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妖界

第二日一早，蕭南楓告別方媛清后，一人御劍到了西風山腳，望著那蜿蜒曲折的山道，略一沉思，又飛到其他山林中砍了些干木柴，扮作一樵夫，挑柴往山路上行。

他對斬妖除魔自然沒興趣，不過對金丹期妖修的寶庫可就大大有興趣了。故而方媛清一提，他沒有多想就張口答應。至於沒帶方媛清，倒不是怕她給自己拖後腿，而是自己身上秘密不少，知道的人越少，他就越安全。至於扮作樵夫，亦是有意查探那妖怪修為，若是不甚厲害，自己可趁其不備偷襲。

走了約莫三里路程，蕭南楓合計著差不多應該到了方媛清所言妖怪的洞府，漸漸放緩了步子，高歌道：「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逕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歌聲清朗，在林間回蕩不絕，不過盞茶時分，林中忽然騰起一股黑風，一位身高八尺、體型健碩、豹頭環眼，燕頷虎鬚的大漢駕雲而來，怒喝道：「吵什麼吵，攪了老子清夢。也罷，看你細皮嫩肉，還有些嚼頭。就拿你做早餐吧。」言訖，右掌一揮，一道黑氣如驚鴻游龍，朝蕭南楓當頭襲來。

片刻間，蕭南楓已經看出此妖不過是金丹前期的修為，瞬移避開了那道黑氣，與此同時，拔出百林靈劍，劍聲鏗然，一道耀眼之極的月華從劍尖激射而出，朝著那妖怪胸前襲去。

「可惡，可惡。你這狡猾卑鄙的人類，道貌岸然的修士，等爺爺養好傷后，定將你生吞活剝。」蕭南楓神識極強，以隱息術收斂全身氣機，那妖怪又剛自睡醒，一時間竟未曾察覺蕭南楓亦是修士，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禁怒吼連連，急急忙忙掏出法寶相護，但兩人相距極近，終是晚了一步。還未祭起法寶時，月華已經穿透的他的胸前。

只聽他慘叫一聲，忽然化為一道銀光，雷霆閃電般朝洞府中激射而去。

蕭南楓輕咦一聲，暗道此妖遁術厲害。不過他已經重傷了那妖怪，哪容他走脫，御劍直追而去。入了那妖怪的洞府後，蕭南楓變得格外小心，神識不停地查探著四周的情況。

洞中靈氣極為充裕，雖遠比不上羅浮山這等洞天福地，但比之外界已經濃郁了許多。細細查探方知，此洞穴竟然位於一條稀小的靈脈中間。九州之上大小靈脈無數，揚州的靈脈多為羅浮抽取，這妖怪能尋得如此洞天福地，倒也算有些福緣了。

一路行去，遇到十餘味珍奇的靈藥，雖然大多是幼苗，沒有成熟，不過蕭南楓有生生造化珠相助，只用花些精力就能夠將其催熟，故而一株不落的照單全收。

在洞中行了半里路程，來到一處三岔口。蕭南楓細思一陣，朝右面一條道路行去。剛行不久，忽然眼前一亮，已經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石洞。石洞中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不計其數。蕭南楓哭笑不得，萬不料這道行高深的妖怪竟然如此愛財。正欲離去時，忽然現那堆金山銀山中似有不少古怪，當即全部將那些金銀收入了鎮魂塔中。

金銀一去，登時現出一個石塌，那榻上擺了不少靈丹妙藥與練器之物，當中還有一閃著淡淡寒光的玉盒最為著眼。

蕭南楓收了那些丹藥和煉器之物，先在自己體外布下數十道禁制，而後小心翼翼地打開玉盒，只見玉盒中放了一本古書。古書封面上寫了四個古篆：「金遁妙術」。

蕭南楓啞然失笑，五行遁法修士人皆略通一二，其遁術度遠不能與御劍、御風二術相提並論，縱然有些妙用，卻是練之無大用，棄之又可惜。故而並沒有多少人認真修行。這妖怪竟然將其當做寶貝一般。隱隱中覺得有些古怪，翻開古書細看，只見上面寫道：「斯五行遁法乃世間萬物遁法根本，世人皆以為其為雞肋，殊不知是世人皆愚，不知妙用爾爾。吾精研金行遁術數百年時光，早已深得其中三味。后得一福緣，悟出金遁至高境界——雷遁，其勢快若閃電，斯與御風術相論，雲泥之別……」

看到此處時，蕭南楓心中已是震駭無比，若那雷遁度真如閃電般迅，自己一旦練成，這天下再大，也任自己任意行走。

正欲再看下去時，石洞中異變忽起，一道雷霆之力忽然在洞中一閃而過，轟然怒撞在蕭南楓的後背上。

洞穴中血霧炸散，片刻間，蕭南楓就已經化為了一片血沫。

一擊得手，那妖怪心情愉悅，現出身形，叉腰哈哈狂笑道：「卑鄙的人類小丑，任你狡猾萬千，到最後還不是中了我老熊妙計，身死……」

恰在此時，一柄靈劍憑空出現橫在了那妖怪脖間，那妖怪全身法力瞬間被封住。蕭南楓的身影緩緩露出，嘴角浮起一抹奇異的微笑，淡淡道：「你的計策確實不錯，不過跟我比起來，還差的遠一點。」

那妖怪膽顫心驚，三魂去了兩魂，脫口叫道：「怎麼可能？怎麼沒有騙到你？」

「你若隨便放幾樣普通的寶物在此處或許還能騙過我。但雷遁如此珍貴的寶物，被你如此隨意地放在此處，也只有傻子，都不能看出其中的貓膩。」蕭南楓瀟洒地聳聳肩膀，道：「本來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不想殺你，不過誰讓羅浮有獎勵呢。」言訖，就要那妖怪的頭顱，取他的妖丹。

「那血霧又是怎麼回事？」那妖怪氣急喝問道。

「你在人間數十年時間，難道就不知曉道家有血滴子之術嗎？」蕭南楓左手捏了個指訣，散落於空中飄蕩血霧忽然急劇收縮，凝聚為了三滴血珠，飛到了他的指尖上，骨溜溜地打了兩個轉，最後化入了蕭南楓的體內。

那妖怪的瞳孔陡然收縮，哈哈大笑，道：「卑鄙的人類，不可否認你確實非常聰明，我也中了你的計謀。但是我絕對不會死在你的手中。」

「哦？是嗎？」蕭南楓饒有興緻地道：「你現在全身法力已經被我封住，就算你刻意隱瞞了修為，能強行解開，但也快不過我手中長劍。」

話音剛落，洞中忽然騰起一道黑氣，剎那間就盈滿的洞穴，蕭南楓只感覺到一陣頭暈眼花，整個身體彷彿被一股龐大無匹的力量撕扯入了一個無底深淵，耳邊隱隱傳來那妖怪哈哈大笑：「卑污的人類，我本是妖族密探，身懷妖族秘寶，能夠溝通人妖兩界。現在你就隨我一同回到妖域去吧。我雖然不是你的對手，但妖界中自然會有無數強者來收拾你……」

※※※

黃昏，一縷殘陽照在腐爛的沼澤中，白骨遍地，腐屍如雲，空氣中散著令人中人慾嘔的味道。

蕭南楓此時的心情糟糕到了透頂，只令他罵出連篇粗話。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盤踞在西風山數十年的金丹初期妖修，竟然會是妖族的密探。此時他的心頭懊惱非常，當時就應該一劍殺了那妖怪，和他廢什麼話，白白令自己置身如此險地。

他醒來時，已經身在此處陌生的沼澤中，雖然不知此為何處，但他一人族身處妖族之地，步步危機。縱然他已經準備好了能屈能伸的大丈夫精神，對方也未必會買賬，說不得還會將自己殺了祭旗。

蕭南楓踏在沼澤中，一坑一窪地小心翼翼地前行著。他的神經從未如此繃緊，既要防止自己不陷落於沼澤，又要不停地悄悄地查探四周的狀況。還不能以神識查探，否則一旦暴露身份，只會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現在他需要找一個無人的地方躲藏一段時間。假若能夠找到萬里荒無人煙之地則更好。畢竟渡過天劫，到了金丹期后，自己的小命就多了一分保障。假若不能，只有暫時找本妖族的修鍊法訣修鍊一段時間，略有小成后，再用妖氣附體，只盼一路幸運，沒有道行高深的妖修現，讓他能夠順利找到妖界通往人界的出口。

此時他已經解開了膻中穴中封印的假嬰，全身上下散著淡淡鬼氣。那種森然冷意讓蕭南楓極為難受，不過此舉也是無可奈何。在這陌生的妖界，說不定在一處毫不起眼的偏僻角落就會隱藏著一位修為高絕的妖修。屆時很可能隨時就把自己給收拾了。

人族修士對於入侵九州的妖族多半是斬盡殺絕，在妖界中，人族的命運又何嘗不是如此。

人鬼二族縱然也是鉤心鬥角，總還算是同盟關係。雖然以鬼修的身份出現在妖族腹地極為令人懷疑，但總比以人族的身份出現還安全不少。

在黑夜中也不知行了多久，蕭南楓終於走出這片不小的沼澤。踏上6地后，又向東行了三里，找到了一處清泉。跪於溪水旁邊，捧水連喝了數口。

泉水清涼，寒意淋淋。他見池塘甚大，索性跳下池塘中，將身上污穢洗凈。在水中浸泡了約莫半個時辰，蕭南楓方走出了池塘，以真元法力將全身衣衫烘乾。正欲離去時，不遠處忽然傳來幾道細碎的腳步聲。

蕭南楓面色微變，打探四周一眼，身子一弓，矮身躲入了灌木叢中。等了一會，卻見一位少女從西面走來。那少女約莫十七八歲年紀，模樣於人類無異，只是耳朵處格外尖俏，她的俏靨上隱隱透出一種難言哀愁。

蕭南楓瞧出那少女有著等同於人類修士築基前期的修為，周圍又無任何異狀，他豈能放過如此天賜良機，暗道：「撞上我算你倒霉吧。你若放棄掙扎，我或許饒你一命，不過也要將你度化收入鎮魂塔中才安穩。」

那妖族少女來到池邊，忽然緩緩除下衣物，露出了讓人怦然心跳的**。曼妙的曲線讓蕭南楓的一陣心醉神迷。

那妖族少女不經意間轉過臉時，蕭南楓恰巧看見她眼中的失神落魄。良機難得，他也管不得許多，百林劍一展，向著那少女激射而去。與此同時，御起鎮魂塔朝她當頭罩下。

如此大動干戈出手，就算是與他修為相同修士，沒有防範下，亦難以逃脫，更何況是這位與他修為相差極遠的妖族少女。那位妖族少女正自錯愕時，立馬被蕭南楓收入了鎮魂塔中。

將其收入鎮魂塔后，蕭南楓急朝著東面的高山奔走跳躍而去。在山中尋了個安全的山洞后，心才稍定下來。

他此時也懶得和那妖族少女廢話，全力催動鎮魂塔，默誦往生經文。漸漸地，那妖族少女身上妖氣盡去，柔媚迷人的**漸漸閃耀出聖潔的光輝。

「信奉於我，可得長生。」蕭南楓默誦往生經文一遍后，忽然朝那妖族少女眉心點出一指。

那妖族少女全身一震，迷離的眼波變得透徹通明起來，跪於塔中，虔誠禱告。

蕭南楓問道：「你是什麼妖怪，叫什麼名字？」

那妖族少女螓微垂，柔聲道：「回稟神上，奴家姓白，喚作芊芊，是百靈族三長老的小女兒。」

蕭南楓聞言皺起眉頭，他對妖界的狀況並不熟悉。不過好在那白芊芊此時已經完全聽命於他，細細詢問後方對妖界的大致情況有些了解。

妖界中，每一族都有相應領地，就如同九州大6的國家一般。蕭南楓此時便是身處百靈貂族的地域內。妖界地域廣闊，其上居住成千上萬的族類。每族中設有一位族人，十位長老。一般而言，族長在一族中修為最高，其次到眾位長老。

據白芊芊所言，百靈貂族的族長修為僅是三轉妖仙。這個消息讓蕭南楓心安不少。至少只要不碰到什麼強大的隱居妖修，自己就算遇到了那百靈貂族的族長，也有機會逃命。

白芊芊在族中地位並不是很高，知道的不多，他最關心妖界出口沒能問出。當然，蕭南楓也從白芊芊口中問出了一套妖族極為上乘的修鍊法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