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世唯一仙
「罪人之子,本尊問你,可否伏罪?」
肅穆、威嚴的聲音回蕩在悠悠蒼穹之上,空中是一名身著麻衣道袍的中年男子,生得溫潤如玉,目光里卻沒有一絲憐憫,在他身邊還有數人同樣盤坐於空中。他們底下是人群攢動,熙熙攘攘,各自發出的一聲聲低語和兵器碰撞彙集成低沉的聲響。
血紅的殘陽投下最後一絲餘溫,人群周圍方圓五十里一片狼藉,只留下了一座依稀能辨認出來的的宮殿,透過破損的宮殿殘肢和零星灑落的金銀寶石,能看得出這裡曾經的華貴。廢墟中一個孩子被人踩在腳下哭喊著呼喚自己的雙親,那遠處倒地兩人形同枯槁已經沒了一絲生氣。
「小少爺,快逃!」
一個奴僕打扮的老者被一把尖刀刺進後背從胸口穿出,下手的人還很毒辣地擰了一轉,血不止地噴出,喉嚨里含糊不清地還在叫著快逃。
「你們這幫畜牲!竟然在他夫婦二人渡劫之時刺殺,還自封為什麼狗屁道義之士。」
老者看著胸口處的冷光,眼珠一轉瞪住背後的刺客。
那可憐蟲眼見著老者一身性命如同快要熄滅的油燈一般羸弱不堪,卻怎想他一雙血紅的雙瞳散發出冰冷的殺意,身上肌肉膨脹虯結如同古樹盤根崩碎了上身衣物,那把尖刀被他握在手中一折碎成粉末,致命傷口瞬間癒合。刺客一驚,急忙向後飛掠還是晚了一步,老僕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后輕鬆捏碎,周圍的人群中有人驚呼,有人不屑,更多的是冷漠,困獸之鬥罷了每個人都在這麼想著。
「贏老,何必呢,為了一個小崽子至於和我們大家鬧翻嘛?」
「你這無恥的老賊!老夫當初就不該對你這畜牲手下留情。」
強大的氣勢節節攀升,老僕一改之前的瘦弱不堪,雙目有神,肌肉如同精鋼鍛造充滿力量,他此刻正怒視天上人群中的「好友」,正是他將自己騙去飲酒片刻以至於兩位「主人」在關鍵處被一群尊者大能圍剿。
一想到是因為自己的過失才會變成這般,老僕一口鮮血湧上喉嚨又被不變聲色地咽下。我還不能死,這夫妻二人予我天大恩惠,我就算是死也要先保證小少爺的安全。看似被激怒的老僕想到此處,眼中凶光乍現,一個踏步踩碎四周石板向著控制住孩子的黑衣人衝去,僅僅一瞬便砍下了他的頭顱,無頭屍體應聲倒地。
「贏老狗,你別給臉不要臉了!我們大家看著你這次算是幫了我們一把才沒計較你殺了剛剛那個玄陰宗的長老,你卻還不收手,恐怕你是想陪這一家子魔物赴死?你還真以為自己叫贏老便是那個傳說了?」
這老僕扶起地上的小少爺,用手彈去灰塵抱在懷裡,頭上發繩斷裂,此刻披頭散髮好似混世天魔一般發出震耳欲聾的笑聲:「哈哈哈哈,黃口小兒,老夫生啖邪蛟,醉飲仙人宴時,你那廢物老祖還只是個娃娃罷了,你如今又有何能耐在我面前逞你老祖都不敢的能?還是說,你覺得老夫連殺你的力氣都沒了?」
人群之中聽聞此言引起無數騷動,剛剛說話那中年男子更是發出一聲凄厲叫聲便炸成一團血霧濺得周圍人一臉通紅,這下天上有大能忍不住了,慢慢的,四周血霧和眾人臉上的鮮血殘渣重返原地恢復成一個完整模樣,大能手捏尚有一絲氣息的三魂六魄打入屍體顱內,那中年男子驚出一身冷汗重獲新生后的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激之情對著天空磕頭作謝。大能只是冷冷一瞥,轉身看著不遠處那個一代傳說般的老僕,他的真實姓名已經不可考究,贏老本不是他的姓名只因當時他的壯舉,靠著自己修鍊便能肉搏太古凶獸、怒斬邪蛟,甚至打上了那天外天的仙域,也讓那些對凡間不屑一顧的仙人們心中多了一絲畏懼和敬意,人界送上贏老的尊稱,只可惜再後來便是被一尊隱世於歲月長河的真仙創傷留下暗疾,實力至今是謎,傳聞他行蹤飄忽不定,不知從何時起待在下界這個魔巢中做起了管事,今日遇到他簡直就是天大意外。
「都散開,否則生死自負。」
那大能冷清地說到,兜帽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其喜怒哀樂,但能分辨出聲音是個女性。大能們向來是喜怒無常,做人處事全憑自己喜好,那些性格乖張的大能揮指間便有可能誅殺百萬眾,於是此刻人群中的大部分人爭先恐後往遠處奔去,沒了命殺了這一對魔物還怎麼分錢啊?
「控制部分空間的光陰逆流?看來你家老祖幾百年鑽研還是整出了點兒名堂的。」
「鍾前輩,我們都很敬佩你,你的豐功偉績無人不知,就連我剛剛施展的光陰回溯法術秘文都是你從仙域帶到下界交給了我家老祖。但是今日,我們是帶著世人的懇請來誅滅這魔物一家,我們並不想同你動手,還請不要讓晚輩們為難給世人一個交代。」
眾目睽睽之下,那女子大能語氣弱了幾分居然擺出一副謙卑的態度,瞧見這個場面不斷有人倒吸冷氣,能讓一國之君都自願屈膝下跪奉為上賓的無上大能,此刻卻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樣委屈,這老人當真是傳聞中的贏老?還有,這老人居然是姓鍾?這可真是天大的消息。
「鍾爺爺,求求你救救我父親母親,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懷裡的孩子不斷在哀求,氣息變得越來越微弱,這麼小的孩子會知道什麼?老者看著他,全然已經沒了往日的活潑天真,面容憔悴,氣若遊絲,小臉上還留著風乾的淚痕,平日里他將小少爺視若己出什麼都從著他,就算是天上的星辰,只要小少爺想要也會打落下來送給他,可小少爺從沒有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只是讓老者悄悄帶他去人間遊玩,他喜歡糖葫蘆,喜歡看雜耍,喜歡各種各樣的小動物,身為「魔物」卻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生命,這麼一個天真善良的孩子遭受這般飛來橫禍讓老者心如刀剜,縱然他鐘老鬼千錯百錯這孩子做錯了什麼?
時代終究還是變了啊,想當初踏足修仙路皆為我輩人,不論魔修或普通修士又或是妖獸精魅,只要不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大家都是共同勉勵,一起探索飛升之法,那才是修仙盛世啊。現如今,格局變了,有人發現魔修中有人可以汲取生命來提升自身修為,修為增長極快,妖獸精魅肉身強悍,修行起點又比人類修士高出太多,只需靠著每日吐納靈氣便能修行,一時間大部分普通修士開始極力打壓這兩種修鍊派系,認為魔修為了修鍊總有一天會對普通人族下手,妖獸精魅不為我族其心必異。於是,有人故意傷了一位人皇之子嫁禍於妖獸精魅的王族,以覬覦人族的富饒領土為由挑起兩族矛盾,最後在下界爆發一場種族辯論,鬧得雙方不歡而散,妖獸精魅的王族下令所有妖獸精魅不得輕易踏足人族居住地。沒了妖獸精魅的震懾,普通修士借口魔修殘害生靈仗著自己人數眾多,無論好壞全部打壓,至此下界人族普通修士稱霸。
「小少爺,老夫實在愧對你父母的信任,但老夫絕不會再讓你損傷分毫。」
「鍾前輩,你若還是堅持維護這罪人之子,可莫要怪我們不懂禮數了。」
老僕周圍空間輕微有些扭曲,天上那女子大能少了一絲耐心,多了一分無奈回頭示意各位尊者大能自己仁至義盡,眾大能沒有一絲影響維持原樣,倒是那最開始發話的尊者稍稍皺眉,手上捏一印法訣便有一柄巨劍虛影憑空成型伴隨金光轟然砸向地面上的老少二人,百丈地面因為巨大的壓迫迸出黑黝黝的溝壑不住地緩慢沉降,人群紛紛逃竄至遠處駐足驚呼作瞠目乍舌狀,不愧是麻衣尊者,大能中的佼佼者方能稱尊,今日算是大開眼界了。眾目睽睽下,老僕側身一手護住懷中孩子,剩下一條手臂對著天空捶去只見周圍空氣中出現無數細小的光線,錯綜複雜不斷延伸向那尊者一擊。
「這,這莫不是空間法則?!」
看著下面的空氣中不斷有著發光的細紋並伴隨著整個空間的輕顫,空中有尊者很迅速地識別出了這其中奧秘。
與此同時,飛劍遇到這空間裂紋像是進了沼澤里一般慢慢消融不見,這更引得地上的人群震驚,可摧城削山的尊者一擊就這麼簡簡單單化解了?這贏老真是名不虛傳,已經這般歲數了還是這般無敵?一群人心中百感交集,惋惜,嫉妒,憤怒......
見著自己的法術失敗,那尊者也未動怒身上圍繞的光輝反而更加柔和,暗自點頭承認了是自己棋輸一招。起初見到那尊者一言不發便動手的女子大能見老僕和孩子都相安無事,不做聲色地呼出口氣心中懸起的巨石落下。
「哈哈哈哈,這一代的尊者大能好像真有點不行啊,你們要是只會這麼試探老夫勸你們都滾回你們的狗窩去吧。」
「呸,老匹夫,對你客氣你還真不客氣?即然你這麼求死我就成全你。」
空中傳來一聲大吼,又是另一位渾身包裹著火焰的大能跳落在地砸出一個不小坑窪,只見他一頭赤發清秀面孔卻是滿臉怒容,上半身的寶甲錚錚作響,他一揮手便是一股熱浪席捲而至,老僕站在不遠處一團靈力光暈包裹住了早已暈過去的孩子。
「天吶,是地火大能,脾氣最......」
那人察覺到一絲冰冷的神識投向自己,趕緊懸崖勒馬:「最真性情的大能。」
「小娃娃,就是你要和老夫比試道法?回去吧,老夫曾前往九幽火泉至深處看望一位老友,他尚且不敢同我動手,你又如何來的底氣?」
「老匹夫,休得猖狂,你我拳下見真章。」
話音未落,一道紅光劃過陰暗的廢墟在老僕身前停下微微發顫,地火大能慢慢顯出身形,只見他包裹著神焰的拳頭連同手上寶甲就這麼被那老僕抓住了,輕輕鬆鬆沒見半點吃力,他眸中殺意畢露身上燃起燎天巨火,老僕也未鬆手,他還是不服氣,暗中加大手上力氣,脖子上條條青筋綻出,地面塌陷下去,裂縫不斷擴展,寶甲也在哀鳴著。僵持一陣后實屬萬般無奈,地火大能咬牙抬起另一隻手從地上的縫隙中滲出熊熊烈焰向著老僕噴涌而去,老僕見狀還是未躲閃也未鬆手,反而身體周圍的靈氣光暈向著地火大能捲去,神焰像是遇到天敵一般畏縮著退回地火大能體內。
「小娃娃,你的火候不行啊,連給老夫炒盤菜都不夠呢。」
老僕笑呵呵地看著冷汗直流的地火大能,任憑他如何使力都掙脫不開甚至於老僕根本沒有動彈過,周圍人群中不少人被嚇得癱坐在地上,個個抖如篩糠,面如土色。從地底裂縫滲出的火焰不斷堆積,最後變化成一頭野獸形狀向著老僕撲去,老僕冷笑一聲驟然增加手上力氣,一條條空間裂紋飛速向著地火大能的手肘關節處蔓延,伴隨一聲慘叫,半空中的獸形火焰直接消散,地火大能捂住自己斷臂處,迅速用靈藥封住傷口以免神血過多流出。
空中盤坐著的尊者大能見此情景都不由得皺眉,有些甚至開始用神識交流起來,在他們看來這老僕的事情處理起來很棘手,只有那女子大能沒有什麼變化。
「哈哈哈,小娃娃,你真以為到了大能境界就可以不死不滅?」
聽聞此言,地火大能立馬從空間靈玉中取出寶具打算溜之大吉,可這老僕絲毫沒打算放過他,老僕攜帶著懷中孩子一躍衝天而起。眼瞅著就差絲毫便要被抓住了,地火大能徹底撕去冷靜的偽裝,絕望地向著同伴求救。
這麼多尊者大能圍剿一對魔尊夫妻的巢穴,若是還死一個大能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出手的依舊是麻衣尊者,不過又多了個僧人模樣的尊者,麻衣尊者手捻一印法訣,額頭中心開啟一條裂縫,裡面充滿無盡的靈氣潮汐飛出數十柄飛劍,把把劍身耀眼刻滿銘文,像是一條條游魚向著老僕飛去在空中拉扯出金色綢帶,一會兒出現一會兒隱藏於空間之中。那僧人尊者雙手合十,誦唱佛經,肉眼可見他的周身有無窮無盡的金色漣漪,眾人彷彿處身廟宇之中,身前就是宏偉到看不到邊際的佛祖端坐,他又是輕呵一聲,向著老僕方向探去一掌,周圍的金色漣漪在他身前匯聚編織成一個巨大的金色手掌,手掌佛光乍現,周圍似有千百羅漢誦經怒喝。地火大能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瘋狂消耗體內靈力使自己朝著大能們飛去,他不想死,自己消耗無數天材地寶渡劫踏足大能境界,怎麼可以死在這兒呢?慢慢的,他倆距離被拉遠了,地火大能長出一口氣,稍微回頭一看瞥見老僕竟直接朝為他而來的飛劍和大佛巨掌飛去,他不由得大驚失色,正常人看到這兩位尊者的法術應該停下腳步撤退,這老匹夫居然直接飛去了打算硬碰硬?
「他是怪物嘛?」
「這老頭瘋了嗎?這兩種法術加在一起,就算是尊者直面硬抗也得化作灰燼啊。」
在地面人群一聲聲驚呼之中,在空中尊者大能難以置信的目光下,老僕向著那兩種法術憑空揮去一拳,空間微顫,法術的攻勢還未動彈,緊接著他揮出第二拳,空間顫抖得更厲害了一些綻出千百條裂紋,那兩種法術竟停滯了片刻,這讓地面上的人們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麻衣尊者和僧人尊者更是臉色陰沉得快要滴水,手上法訣和掌訣依舊維持著並不斷注入神力。剎那間,這兩種法術登峰造極,飛劍不再躲躲藏藏直接劃出條條空間縫隙,劍身銘文更加耀眼奪目顯得像是一個個小太陽,那金色巨掌周圍的佛陀誦經聲洪亮起來,巨掌周圍空間也開始扭曲,天空中佛光萬丈。
「喲,終於肯動真格了?」
老僕咧嘴一笑在半空中穩住身形,從腰間血紅的空間靈玉中取出一個小瓶子捏碎流出白色細砂,小小瓶子流出的白色細砂竟能包裹著懷中孩子形成一個中空的球體,球體就這樣憑空漂浮在老僕身邊。老僕閉合雙眼,周圍空間竟然直接崩碎,碎裂顯出的虛空之中破出無數天雷鞭打他的肉身,每塊肌肉都像是徹底活了過來逐漸飽滿至巔峰狀態,背上脊柱猶如真龍抬頭爆發出一連串恐怖的噼里啪啦炸響,他只是簡單的掃視了一眼,身下人群中各個面如死灰,連爬帶滾地開始逃竄,因為他們看到的不再是一個油盡燈枯的老朽,而是一條暴怒的太古真龍。這可怕的威壓竟是讓周圍五千里的凶獸逃竄形成千百年罕見的大獸潮。
戰場上驟然狂風大作,天地為之變色。
「這可不像什麼老之將死的人啊。」
「他是已經到達那個境界了嘛?」
天上的尊者大能冷汗直流,卻強壓自己內心的不安。看這老僕的架勢正是世間修道人追崇的仙人境界啊,飛升成仙便是人道圓滿,若真是這般,大能尊者在其面前也形同草芥,弱如螻蟻。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用神識溝通一番言語,同時看向較低空位置的老僕。麻衣尊者和僧人尊者都紛紛收回法術,恨不得跨越光陰河流給自己兩耳光,這次就是自家老祖顯聖對方也不一定會賣這個面子了。
「鍾前輩,竟是仙人境界。」
面紗下,女子大能暗自說到,想來自家老祖宗每每提及鍾前輩眼裡滿是敬畏與憧憬的顏色,看著家族中這些被外界奉為人中龍鳳的後輩總是忍不住嘆惋,嘆惋與鍾前輩生在了一個時代,註定了會被他的光芒掩蓋,女子大能小時候有一次實在聽不下去了問到:「那鍾前輩有什麼過人之處?不就是斬蛟戰仙嘛?我修鍊幾百年定能比他強。」
自家老祖宗一看是自己最疼愛的玄孫女,也沒生氣反而笑盈盈地抱起她逗她玩:「好好好,我們家清兒以後要比那贏老還要強,到時候把仙域的仙桃都給我摘下來,哈哈哈哈哈。」
「說好啦,老祖宗,清兒到時候把仙桃樹都給你扛回來,就栽在你住的院子里。」
那時候的她笑得兩隻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十分親昵地蹭著自家老祖的大鬍子。而今,在她看到眼前這個在自己老祖念念叨叨不下萬次的真人時,除了有一絲親近更多的是震撼人心,她才只是區區大能,連尊者都算不上,更別提再下一個境界半步仙人也就是偽仙,這之後才是仙人境界,那個世間修道者朝思夜想的目標。自己想成為尊者都已經這麼困難了,鍾前輩居然已經成仙了,難怪老祖宗這般崇拜,像是他的信徒。太強了,自家老祖宗身為半步仙人偷偷告訴過自己,他的修行已經到了極致,沒有潑天的奇遇是永遠都不能邁出那一步了。
「怎麼把法術都收回去了?你們這群小娃娃不是要與老夫鬥上一斗嘛?」
老僕一改往日風中殘燭的樣貌,重回巔峰,丰神俊朗,嗓音也變得中氣十足富有力量,任由自己那雄渾的力量展現於世間,看到頭上的晚輩詫異不已無奈笑了一下,確實,有多少年,下界沒出過仙人了,很多人都開始放棄修道至巔峰,只是到達小小的大能尊者境界便肆意橫行,今日,就讓他這下界的唯一一位仙人給他們試試當初仙域的恐懼吧!不過,讓他覺得很可笑的是他在仙域踏足仙人境界時才真正看清大道的真正面目,大道原來如此之大,他才剛剛開始。
「贏老,晚輩為剛剛的不敬感到深深抱歉,或許我們兩路人能商量一下,取得雙方都有好處的結果,若實在沒有辦法,晚輩甘願受前輩懲戒。」
第一時間,麻衣尊者和僧人尊者毫不猶豫地擺出恭卑姿態,地火大能臉上早已沒了血色,表情木訥像是受了巨大的衝擊,那個所謂的「朋友」更是失魂落魄,斷了生氣一般。
「呵呵,說吧,幕後主使是誰?你們能修鍊到尊者大能境界想必也不會蠢到去刺殺即將半步仙人的修道者吧?」
老僕,確切地應該稱呼為贏老的人怒極反笑,慢慢升高位置用審視獵物的目光看著他們。
等待贏老的只有沉默,眾大能聽聞此言捏了一把冷汗,麻衣是這次的發起人,聽他描述的情況是有一位實力深不見底的陌生男子讓他這麼做的,還說過如果不做此事或是行動失敗就會像那幾日的大能們一樣灰飛煙滅,結合那幾日確實不斷有尊者大能莫名逝世,麻衣潛意識裡堅信一件事,那就是但凡有一絲反抗之舉便會步入他們後塵。隨後,他召集了這群大能尊者告訴了他們實情,若還不鋌而走險,會有更多強者隕落。
「前輩,此事先錯在晚輩,您要殺就先從晚輩下手吧。」
沉默許久,麻衣尊者嘆出一口氣,像是放下了什麼說到。想來,這麻衣尊者倒也是一仗義之人,為了不讓眾人受苦甘願一人請死。
「阿彌陀佛,貧僧方才與鍾前輩鬥法妄圖取您性命,實屬罪過,願聽鍾前輩發落。」
一聲誦佛,僧人尊者也雙手合十閉合雙目作引頸受戮狀。
「前輩,晚輩之前有眼無珠,還請前輩責罰。」
那地火大能迅速反應過來,在空中跪下,用僅剩的單臂抱拳道歉。
又是一陣辛辣的風刮過,吹得眾人發須飄然,道袍鼓動,正中間的贏老沉默不語只是將身旁的砂球解開重新抱起那孩子。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眾人盡收眼底,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看著仍舊昏迷的孩子,驀然,他又笑了起來,先是低聲笑著,后是仰天大笑,他笑眼前人,笑世人,笑自己的一生。
「你們不必向老夫請願,因為老夫不會接受,老夫雖從未將自己視為那對夫婦的僕人,卻也應知恩圖報......」
「這麼說來,前輩是不打算放過晚輩們嗎?非要來個魚死網破?」
之前從未發言的一位尊者憤憤不滿,自己這些人已經拉下這麼大的臉來討饒,這老者就算是仙人也未免過於趕盡殺絕吧?難不成真要為了一對魔物夫婦來殺了他們不成?他們其中不乏是一教之主,掌控這天下一部分走向,他敢嗎?想到這兒,他嘴角暗暗彎起一個弧度。
只是下一秒,贏老便讓他化為了一團血霧,一身法寶、天材地寶盡被納入空間靈玉中。
「家裡長輩沒告訴過你長輩說話不要打斷嗎?」
這個動作出乎意料,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等反應過來后,不少人顫顫巍巍地取出自己攜帶的法寶和天材地寶,連忙叩首作揖奢求一絲生機。
「贏老,晚輩們不過是替他人賣命罷了,何必對我們苦苦相逼。」
麻衣尊者皺眉,臉色迅速變差,看來這個老朽軟硬不吃啊,自己也得另尋出路了,仙人罷了,自己也快邁入半步仙人,自己還這麼年輕可不能死在這裡,其實他對眾人說的有所隱瞞,當時的陌生男人還給了他一份天大機緣,若是參透,半步仙人信手拈來,有錢能使鬼推磨,看看,連仙人都懂的道理。
「好,你們不是說願意補償嘛?那我可要不客氣地提條件了。」
人群之中,贏老顯得意氣風發,背負雙手。即使他還沒說要求,那些拿出珍寶的大能也不敢收回,只敢保持著姿勢。
「第一個條件,我要你們用自己心頭血來起誓,兩百年內不可對我懷中孩子起歹毒之心,你們先做到了這點我再說下一個條件。」
還好,這條件也能接受,畢竟那陌生男子吩咐的話中沒有針對魔物孩子的,再說對一個孩子下手傳出去也是有損身份的事。麻衣尊者和一幫人如此想到。
「好,晚輩願意做這第一個條件,若有半分違背誓言定天打雷劈,永不踏入輪迴。」
麻衣尊者再次作出表率,取出心頭三滴精血一邊燃燒精血一邊宣下誓言,宣誓完畢精血燃盡。其餘人也紛紛照做,只有女子大能收到了一絲神識,只有你不必,那老頭的後人我還尚且可以信任,女子大能想要用神識回應卻被拒絕了。
「對了,你不必起誓,畢竟是老夫的朋友。」
像是想起了什麼,贏老制止了大能中的「朋友」,那人一時間直接哭出來,真正意義上的涕泗橫流。
「對不起,對不起,前輩,是小人不是人,是畜牲,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實屬聖人在世,小人願意餘生鞍前馬後,萬死不辭......」
是什麼讓一位大能痛哭流涕甘願為人奴隸?是死亡。
眾人起誓完畢后,聽著他說的話不由得揪心,堂堂大能,下界凡人的心目中的天,居然為了苟活做到這一步。連一聲慘叫都沒發出,這位大能便沒了身影,這次是身上的珍寶都沒留下。
「哭的真難看啊,還是重新來過吧,朋友。」
贏老閉合雙目,似乎自己「朋友」的死與他無關,手上一直在治療著的孩子,他卻還是沒醒過來,就好像陷入了夢魘。唉,小少爺,老夫只能為你做到這樣了,畢竟,我已經老了啊。
只要中間的人不開口,周圍沒一個有膽量出聲,就這樣保持了一會兒,贏老恍若大夢初醒。
「第二個條件,所有人,包括你們。」
他的聲音穿透層層空間到達每個參與此事的人耳中,那些已經逃到自家住處的人聽到這個聲音差點沒被直接嚇死,下一秒就被破開空間的手臂抓進虛空,再出現已是身處廢墟。
「全都在此處等待我七日,七日後,凡我回來看見不在者,其宗派和親屬,死。」
地面上,不斷有人磕頭道歉卻沒有換來他一絲憐憫,他冷冷的看向女子大能示意跟他同行,女子大能不敢怠慢連忙跟上,其他大能也是一副見怪不怪了,唉,靠山好才是真好。
威脅暫時離去,天上的尊者大能再次變成了掌權者,他們收回光彩流霞的珍寶恢復了不可一世的姿態。看著腳下的人群,這就是他眼中的我們吧,他們如是想到。
這七日在修道者看來根本就是彈指瞬間,很快就到了,贏老也是如期而至,只不過沒了懷裡的孩子和旁邊的女子大能,眾大能心裡頓生不妙的猜想。
「很好,你們都很守信,老夫也是守信之人,絕不會出爾反爾。」
這些栓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鬆了口氣,心裡默念祖上保佑。
「那麼,開始吧,我最後一個條件。」
地火大能發出一聲慘叫,他的身體正在慢慢化為灰燼,這份身體上的痛苦,內心的煎熬讓他生不如死,贏老沒有看向他接著說到:「拿出你們真正的本事吧,為了自己能活命下去。」
「前輩,為何你出爾反爾?你這樣能又能討到什麼好處?」
「呵呵,為了一個心安,足矣。」
麻衣尊者眼光何等毒辣,經過這麼幾天的大膽假設他已經看出來了,對的,眼前老者的仙人是暫時的,之前都被他強大的神威震住了沒有細想,現在想來諸多破綻,一個仙人能屠盡現場所有人為什麼不直接這麼做?因為他辦不到。為什麼不讓人起誓永久不得對那小崽子出手?因為這會讓人起疑心,猜到他沒有辦法殺掉全部參與者,兩百年時間短卻也算是一種威脅。好啊,我麻衣以算計他人出名卻被一個老不死的算計了!
「夠了,前輩還打算撐多久?如果晚輩沒猜錯,你當初被那真仙重傷,現在的仙人境界根本就不牢固吧?」
贏老聞言仰天長笑,烈日當空,他發須飄揚,英姿颯爽,整個人沐浴在金色光芒中,蓋世英雄莫過於此。
「既然如此,來吧,看看老夫這把老骨頭還能不能逞一逞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