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枯木又逢春
「咔嚓」
幾道閃電短短照亮了天空一瞬,那烏雲漩渦里的天雷越來越濃郁,坐在鼎內的姜仁還沉浸在冥想中,寶葯已經被他吸收得七七八八,他的肉身越來越璀璨猶如一顆暗夜的星辰。站在不遠處的眾人越是看到姜仁蛻變肉身的不俗,越是感到嘆惋,雲清兒則閉著眼扭過頭去,婦人也是捂住嘴害怕哽咽聲打擾到雲蒼真。
「難道就這麼為止了嗎?他明明還有那麼多事等著去做。」
看著那積雲中的雷霆正等待蓄勢一擊,雲蒼真心有不甘,好不容易盼到了一個或許有可能追上甚至超越鍾老鬼的後代,難道真的天都不能容忍姜仁的存在嗎?老鬼啊,我該怎麼做?慢慢的,他合上眼,下了個決心。
終於,姜仁吸收完最後一絲寶葯精蘊,鼎內寶葯迅速發黑,這是因為姜仁體內的雜質已經全被排出,與此同時,響聲浩蕩的天雷終於降下,眾人看著心都涼了半截,姜仁也終於清醒過來察覺到頭頂上的動靜。浩大的雷霆如同天上仙人降罪人間的仙兵一般強大又冰冷,姜仁從最開始的懵懂變為無奈,最後卻燃起怒火,他並不打算束手就擒,你強又如何?我是打不過你,我現在是很弱小,但我也有反抗的資格。
姜仁回憶起腦海里鍾爺爺每日清晨在庭院中的練拳自己跟著虎頭虎腦地模仿,老爺子還說過「練拳就像做人一樣,泰山崩於前也要能面不改色,做不到這一點,就不要提自己是練拳的,否則老頭子我可要好好陪陪了。」,姜仁靜下心神將紫銅大鼎踢去一旁十丈距離,自己則站穩腳步按著鍾爺爺練拳的拳步踏地,任誰都能看出他只能達到勉強入門的水準,但好在架子很穩,於是他很沉穩地走下最後一步仰頭,眼神一凝,全身上下蒙上一層淺到幾乎沒有的拳意,向著空中降下的雷霆捶去一拳,整個人發出此生第一次怒吼,聲音是那般壯烈卻又坦然,雲蒼真恍惚間看到鍾老鬼就站在姜仁身後同樣發出怒吼向著天雷捶去,一時竟忘了自己的決定。
「啊啊啊!」
雷霆落下正中姜仁,他發出悲慘的吼叫,渾身上下沐浴在一片白光之中,眾人咬緊牙,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他們修鍊到這般已經很久沒這麼覺得無能為力,雲清兒更是緊閉著雙眼還留下淚來,自己心愛的弟弟,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上天奪取。慘叫聲越來越小,白光里的人影,逐漸扭曲倒地,慢慢的白光消失,露出地上的姜仁,他已是不成人樣,渾身焦黑如炭,同時顯現出的還有一個高大的老人。
雲蒼真一時難以回神,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鍾老鬼。」
那老人原本望向天空不怒自威,聽到這顫巍巍的呼喊又收回視線朝著他笑了笑,拱手行禮溫和地說到:「老夫早已算到會有這一天,於是將自己的一縷殘魂留在姜仁的識海之中,今後的日子還得勞煩雲兄照顧了。」
說罷,雲蒼真來不及勸阻,「贏老」化作白光飛向高處還在虎視眈眈的積雲漩渦,雲蒼真拋下還處於目瞪口呆中的後人們也化作光芒追去,這兩道白光劃開夜幕,如同劍仙上等的飛劍讓人直覺得刺目。
「混蛋鍾老鬼,想一走了之?喊誰老兄呢?老子比你小......」
雲蒼真一邊追趕,嘴裡還在碎碎念著,淚水慢慢濕潤了眼眶,終於,他還是追不上了,目睹著鍾老鬼與自己拉開距離進入那個漩渦。以前修行追不上,現在還是沒能追上他的腳步,雲蒼真停了下來不作聲響地筆直從萬丈高空墜落,地上又是一道白光衝天而起,前任家主雲尚前來接住他后穩穩落地。
「父親,老祖宗他。」
「他沒事,倒是這地上的就是姜仁嗎?」
雲尚扶著雲蒼真讓他坐在一旁,扭頭就看到了被兩個女人哭著抱在懷裡的「黑炭」,很奇怪,姜仁看起來已經沒了生命,但他還能感到「黑炭」體內微弱的靈魂力量,他從小不聽父親雲蒼真的安排另闢蹊徑當了煉丹師,對生物的靈魂波動尤為敏感。
「姜仁,你快醒醒看看清兒姐姐,快醒醒好嗎?」
「小姜仁,你睜開眼睛也看看嬸嬸吧。」
現場的兩個女人,一邊哭得梨花帶雨一邊搖晃懷裡的「黑炭」,雲尚從不遠處走來取下隨身攜帶的空間靈玉,拿出一粒金色丹藥給姜仁服下,又抱起姜仁慢悠悠離去。
「若信得過老朽,就別來打擾清凈。」
雲清兒和婦人睜大眼睛,覺得不可思議的看著離去的上任家主,這可是雲家出了名的怪脾氣,外界想和雲家家主打交道第一選擇是雲逸,其次雲蒼真,最後才是雲尚,雲逸脾氣好,考慮事情周到,雲蒼真境界有點太高了,但是人品沒得說,至於雲尚,能不找就不找,畢竟脾氣太怪了,給再多的好處有時也談不攏,還不會給你好臉色看。而今,雲尚這個怪老頭居然主動把姜仁抱走了,所以這兩人很是詫異,但也不好說什麼,因為這是雲家除了老祖宗的第一強者。
眾人驚覺,回頭看向雲蒼真,石桌旁已經沒了人影。
......
「有把握嗎?孩,孩子。」
雲蒼真面對這個曾被自己恨鐵不成鋼的兒子,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語,雲尚的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接著調製丹爐內的靈藥。
「別叫我孩子,老朽擔當不起您雲老仙人的威名。」
「也是,我忘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能喊作孩子了,當初是我目光短淺只希望你能成為一名普通的修道者而不是當煉丹師,我能看到你身上當煉丹師的天賦,但我也怕會有人盯上你的天賦,給你和家人招來麻煩......」
雲尚漸漸咬緊牙齒髮出咔咔聲響,手背上青筋漲起,猛地回身怒喊:「我說夠了!她就是被你害死的,你還想說什麼?如果,你當初不攔著我去禁區,我就可以煉出讓她活下來的丹藥,都是你!」
雲尚紅著眼,沒有一滴淚水,他的淚水早已為昔人流干,世人皆稱他古怪殊不知有一個人才真正了解他,可那個人早在幾百年前就離去了,他看著她,在她的病榻旁,她看著他,在墳墓里。那個可愛的女子,沒能善終,讓雲尚覺得自己父親就是個混蛋,自己也不例外。
雲蒼真看著自己孩子眼中的仇恨,黯然轉身離去,一個人的仇恨能持續多久?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自己最親的骨肉和自己反目成仇幾百年了,可要是讓時間回到那一天,雲蒼真依舊會攔下他,下界禁區是人族規定的,裡面便生活著各族妖獸精魅、魔族修士,自己當時已是尊者尚且不能深入一片中等禁區,而他要去的可是下界第二大禁區,凶龍陵,那個諸多蛟龍凶獸出沒的遠古禁區。不去,雲尚的妻子就會死,去了,雲尚會一起死,雲蒼真選擇被自己骨肉仇恨。
屋子裡重新恢復了寧靜,雲尚調整好呼吸和狀態,收回目光看向盤坐在蒲團上不成人樣的姜仁,那股靈魂力量還沒消失,真是出人意料的頑強呢。幾百年的悲痛籠罩下,雲尚的嘴角頭一次有了點笑意,但很快被壓下去。
雲尚在姜仁頭頂倒了一小瓶靈藥,藥水順著輪廓滑落,遍及全身,所到之處,黝黑的體表「外殼」溶解一齊流下,染黑了身下蒲團,暴露在空氣中的血肉筋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待到姜仁外貌恢復原樣后,雲尚又從空間靈玉中取出一個雕刻精緻的黃玉細瓶,這是他後來從黑市拍賣行上用天價買來的最後一味葯煉成的,裡面這枚丹藥是他的執念,但現在救人已經刻不容緩,天雷源於下界的三千大道,渡劫的天雷只是對修士的歷練,天罰則是對修士的毀滅,姜仁現如今只是被修復好了表面,他的靈魂還是千瘡百孔、危在旦夕。他咬咬牙,給姜仁喂下這枚被他珍藏幾百年的丹藥,他能感受到,姜仁的靈魂正在慢慢完整並蘇醒。趁熱打鐵,他調轉靈力把姜仁放置於丹爐之中,外行人眼中甚至是低級煉丹師都會認為姜仁已經完全恢復,可只有他才知道現在的姜仁只是一個殼子套著另一個,靈魂和肉身根本就還沒有融合,不達到這點,姜仁醒來也只是一個行屍走肉,而他要做的就是這一點。
在雲尚看來,煉人就是煉丹,幾百年了,自己自從那天卸下家主的位置就幾乎日日待在這個屋子,天材地寶、奇花異草也全是他吩咐雲逸或是放心的僕人前去收來,久而久之,整個雲府到處都種著靈藥,圈養著異獸,甚至買斷一個私人秘境,這些都是雲蒼真吩咐的,雲尚知道了也只當不知道。
丹爐內,經歷幾小時的鍛造,姜仁開始有了輕微的呼吸,看似灼熱的丹火併沒有取他性命的意思反而如同一柄小錘幫助他敲打肉身和魂魄,使之更加牢固。姜仁的呼吸開始變得沉穩起來,毛孔一張一合地排出污濁的廢氣伴隨細小的閃電,這是殘留在體內的天罰暗傷。
「看來用不了幾日就會恢復了,要是敢白白浪費老朽的丹藥,哼哼......」
雲尚盤坐在蒲團上發出讓人不寒而慄的冷笑,他知道姜仁現在已經是能聽到他說話了,只是還沒辦法讓身體行動罷了,他想逗一下著個差點踏入鬼門關的孩子,但奈何幾百年的嚴肅讓自己幽默不起來。
......
日夜交替幾個輪迴,轉眼已經到了雲清兒晉陞尊者的慶典前夕,身為明天的主角雲清兒絲毫感受不到緊張,出生在這個註定萬人矚目的家族,對於別人的目光她早已習慣,那些目光中的崇拜、敬畏、嫉妒甚至是慾望,她都不屑一顧,人為什麼要和卑微的螻蟻計較呢?她雲清兒只需要在境界上甩開他們,讓他們望塵莫及,因為她從沒忘記過與老祖宗雲蒼真的約定。
自打修鍊到一定境界后雲清兒便沒有睡過,除非是真的想體驗一下休息的感覺,今夜的雲清兒和往常一樣打坐冥想,但如何都靜不下心來,已經好幾天了,自從姜仁發生那件事後,她就一直心神不寧,對於這個弟弟,她只覺得自己這姐姐當得失職,雖然當時是被父親攔著才去不了他的身邊。她有太多的思緒想找人傾述,可是夜深了該找誰呢?老祖宗因為那晚見到鍾前輩,至今還沒緩過來,父親雲逸就更別說了,他對於任何人或事都只有理性。母親?她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兒去的。要不?她產生了一個把自己都嚇一跳的想法。
剛來到前任家主雲尚的院牆外,雲清兒就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這不就是自己母親嘛?看來她比自己還急呢。母女二人見面都略顯尷尬,只能說好巧啊,今晚月亮真圓諸如此類。
屋內的雲尚輕咳幾聲,很平淡地說到:「我知道你倆等不及了,都進來吧,別讓路過的下人們看了笑話去。」
那二人像是得了赦免,爭先恐後地衝進屋裡,但從踏足雲尚屋裡第一步開始舉止就變得淑雅端莊起來。看著這般行為,雲尚表面冷眼相待,內心早就哭笑不得,這也是幾百年的修士嘛?真是的,和孩子的心性一般,只能說難能可貴吧,老頭子雖然糟糕,但自己的後人還是很好的。
「那個,父親大人,小姜仁他,在哪兒啊?」
婦人還是有些局促,說話聲不敢太大,因為自從母親去世后,父親便再也沒露出笑顏,常常是一副平淡的表情,父親越是平靜越讓她感到害怕,當初有仇家來找雲家麻煩,雲尚就是平平淡淡斬殺對面領頭九位元嬰和一名大能,順便還出了趟遠門抄了別人祖師堂,回來時也是平平淡淡,至此雲家老祖宗再不敢讓雲尚出面。
「裡面。」
雲尚閉著眼睛隨意一指面前幾人高的丹爐,那兩人直接癱軟在地,什麼言語都說不出來了。看來姜仁不但沒被救活還因為得天獨厚的天賦是難得一遇的藥材,就被雲尚拿來練丹了。
「行了,最後一次鍛造也成了,你可以隨她倆離開了。」
雲尚對著空氣喊話,母女二人正泛著迷糊,只聽丹爐內傳來悶響:「以後還能來找雲老先生嘛?」
「找我做甚?你不會有後遺症的。」
「因為晚輩渴望向您學習如何煉丹,造福他人。」
雲尚微微一笑,點點頭當是允諾了他的請求。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丹爐內躍出,落地后朝著雲尚行了一禮,雲尚點頭權當作答,在母女二人大夢初醒的目光下,身影慢慢走來,來的正是小姜仁。
「嗚哇,小姜仁,讓嬸嬸抱抱,可心疼死我了。」
婦人先下手為強又一次將姜仁的頭按在一片溫香軟玉之中,看得一旁的雲清兒無言以對但一想到她們同樣這麼擔心姜仁也就沒管這次,轉頭看向雲尚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清兒謝過爺爺,我和她二人就先告退不打攪爺爺煉丹了。」
「嗯,快把你母親帶走吧,還是這麼吵。」
雲尚佯裝不耐煩,開始起身調製靈藥。
「嘿嘿,謝謝老爹。」
「呼,謝謝雲老先生大恩,姜仁告辭了。」
耳邊的歡聲笑語漸行漸遠,雲尚放下了手裡假裝忙碌的靈藥,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呢?雲尚笑著搖搖頭,重新盤腿坐下。
......
「今天會有很多人來嗎?清兒姐姐。」
雲清兒看著依偎在懷裡的姜仁,總覺得經歷這次浩劫他似乎長高了一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笑著撫摸姜仁的小腦袋,眼睛看向柳城外的崇山峻岭:「會的,他們中還會有姐姐的好朋友,想起來也是很久沒見她們了。」
「既然是清兒姐姐的好朋友,那為什麼你們不經常一起玩啊?」
「小時候確實天天在一起玩,長大了也有自己該做的事了。」
「哦。」
「哦什麼哦啊?等會兒可別吃太多啊,今晚你就要開始煉體了。」
姜仁聽聞此言迅速開溜,邊跑邊喊:「就不,不吃飽哪兒來的力氣煉體啊。」
「真是個饞嘴貓呢。」
柳城遠處天空,星星點點的白光閃爍,甚至有人未到聲先至。
「姓雲的,還不出來接客人啊?」
在雲府忙碌的眾僕人倒是對此見怪不怪,雲府結交的幾乎都是整個下界的大人物,空有個大能尊者境界還不能入其法眼,得有其獨特處才行,當然也有雲家人看著覺得不錯,願意結交的,這類就不需要境界一說。
像這種敢喊姓雲的,關係不會和雲家太差。很快,雲府應聲有一道白光拔地而起,正是當代家主雲逸前去迎接這位老友。
「天眼尊者到!」
一位額頭生有一道豎眼的中年男人身穿紫金袍,笑眯著眼閑庭若步走進雲府。此人出生就自開天眼,三隻眼睛儘是天眼,左右眼分別有能知過去曉未來的作用,同時正中天眼更能察覺並斬殺大能境界的邪祟。
剛走進雲府,天眼尊者停滯了一下,雲府竟藏有魔物?不過,他還是沒管閑事,雲府的雲老神仙境界高出自己這麼多,魔物能靠混進來嗎?想到這兒,他便和周圍道友寒暄起來,不時一同大笑。
「玄冰尊者到!」
渾身散發出森然寒氣的年輕人走進雲府,表情平靜沒有任何波動,自己被修道界譽為和雲家雲清兒一般的天才,他有些不服氣,本來這次宴會就不想參加,可自家老祖非得逼迫自己,這不是冷臉貼冷屁股嗎?他看了看四周,像自己這樣的年輕人確實很少,輕蔑地笑了笑轉身向一位好友走去。
「玄陰大能到!」
一身黑色長袍的玄陰宗掌門人面色鐵青地走進雲府,他門下長老死於討伐魔巢的戰鬥,他很不明白這個長老的遁術應該是整個玄陰宗除自己外的最強者,他們玄陰宗拿錢殺人,辦事不著痕迹,這位長老更是金字招牌。到底是招惹了哪位強者?讓他的遁術都沒了作用。他的目光中出現一位同樣臉色不是很好的赤發老人,這是地火大能的父親天火尊者,他的孩子死於這場戰鬥也讓他很是難受,今日聽說同行的雲清兒反而突破尊者更是怒不可遏,打算來討個說法。
「幽彌尊者到!」
這位童顏鶴髮的老人並未進去雲府,反而俯身看起門前不遠處兩位雲家客卿下棋,三人閑談甚歡,絲毫沒有境界隔閡。
「柳城城主到!」
這聲報名引得不少人看去,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牽著自己的孩子走進來,笑著讓她慢點走別摔著了。察覺到眾多修士盯著自己,中年男人坦然笑著拱手:「諸位仙家,別來無恙啊,哈哈哈哈。」
這些修士紛紛微笑著點頭或是同樣拱手回禮,幾個修士還給他打著招呼,讓其過去和好友閑聊,柳城城主笑著抱起孩子向著這幾個朋友走去。
隨著雲府門口的報名人的一聲聲震天響的報名,雲府裡面漸漸熱鬧非凡,在雲府的空中還有一座空中閣樓,閣樓本身也是下界頂級法寶,此時裡面也是高朋滿座。柳城中大街小巷都停止了勞作,坐在宴桌上紛紛舉起酒杯和一眾鄰居自家親戚互相噓寒問暖,當然也沒忘了給此次宴會的主角和雲家送去祝福。
就在山上山下的宴會進行得一片火熱之中,意外還是發生了。一位大能不知是喝醉了還是刻意生事,竟然大喊:「這是哪兒來的魔物?!」
說罷起身,掏出寶具就準備誅殺不知所措的姜仁,眾人聽到這話都安靜下來,所有目光盯著坐在一個亭子里大快朵頤的孩子。姜仁被這突然一喊給弄得愣住神口中叼著的雞腿也掉回盤子里,自己從雲清兒身邊偷溜出來找了堆好吃的正在享用呢,就被人揪出來了,周圍那些惡意的眼神像是利劍一般讓他如芒在背。
「嗡」
從姜仁身後飛來一柄長劍擋住這位打算出手的大能寶具,在空氣中發出顫音,劍的主人現身將姜仁護在身後。
「姜仁我罩著的,要問道就來找我雲清兒。」
「對對對,還有我們。」
雲清兒身後又鑽出幾個年輕女子,個個身姿婀娜,面容絕佳,修為皆在大能。
她們圍住姜仁,又爭又搶地想抱抱姜仁,經過體魄洗滌的姜仁更加晶瑩,像個瓷娃娃樣討人喜愛,姜仁就是受不了這些姐姐對自己摟摟抱抱才逃出來的。
被圍在胭脂鄉里的姜仁很無奈,亭台外的大多數男子修士卻是羨慕嫉妒,恨不得將他剝皮抽骨,這幾個年輕女子包括雲清兒在內都位居下界十五洲的美人榜前列,尋常修士想要和她們交談一句話都沒機會,來參加本次宴會原以為自己說不定會走桃花運了,怎想半路殺出個叫姜仁的小崽子。
「這,雲家這是要公然袒護魔物了嗎?」
那位大能心有不甘,仍然轉身對著修士們嚷嚷,希望有人助他一臂之力。
「沒錯。」
「雲家身為下界十五家之一要背叛整個修道界嘛?」
「雲家這是要反了嗎?」
聲聲質疑響起將這次意外推向更高處,雲清兒看著他們,嘴角微微顫抖,長劍嗡嗡作鳴,尊者的威嚴展露無遺,嚇得那些人噤聲,不敢說一句話。周圍女伴紛紛勸她冷靜,就連被罵魔物的姜仁也是。
雲清兒閉目,平復了一下心情,睜眼冷冷一笑:「姜仁是我弟弟,不是什麼魔物,他是魔族修士的後人,但他和他的父母從未對任何生靈進行殘害,說實話,他的雙手怕不是在座各位都要乾淨不少。」
「那又如何?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有一位暴躁的大能忍不住喊了出來也不知是酒壯慫人膽還是料定雲清兒不敢動手,話音剛落,空中閣樓傳出幾聲勸阻,不多時走出一人,嚇得他渾身顫抖。
閣樓中走出的正是下界水法至強者,號稱歸墟仙人,他原為一條水蛟後裔卻因晉陞尊者時意外覺醒几絲龍血,一舉突破至偽仙境統領下界十五洲水族。想不到雲家這麼大的面子,居然能請動歸墟仙人。
這個平生最痛恨異類二字的歸墟仙人正凝視著下面剛剛吵鬧的大能修士,對方直接面如死灰,癱坐在地上。
「今日我是受邀前來,倘若在平日,我必誅你十族,趁著我心情尚好,滾吧。」
空中回蕩著歸墟仙人的聲音,再沒有第二個聲音。那大能哭也似的磕了幾個響頭,灰溜溜地逃走。
鬧事的走了,歸墟仙人卻還沒回去閣樓里,反而看向姜仁一會兒也沒多說什麼便再次進入閣樓。眾人眼見諸位尊者偽仙皆維護這姜仁,根本就不敢再生鬧心,尷尬地重新開始觥籌交錯。
鬧劇終於結束,雲清兒看向姜仁抱之一笑,又牽著他走向之前的宴桌,周圍的一眾仙子笑眼盈盈著想要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