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露餡】
【「哦,前輩對穢土轉生很了解嘛……」】
後來再見到櫻和佐助,已經是戰爭開始以後的事了。
因為在外多耽誤了些時間,雫跟鼬比鳴人他們稍晚一步,返回木葉時綱手早已醒來,邊翻看文件邊暴飲暴食,聽手下們向她彙報工作,精神十足。
一注意到雫在帳篷門口探頭探腦,綱手放下湯碗,心平氣和地招手要她過來。雫慫巴巴地湊上去,生怕保不住自己的腿,正考慮著要不要先狗腿子不要臉一回,好好討好一下師父大人,接著就被綱手掐住了臉頰。
「你自己任性就算了!」丟開心平氣和的假面,綱手拉扯著雫的腮,恨不能把這點細皮嫩肉給她抻出二里地,「居然還敢讓小櫻跟著學!」
……她非要跟著學也是我的錯嗎?!又不是我按著頭要她學的!!
雫差點飆淚。
綱手扭著雫的麵皮,往她身後瞥了一眼。跟在雫後面進來的鼬被卡卡西拽住,兩個人就在門口低聲說起什麼——估計是在聊佐助的事。雖然他個頭沒卡卡西高,還有些瘦削單薄,但架不住人家站有站相,人模人樣,通緝令上只放一張臉真是可惜。雖然臉長得的確好。
綱手收回目光,再看看手裡雫那張含著包淚的委屈臉。這姑娘少不經事時整天不著調地犯蠢,三觀、尤其是人生觀還有點不正,好在審美並沒有因此長歪。綱手嘖了一嘖,使勁拍了雫的後背,這才放過她。
雫因為剛剛百口莫辯,反抗不能,捂著被掐紅的腮,挪去鼬身邊求安慰。鼬彷彿從雫委委屈屈的可愛神情中看到了年少時的她——她那會兒但凡受點委屈就會噘嘴皺眉跑來找他——不由得含笑摸了摸她的腦袋。這可是他當年有心做,卻輸給了年齡和身高的憾事。
不過委屈歸委屈,回到木葉之後的雫心情頗為不錯。
卡卡西他們回來得早,想來團藏死掉了這樣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木葉,可雫回來之後沿路看到的卻是忍者和普通居民們絲毫不受影響,甚至人人面帶笑容的畫面。
這位「六代目火影」在任時間太短了,火影岩上沒有他的雕像,整個火影樓都沒了也沒地方懸挂他的遺像,不說普通居民還沒熟悉他那張老臉,就連忍者們都沒記住他在任時的感覺。
他就像個肥皂泡,飛快地成型,曬了幾下太陽,看著光鮮亮麗,然後便「噗」的一聲破碎了,結果還沒幾個人聽到響,就變成了被遺忘的歷史。
雫還從夕顏那裡聽說,如果不是五代目大人醒了過來,收到了由鹿久整理的出自「根」的各種內部信息的王城那邊就要無視掉團藏,直接任命卡卡西成為新的六代目了。甚至就連其他四位影也權當團藏不曾存在,向木葉這邊發來了想要重開五影會議的消息。
卡卡西就在旁邊聽著夕顏跟雫光明正大的竊竊私語,半垂的眼皮一抬,發現雫得知他差一點當上火影的消息后,竟然完全沒有吃驚意外或是「這個世界要完了」的表情,頓時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在她瞪回來之後,他反而聳聳肩一攤手,率先露出了幾分「這個世界要完了」,差點讓雫跟他打起來。
那邊綱手聽完鹿久報告,點頭確認會參加接下來的五影會議,將其他的安排吩咐下去,然後抬手抵著下巴想了片刻,轉頭問道:「對於這場戰爭,你有什麼看法?」
鼬正在看雫兇巴巴地朝卡卡西揮拳示威,聞言收回視線,確認五代目是在向他發問:「……我的看法?」
帳篷里領了五代目安排,尚未走盡的忍者們不約而同回頭投來目光。
而綱手面色不變,點了點頭:「是的,你在曉那邊卧底多年,想來要比我們都更了解他們。在去見其他四位影之前,我想先聽聽你的看法。」
雖然跟這位火影大人接觸不多,但鼬聽說過她在任期間雷厲風行的作風,更是曾經聽過作為她弟子的雫無數次的吐槽,知道這樣一個人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
她明裡暗裡的意圖,鼬在聽到她開口的瞬間便明白了——他的事現在沒人議論,只是因為事態緊迫,沒人有心情去想其他。但等眼前事端解決,他的事總要被人拿到明面上來大聲探究的。
如今趁著還沒人討論,傳聞和謠言都未散播開,五代目當眾一句「你在曉那邊卧底多年」就為將來的一切鋪墊好了大致的背景和氛圍,不管最後會得出一個怎樣的結論,起碼在大家開始議論紛紛時,風向會首先朝著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
鼬能感覺到雫向他看來的目光。他不慌不忙,稍一思索說道:「我所了解的關於曉的計劃,您大概都知道了,想來其他諸國的情況也都差不多。」
綱手點點頭,習慣性地將手肘支在桌面上,十指交疊:「那麼,關於那位自稱是宇智波斑的人,你又了解多少呢?」
鼬還沒說話,雫突然插了句嘴:「其實上次見面時我就有所察覺了,那傢伙身上有那麼一丟丟感覺……」說著,她飛快一瞥卡卡西,「跟少白頭給我的感覺是一樣的。」
「那麼一丟丟感覺……?」
卡卡西迷茫地伸手指向自己。
雫給不出具體解釋,只好重複道:「哎呀,就是有那麼一丟丟感覺。」
「……」
卡卡西再次無言地聳肩攤手。
「我的感知沒有那麼靈敏,」鼬與雫對視一眼,他說下去,「但我想他所謂的『我是宇智波斑』的說法是假的。他應該要年輕很多。而且我個人認為此事重點不止在曉的目的和他究竟是誰上,除此之外我們還應當考慮一個問題——
「既然是戰爭,他又是以一方對抗五個國家,那麼他將從何處找來千軍萬馬?」
綱手大概也考慮到了這一點,聽完他的話后微微一笑:「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比某些個蠢蛋有培養價值。」
「……」
五代目大人肯定不知道,這會兒他這位「聰明人」正被「某些個蠢貨」暗中踩腳背。鼬垂眸去看雫,她若無其事地叉著手臂,一臉無辜地看回去。他也不計較,就跟以往一樣淡定接受了她的孩子氣。
而關於千軍萬馬的問題,答案來得非常快。隨著重開的五影會議和平結束,這場來得莫名其妙的戰爭也就正式開始了。
戰爭開始的第一天,忍者聯軍與穢土轉生之術召喚出的逝者打鬥在一起,但雙方均沒有因為面對熟人而產生鬆懈,手下留情,反而能看到不少人見面后忍不住哭了出來,然後邊飆淚邊繼續結印。
鼬望著這一幕,不由皺了皺眉。會選用這招的人,真是厲害啊。正想著,他聽到卡卡西的聲音:「雫呢?這會兒正是最需要她的時候。」
「她去接前輩你的學生了。」
「我的學生……?」卡卡西思考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你是說小櫻啊……」
聽著這不做掩飾的低沉語氣,鼬轉頭看到了有些愁眉不展的卡卡西。
忍界聯軍根據每個人的所長劃分了不同的部隊,像卡卡西這樣的影級次影級的忍者都去帶隊了。不過唯獨雫跟鼬沒有被分組。
倒不是因為他倆不合群、不願意跟別人配合,只是嚴格來說,現在仍是在跟曉的人開戰,而鼬作為一個據說去做過卧底的前成員,還跟那位自稱是「宇智波斑」的敵人同姓,不只是其他忍村過於敏感,就連木葉忍者都還沒完全相信他。
再加上五影決定將剩下的八尾和九尾人柱力藏到某座島上,雫知道消息時已經晚了,鳴人早就被送走。她氣得拒絕加入任何一組,綱手乾脆就把她跟鼬當成編外的奇兵,準備哪裡需要往哪兒搬的「磚」。
眼下這其中一塊「磚」試著猜了一下卡卡西這般憂慮的原因:「前輩在擔心遇上故人嗎?」
「是啊,」卡卡西大大方方承認了,「會用這種禁術的人對逝者毫無敬意。你看連跟五代目同期的忍者前輩都能被穢土轉生,甚至上次大蛇丸還同時召出了初代目跟二代目這兩位神仙……」
他的神情已經不僅僅是憂慮了,隨著他把護額扶正,這個往日里總表現得很溫和的人眼睛里漸漸漫起了一絲怒意,嘴上卻還慢條斯理地說著,「我都不敢眨眼了,生怕一個閉眼睜眼間,就重逢了當年三戰時敵國的戰場噩夢、我國的戰場之光……」
鼬知道卡卡西說的是四代目。他還知道如果四代目真的作為敵人出現在戰場上,那雫怕是能氣得把天都給點著燒掉。
想誰誰到。
下一秒,跑去接人的雫半摟著櫻憑空出現。她搭在人家小姑娘腰上的手還收回,落地就踮著腳望遠,迅速掌握現場狀況:「湊齊千軍萬馬的辦法之一……就是穢土轉生?」
還別說,挺有效果。
穢土轉生出來的死者不再害怕受傷,更不畏懼死亡,就算保留著自我意識也會不得不聽命於施術人,像一台台由命令驅動的永動機,在達成目的之前絕不會停下。與他們做對手的人,可不一定是永動機。跟初代目二代目交過手的雫心有餘悸。
「說說你的經驗吧。」卡卡西看過來,「有什麼對策嗎?」
「有啊,封印術就是一個不錯的辦法。」雫說著,就看到不遠處的場中有位穢土轉生的逝者在不敵後,被周圍蜂擁而上的忍者聯軍纏上寫著忍術封印術的布條,生生裹成了個粽子,這位逝者也不生氣,反而鬆了口氣,露出了笑容,「但是這太麻煩了,而且穢土轉生的人這麼多,這招也就比其他忍術強上一些,依然是治標不治本……嗯?」
她的語氣突然有了個疑惑而意外的坡度。卡卡西順著雫的目光看去,在人群中看到一個戴著木葉護額的穢土轉生忍者,臉上從嘴角到眼角有一道又長又深的傷疤。
卡卡西隱約記得此人曾是自己的點頭之交,卻因為對方死去已久,早忘記了他的姓名,也不確定雫認不認識他。
而雫看著這個人,臉上既沒有懷念也沒有悲傷難過,只是語氣不明地感慨了一句:「這一切果然都是命中注定的啊……」
感慨完不做具體解釋,雫輕輕拉扯了一下鼬,湊過去小聲說,「不要找了。這裡除了你,再沒有一個宇智波。」
「……嗯。」鼬收回目光,同樣低聲問回去,「你會遺憾嗎?」
雫想了想,說:「既遺憾又慶幸吧。」
卡卡西裝著沒聽清他們的對話:「關於這個術,治本的方法是什麼?」
「治本的關鍵是施術人。」雫回答道,「不過不能殺死施術人。如果施術人被殺……」
解釋到這兒,她實在忍不住補充了一句,「或者自殺,這個術將永遠都不能再解開,被轉生的人也永遠不會消失。」
「……自殺?」
鼬多少對穢土轉生這個禁術有些了解,也知道雫曾經對上過這個術,所以她剛開始解釋時他並未多想。但她話到半途提到「自殺」時微微的語氣變化,鼬敏銳地察覺到了。他不由得側首瞥了雫一眼,結果她下意識躲閃了目光。
鼬頓時心中一動:「哦,前輩對穢土轉生很了解嘛。」
「……」
意識到自己一時沒憋住說漏了嘴,雫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心虛至極,語氣隨著眼神一起飄了,「嘛……是有點了解。」
「看前輩這麼心虛的表情,看來可不只是『有點』吧,」鼬根本不給她撒腿跑開和瞬身消失的機會,先是反手抓住她的一隻手腕,又藉助身高優勢伸胳膊搭住她的肩,讓她躲閃不能,只得乖乖抬頭看他,「難道說,當年前輩想要從大蛇丸那裡得到的東西,就是這個術嗎?」
雫:「……能請你的腦子轉得慢一點嗎?」
「原來如此,看來前輩原本是打算用這術復活父母……和止水,然後……」鼬的腦子轉速沒減慢,倒是語速漸漸變慢,聲音越發的低,唯一一個能聽清他說話的雫心怦怦直跳,「然後乾脆自殺,讓這個施術效果永遠保留住……對吧?」
「……」
生氣了生氣了生氣了——他生氣了!雫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隨著心臟一起抖動起來。
她下意識想扯個謊轉移一下話題,但鼬面容平靜的看過來,眼皮一抬,轉出了寫輪眼。在那意味不明的注視下,她頓時把嘴閉緊了。
還好當年差一點就要走上歪路,結果被他拽回來的時候,她沒跟他說實話。雫一邊慌,一邊還不忘暗中慶幸。
說起來好像在那個時候,她就不敢真正把鼬惹生氣了呢。明明眼前這傢伙比她小三歲,而且從小到大一直是被她欺壓的對象,可是怎麼她覺得自己怕他怕得要死QUQ
見雫慫得不敢吱聲,鼬偷偷嘆了口氣,把一時沒忍住氣出來的寫輪眼收回去。
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呢。
無論是雫,還是他。
雫正想著要不要強行開溜,等他氣消了再來找回場子,結果沒等嘗試,接著就被拉進他懷裡去了。雫感覺到他把下巴磕在她頭頂,稍微有點硌人,他還用手沒完沒了地揉她後腦勺的頭髮。她氣得立馬就要炸個毛給他看,卻聽他小聲嘟囔著:「別再做這種事了。」
「……啊?」
「無論是穢土轉生,還是轉生之術,都不要再做了。」鼬說道,「珍惜自己好不好?」
「……你居然還好意思說我。」雫頭一次意識到自己如此俗不可耐,竟然超級超級吃他擁抱摸頭這一套,「好吧好吧,都聽你的。」
「……」
櫻默默圍觀許久,開口問道,「我們真的不需要去提醒一下他們注意時間場合嗎?」
「我會幫他們向五代目打小報告的。」卡卡西看起來也是恨不能眼瞎算了,「話說佐助的怎麼樣了?」
「佐助君的眼睛恢復得很好,」櫻沒有笑,但來到戰場后緊繃的神情終於鬆緩了些,「他說會來參戰的,但首先要去解決一件事。」
「什麼事比戰爭還重要?」
「嗯……大概是選擇立場吧。」
櫻看到卡卡西眉眼彎了彎。
「真好啊,小櫻,看來你不用再擔心會被拋下了呢。」櫻聽到老師微微笑道,「若是接下來與水門老師的重逢不可避免,我大概也能驕傲自豪地去面對他了吧……」
「卡卡西老師……?」
但卡卡西沒有再回答她。他轉頭去問被五代目視為奇兵的兩塊「磚」:「可以交給你們嗎?」
「也只能交給我們了。」平復了心境的雫活動著手腕,偏頭遙遙望向遠方,「穢土轉生沒幾個人會,不用猜也知道現在這個施術人跟大蛇丸有關係,給我點時間准能把他揪出來。」
她抓著刀,仰頭去看鼬,「那麼,我來負責揪出那傢伙,但是如何在不殺了他的情況下解決掉這個術,交給你這個聰明人吧?」
「聰明人」三個字被她刻意咬了重音。
「你怎麼還在介意這個……」鼬無奈,但也抓起了刀,「交給我吧。」
黑色的刀與藍色的刀在戰場上輕輕一碰。
櫻眨了眨眼的瞬間里,他們兩個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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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很久熱血上頭的天然呆有些寫不動了,再寫個高冷一點、消極一點、聰明億點的女主換換心情。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去專欄康一康。新文名字→《[鬼滅之刃]融雪》,cp是煉獄杏壽郎,老規矩,姐弟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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