量躲著她走。」

帝君也不在意宮女長什麼樣兒，這件事蘭心公主都做熟了。

尤其之前確實有兩個長得好的宮女生出過非分之想。負責整座帝宮運作的白寧仙官也默許了這種做法。

「她未免太霸道了。我要是離了帝宮，就活不下去的。」

崔管事也知道她的情況，丹丘山上誰不知道啊？

「所以你看到帝君，一定不能往前湊。帝君最不喜會往他身邊湊的宮女了。」

阿灼受教地點頭，反正她喜歡親近的是少帝。

阿灼把食屜擱在外頭，徑自進書庫看書。提進去她怕忍不住拿出來吃，萬一招來耗子這差使她就當不了了。

她雖然不喜歡讀書，但事關學了本事去救小耀，還是勉強自己耐著性子看。

不過這些她倒是一看就能明白。只是苦於不能修鍊，無法汲取身邊的靈氣為己用。實在是入寶山而空回。

仙官白寧這會兒也抱著一摞竹簡進了帝君書房。果不其然，沒人。

但今天有樁急事。他擱下竹簡轉身到了小書庫。

一見他的官服，阿灼忙擱下書起身下拜相迎，「拜見白寧仙官！」

白寧忙道：「姑姑不必多禮！你是凌耀的姑姑，也就是我白寧的姑姑。以後都不必行禮的。」

「哦。」阿灼撓頭，原來我們家小耀在帝宮這麼有面子的啊。

「我來找本書，你不用管。看你的書就是！」

白寧拿了一卷竹簡出去，出門時不忘登記上。

等他回到書房帝君已經坐在位置上看文書了。

「天君要來我鳳族巡視，他要巡視什麼？」

自從三百年前大戰歸來，鳳帝和狐帝、龍王便再不朝天宮。哪怕是正旦大朝會也沒露過面。

白寧搖頭，「不知道，但面上該有的還是不能少了。這說話的功夫人恐怕就要到了。」

從天宮到此，以天君等人的速度，也就幾個時辰的腳程。文書發出到現在已經有一陣了。

「去準備吧。」

午間，阿灼和王雨諾她們在膳房吃飯。

阿灼帶回來的四塊點心，吳涵分作了二十四份。相熟的人都拿了一小塊嘗了嘗，不忘向阿灼道聲謝。

「嗯，果然好吃。阿灼你運氣真好！」

阿灼道：「去給少帝送書這種書也不是天天有的。而且我還遇上蘭心公主了。」

第一句大家都深以為然，后一句就很多人面露同情了。

「她沒趕你啊？」

「趕了，不過少帝留我了。」

管事的過來道：「吃過午飯你們就回宿處。下午除了各處當值的，都不要出來走動。」

「是。」

管事走後，有消息靈通的道：「早起就看人風風火火的在準備，聽說是天君要來巡視。」

如今仙界天族坐江山，但龍族、鳳族、狐族也未居其下。只不過場面上還是以天君為尊而已。

若是三族聯手，對天君的位置是有威脅的。

所以天君對這三族一向有些忌憚，很少踏足。突然要來，大家都有點奇怪。

不過也輪不到她們說什麼，吃完了就都趕緊回宿處了。

阿灼也接到通知，下午不必當值。

但晚間還是來了人叫她。

「天君點名要見你。」

「我？」

有人疑惑、有人艷羨。

「對，凌家的阿灼太出名了。」

旁邊有人嗤笑一聲，原來是太廢材才引起天君注意的。

阿灼跟著來人走了，王雨諾、吳涵等人沒好氣的看向方才嗤笑之人。

「你笑什麼笑，不管怎麼說阿灼也是出名了。你自視甚高，覺得比我們都強，也沒見這時候把你顯出來啊！」

嗤笑的正是晨練時說酸話的肖宇佳。

王雨諾道：「阿灼是花了她侄子不少錢，但那是她侄子孝敬的。又沒吃你肖家的大米，干你姐姐、干你肖家什麼事？」

肖宇佳的姐姐當初經人介紹和凌耀相親，對他很是滿意。但很不喜歡阿灼這長輩拖油瓶。無奈凌耀事姑極孝，兩人就掰了。後來肖姐姐嫁人後過得不好。肖宇佳就遷怒到阿灼身上。

尤其如今看到阿灼各種受照顧，她更是不平起來。

吃了阿灼糕點的人紛紛幫腔。她敵不住那麼多張嘴，只得閉嘴不言，恨恨地轉身進去。

阿灼一路跟著人走到了大殿，她拿眼睛找鳳鳴，沒找到。

這樣的場合他都不露面的？

而且，帝君旁邊那個長得跟他有點像但不如他好看的年輕人又是誰？

天君姬晏也正盯著那個青年在看。

「鳳簫學識不錯，鳳帝教得好啊。」

「本君慚愧，天族太子才是龍章鳳姿，來日必可克承大統。」

天君看向阿灼，「這就是那枚由死轉生的鳳凰蛋？」

鳳帝頷首，「正是。她雖生而平凡，卻也是我鳳族子民。本君自是一視同仁的看待。」

天君看向阿灼，「天後想要只小鳳雛伴駕，你可願往？」

鳳帝眸色轉深，沒有言語。

阿灼很是莫名其妙，天後選宮女怎麼選到她身上了。聽聞天後為人嚴苛，不好伺候。

她赧然道：「啟稟天君，阿灼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實在不堪天後娘娘驅遣！」

天君失笑，「傻孩子，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

「是真的，阿灼的侄兒被阿灼吃得年紀老大還是光棍一條，沒人肯嫁。」

「天宮不怕你吃得多，也不用你幹什麼，就是伴駕而已。對了，你叫阿灼？這是和鳳帝重名還是同音了？」

阿灼道：「阿灼年紀比帝君大，帝君說不必避諱。」

她不想去天宮，在鳳族帝宮因著小耀的關係，大家都很照顧她。去了天宮，搞不好很快就失了規矩被拖下去賞一丈紅。

鳳帝道：「是，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天君，她侄兒是本君侍衛統領，在戰場失蹤。本君自當好生照顧她。」

天君哈哈笑道：「又要認義妹不成？」

蘭心臉色頓變。帝君再認一個義妹的話，那她還怎麼有今日的超然地位？

阿灼道：「天君說笑了。阿灼的侄兒又不是為了救帝君而亡。他是帝君的侍衛，為帝君做什麼都是應當的。」

蘭心低頭，這是在影射她？

鳳帝道：「天君抬愛，奈何這丫頭確實什麼都做不好。本君不忍勉強她，更不好讓她壞了天宮的規矩。不如，天君為天後另擇一名鳳雛伴駕如何？」

天君看向蘭心，「那就請你這義妹去做做客吧。怎麼，不是又不行吧？」

鳳帝看向蘭心，「你可願去？」

蘭心心道：她能說不願么？

她自然是不想離開義兄身邊的。但此時再拒絕天君就是不識好歹了。

「天君、義兄，蘭心愿往。」

這事便這麼定了下來。

鳳帝看眼阿灼，「你退下吧。」

阿灼正要躬身告退，天君道；「等等，也沒白將人叫來一趟的。本君送你一點見面禮。」

旁邊有天族人拿了個匣子出來。

阿灼看向鳳帝，後者點點頭。

阿灼兩手向上抬起，「謝天君賞賜。」

她捧著天君的見面禮退下，到了無人處便預備打開來看看是什麼。

就這麼捧著也舉得靈氣濃郁，肯定是好東西。

「等一等——」

阿灼手上一空，竟是鳳帝把匣子拿走。

她愣愣看著他打開匣子，用手在上頭抹過，「可以了！」又遞迴給阿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