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你與我】
【請將我們的歡笑與最後一聲嘆息獻給終將到來的黎明。】
臨時舉辦的學校慶典結束后不久,五代目便召集所有在籍的忍者,正式宣布了自己將要隱退的決定。
光速就任,又光速卸任、被否認的團藏如同從未存在過,真正成為六代目火影的,是早就得到了大家默認的卡卡西。
其實早在四戰剛結束的時候,綱手就有意讓卡卡西趕緊上任,代替自己干這容易忙禿頭的活了。
只是考慮到木葉重建和戰後規劃的事加起來繁瑣又複雜,而連續在兩任火影手下當過暗部要員的卡卡西雖是個老油條,但實際經驗仍有不足,綱手又多擔任了兩個多月火影,跟卡卡西一起把這些那些都理順了,這才趕在新年到來之前,放心愉快地選擇了退休。
而卡卡西就任后做出的第一個決定,是給將會建成的小公園多種幾棵桃樹,多加幾個鞦韆架。這一決定立刻得到了木葉廣大兒童和雫的一致好評。
尤其是雫,得了消息后,她幾乎每天都要去那邊看看,就算不順路也要繞道過去看幾眼,還跟鳴人說好了等到鞦韆架正式投入使用的那天,要與他一起去試坐。
不過目前木葉雖然基本為居民建成了遮風擋雨的住所,但仍然處於大規模重建當中,小公園是為了滿足普通木葉居民的散步需求而暫時加蓋的,只有大體上的輪廓和基礎設施,其他器材和綠植的添設大概得等到春天到來時才能完成。
好在雫等待了好些好些年,並不介意接下來再多等幾個月。
新修建的小公園距離仍在建設中的商業區很近。在學校醫院等公共設施都建完之後,商業區終於得到了重視,這會兒已經初具規模,大晦日那天人來人往,全是前來採辦年貨,為晚上的除夕夜做準備的。
這天,出門時被雫以「我覺得你很冷」強行套了幾圈圍巾的鼬,獨自站在小公園的最外圍,靜靜望著不遠處已經初步搭起了主體支架的鞦韆架,抬手按在圍巾上,慢慢呼出一團散不開的熱氣。
工期再趕再忙,到大晦日這天也沒人——火影不算在內——會繼續工作了,平日里總在叮叮噹噹響的小公園裡也安靜下來,鼬面朝鞦韆架站在這裡,耳邊只剩了背後稍遠些的商業區人群的喧鬧聲。
在這裡盪鞦韆,是童心未泯的雫跟鳴人接下來最期待的事,但對鼬來說,他更想看到公園的桃花跟櫻花重新盛開的畫面。
想象著來年春天的繁花似錦,鼬轉身欲走,打算去找帶領鳴人跟櫻撲進逛街大軍中的雫。沒走出幾步,迎面遇上一位頗有些眼熟的年輕女性,對方打扮得是時下最受年輕人歡迎的洋氣風格,懷裡還抱了一隻毛髮長長卻缺了兩條前腿的白貓。
鼬便從幾乎要遮住整張臉的一團毛茸茸間抬眼看過去,對方正好也在好奇地向他看來,雙方視線交匯,各自覺得是熟人。
對方先一步驚奇地發聲了:「咦,真是你啊,鼬君?」
「……心子,」鼬稍慢一些,「好久不見。」
剪了短髮的心子睜大眼睛,仰頭盯了他好久。心子上次見到雫還是秋初給雫慶祝二十四歲生日的時候,後來隨著木葉毀於一旦,貓貓狗狗四散奔逃,又突發戰事、戰後重建,她們忙在各自的專業領域,直到今天都沒機會在碰面。
整天忙著貓狗救援,心子甚至對鼬的事毫不知情,看到他的一瞬間,先是驚喜,接著就想掉頭去舉報。好在她還算理智,也相信「一朝被蛇咬」的木葉警戒心。
驚喜,疑惑,迷茫,恍然,等等許多情緒一一在她面上掠過,最後心子瞥了眼鼬按在圍巾上的左手,忽的一笑:「前不久聽說備受愛戴的小雫老師與人閃婚了……嘖,果然如此啊。」
她真誠地祝賀道,「你的貓終於是你的貓了,恭喜哦~」
……這真是奇妙的祝賀詞啊。鼬戴著戒指的無名指蜷縮了一下,坦然笑著道謝:「謝謝你。」
接著兩人面對面,卻無話可說。
心子踮了踮腳,暗自比量著彼此的身高,發現這個當年比自己矮上許多的小隊友已經長得很高了,真是沒有辜負組隊那些年他走到哪兒帶到哪兒的牛奶嘛。
想到這兒,心子露出些許懷念的笑容。時間啊……時間對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安排,此時的沉默大概就名為「長大」吧。
不過也沒關係,小隊友既然已經回來了,總還有新的時間來消除見面的沉默的。
心子抱著沉甸甸的白貓,歪歪頭笑著問:「那麼,鼬君,『如果不做忍者,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呢?』——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找到了嗎?」
真是許久許久未再想起的問題啊……鼬這樣想著,一時竟有些恍惚。
他原以為關於這個問題,他自己的答案已經不重要了,反正雫替他作答了——等不做忍者了,我也要去開一家流浪貓救助收容所!
——到時候我允許你入股。
一個虛幻的未來。
也是用不上的退路。
但是足夠了。
於是他便在那個沒有星光的夜晚,以血以淚塗掉了問題,也順便抹去了留給作答的空餘。
這會兒被心子重新提問,鼬恍然想起來,自己或許又得到了一張嶄新的問答卷,而這次,他確實已有答案。
——如果不做忍者,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呢?
心子眯眯眼,笑道:「看你的表情,已經找到答案了呢。」
鼬側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商業街,雫鑽出人堆,正帶著滿意的笑容朝他遙遙招手。
於是他也笑起來:「是的,我找到了。」
——如果不做忍者,我想……不,我會成為更自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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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晦日這天,新晉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同志頗有些憂心。
忙到新年即將來臨也不能休息,這還不算什麼,他近距離見識過三代目、四代目、五代目忙碌的樣子,早就充分做好了「不當人」的心理準備,但那份憂心也確實存在。
剛過正午的時候,佐助來到新修好的火影樓,見了卡卡西一面。他是自己來的,因為近來總黏在他身邊的鳴人跟櫻都被雫拖去做購物勞動力了。
佐助本來也難逃這一命運,不過他機智地提前一步出門,而發現他這一行徑的鼬看破不說破,笑著瞥他一眼,任由他去了。
於是佐助到卡卡西面前,把想了很久,連鼬跟鳴人都未曾告訴過的話,講給了卡卡西:「我想離開木葉。」
自從在戰場上把摯友送的眼睛「還」回去,卡卡西如今已經不再用護額遮眼了。聽了佐助的話,他輕輕一挑眉:「哦?為什麼?那幾位老頭子又去找你麻煩了?」
佐助回答得毫不猶豫,甚至有些不屑:「沒有。」
那群老不死的開始的確是想找他和鼬的麻煩,但綱手處理得極為爽快,二話不說就把拿著三代目遺書的宇智波泉找回來,還沒等她再去找長老顧問們聊天,他們便主動認慫縮去了角落裡,比團藏當年還王八。
佐助又說:「是我自己想離開。」
卡卡西微微前傾,屈臂壓在面前越多越高的文件上,托腮問道:「哦,你是想去追查大筒木一族的來歷,以及在這背後的隱藏的還未顯露的危險嗎?」
「……」
是熟悉的佐助式回答啊。
卡卡西明白了。他笑了笑,低頭整理著文件,一邊說著:「沒問題哦,我可以給你設置更高的許可權跟情報信息,你之後需要什麼也可以再跟我提。」
「……你這麼相信我嗎?」
「當然,」卡卡西回答著,似笑非笑地瞥了佐助一眼,「因為如今你已經不會把所有的話都藏在心底,也不認為那些情感都是無用的了呢。」
「……」
這次佐助不僅沒出聲,還稍稍躲避了目光。
啊,還是當年不可愛的小鬼啊。卡卡西笑眯了眼睛:「不過呢,我建議你再留一段時間,起碼等新年假期過完吧?」
佐助:「……我哪來的新年假期?」
他瞪著卡卡西。
眼前這個傢伙一當上火影就開始毫無芥蒂地使喚他跟鳴人跑腿,這會兒居然還敢提新年假期?!
「哎呀,我不是說你的假期,」迎著寫輪眼加輪迴眼的瞪視,卡卡西毫不害怕,更毫無悔意,甚至還笑得有些揶揄,「我是指小櫻在醫療部的新年假期。」
「……我先走了。」
佐助立刻轉身。
「佐助。」
在即將拉開辦公室的門時,佐助還是被卡卡西喊住了。他回過頭,看到卡卡西將火影室的環形窗,以及窗外美好的冬日陽光,還有日漸恢復的木葉統統背在身後,向他看來溫和的目光。
「佐助,你不必心懷愧意,更不用原諒所有人,但是從現在開始,請你與自己——過去的自己,現在的自己,未來的自己和解吧。」
卡卡西笑著彎了彎眉眼,「你做得到吧?」
「……嗯,」佐助輕輕點了頭,「當然。」
臨走前,他想起了什麼,抓著門扉跟卡卡西補充了一句,「你要保重。」
「哎呀,你在擔心我嗎?真是可愛的學——」
「我是說你要保重,因為雫在計劃些事情。」佐助打斷卡卡西的話,用看白痴的目光看著他,「保重。」
說完,他就在卡卡西茫然詫異的注視中走掉了,徒留卡卡西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後半天摸不著頭腦。
這就是卡卡西憂心到晚上的原因了。
他不像前一任火影綱手那樣,對危機事件有那麼一點半吊子的直覺預感,但是他相信以佐助的性子絕不會說些沒根據的話,也認為以雫的性子不管準備做什麼都足以令他需要一句「保重」,下午的工作頓時成了另一種折磨。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火影樓其他辦公室大多都空掉了,火影室卻還亮著燈。尚未退休的鹿久在回家過年前,不忘帶著兒子來火影室串串門:「……你不準備給自己放放假嗎?」
「不了,」卡卡西對鹿久很是尊重,說話時再累也直起了腰,「前幾任都沒有這習慣,我也不破例了。」
「那是壞習慣,學什麼都不該學壞習慣。」鹿久勸道,「休息一晚上不會耽誤事的。」
說話間,門外響起了腳步,聽這嘈雜的動靜,來的不是一個人。卡卡西跟鹿久父子倆同時望向門口,接著門就被打開了。
首先進入視野中的,是一口鍋,火鍋。接著才是散著頭髮的雫,以及抱著一大堆食材的鼬跟鳴人,最後是佐助跟櫻。
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在保持戒備的暗部們,火影室里頓時寂靜一片。
卡卡西目瞪口呆后立刻把眼刀飛向佐助:你有話直說會死嗎?
佐助躲開了眼刀,並且裝作沒看見。櫻瞧了佐助一眼,發現在不易被人察覺的角度里,他在微微笑著。
端著火鍋的雫一邊走一邊輕鬆隨意地與隱著身形戒備中的暗部打招呼:「辛苦了辛苦了,新年快樂。」
暗部:「……」
走過過道,她還不忘跟鹿久問好:「您還沒回去啊?您老婆會氣得殺過來哦。」
鹿久:「……」
還是鹿丸率先發問:「……你為什麼要帶火鍋來火影辦公室?」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了自家老爹做了個捂臉的動作。
而雫把鍋放到火影辦公桌上的空處,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帶著火鍋進火影辦公室是成功人士的象徵。」
「……」
鹿丸轉頭,「是真的嗎?」
「……」
這可真是昨(逮)日(蝦)重(戶)現。
只不過當年最直面衝擊的那個人換成了自己。
卡卡西絕望地捂住了臉。
「別這麼嫌棄嘛,你這麼大這麼好的一張桌子不用來吃火鍋多浪費啊!」雫還振振有詞,一邊指揮著鼬動手幫卡卡西清理桌面文件,一邊苦口婆心地勸著,「既然你不能回家過年,那我們就委屈委屈,來你這兒陪你過年啦。」
「……」
這踏馬還委屈你了?!
但在片刻后,掩面的手掌下還是傳出了笑聲:「……哈哈哈哈哈。」
我的小冤家啊。
卡卡西無奈地認了。
雫扶著火鍋鍋沿站在桌邊,看著卡卡西。而他在發出一陣暢快的笑聲后,爽快地拿開手掌,跟著鼬一起麻利地收拾文件:「行行行,吃火鍋吃火鍋。」
他甚至給值班的暗部們都放了假,要他們各回各家,不想回去的也可以留下一起吃火鍋,反正看鳴人抱食材都費勁的樣子,估計雫買了不少。
看著被清理一空的火影辦公桌很快又被一堆食材調理品堆滿,火鍋燒熱后飄出誘人的香味,鹿丸饞得不想走,差點被他爹打斷腿:「你想讓你爹我回去挨罵啊?」
就這麼被拖走了。
值班四個暗部,最後留了兩個沒親人也沒成家的。看著這一桌影級、次影級的人物,他們不敢多說話更不敢搶肉吃,每次出鍋只敢規規矩矩各種菜式叨兩筷子,不過有熱菜吃,有飲料喝,他們捧著碗也感受到了滿足。
過了一會兒,在別處值班的大和跟佐井也在下班后趕了回來,火影室里,就在前面四位火影的遺像注視下,別樣的熱鬧起來。
雫其實還買了酒,而且是上好的清酒,但鼬出於身體狀況的考慮,向來滴酒不沾,大和酒量不好堅決不喝,最後喝酒的只有雫跟卡卡西。他終於肯把那破面罩往下拽拽了,但是他那一堆學生已經絲毫不感興趣了。
少年人們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吃肉喝可樂聊八卦。相對安靜些的佐助便把下午曾告訴卡卡西的話,也說給了他們聽。
不出佐助的意料,鳴人跟櫻都沒有太多意外的神情,佐井是有些不太明白,但左右看看鳴人跟櫻,他並沒有壞氣氛地發問。
鳴人抱著胳膊,鼓了鼓腮:「你是打算自己去是吧?」
「沒錯。」佐助平靜地瞥了他一眼,「你還有其他要緊事要做。」
「就算沒有要緊事,我也不會阻攔你啦。」鳴人撓撓頭,「畢竟,這是佐助深思熟慮后做出的決定,對吧?」
佐助沒說話,但面上多了幾分笑意。
而櫻默默注視著他,心緒有些複雜。她好想說我也要去,卻也明白自己跟鳴人一樣,暫時還走不開,可是就這樣讓佐助獨自離開,還是覺得不甘心。
她在無意識地思考中,歪頭看了雫一眼。她坐在卡卡西跟鼬之間,時而跟卡卡西碰碰酒杯,時而因為鼬的什麼話笑歪他身上,是那般的開心暢快,兩頰緋紅,眉眼間全是笑的漣漪。
想要成為像小雫姐這樣的人。
櫻目不轉睛地看了片刻,最後收回目光,含笑注視著自己手中的杯子。冰涼的可樂正在杯中彈跳,晃動。但她覺得自己的心漸漸平和下來。
這次他要走就讓他走吧。
因為這次他離開,總會回來的。
佐助注意到身旁櫻的目光,便向她看去,她正微微笑著,向他舉起了杯:「這次出門要記得愛護自己哦,我會幫你準備好醫療包的,保證什麼都不缺。」
佐助沒有舉杯回應。
他久久注視著櫻,說:「下次,可以帶你一起去嗎?」
「……欸?」
櫻愣了片刻,「下次?」
「可以嗎?」
他執著地問著。
在佐井不懂裝懂的注視,以及鳴人的一陣哎咦咦的怪叫聲中,櫻感覺佐助向來漠然的眼眸在此刻格外的明亮溫暖,而自己的臉騰騰一熱,她分明沒有喝酒,卻覺得臉頰在燒。最後迎著佐助的目光,櫻帶著些許羞怯,艱難地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下次……一定要一起去。
這桌的大人們統統笑眯眯地看著。
雫還拿胳膊肘拐了拐鼬,趴過去小聲跟他說:「可惡,你這傢伙一點都不如你弟弟!什麼都要我先主動!」
鼬就瞥她一眼:「我主動過。」
「嗯嗯?」雫被酒精稀釋了些腦袋突然一精神,「什麼時候?我怎麼沒印象啦?明明從告白到求婚都是我主動說出口的!」
「前輩記得自己每次練習投擲時的心情吧?」
「當然!」雫毫不猶豫地回答,「每次努力地瞄準,信心滿滿,卻總是在投出去之後與靶子擦肩而過,讓人恨得咬牙切齒。」
鼬點點頭:「對,這就是當年我試圖主動時的感受。」
雫:「……」
在桌子下踢他一腳。
卡卡西托腮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還分別瞥了瞥他們倆手上的戒指。
他作為單身至今的大齡男青年,洒脫自由慣了,對這種閃婚行為沒意見,更沒看法,但也會有些質疑自己作為長輩,是不是應該有點意見看法:「我說啊,你們真不打算搞個正經的結婚儀式嗎?」
「正經的結婚儀式?」雫歪歪頭,又轉身去問鼬,「你想穿白無垢嗎?」
鼬微笑:「不想。」
雫轉回頭:「我們不打算搞正經的結婚儀式。」
卡卡西:「……」
這有踏馬哪裡不對。
聞言,少年人那桌也看來了難以置信的目光。鳴人還好,佐助的詫異表情格外明顯。
雫左右看看,樂不可支地問道:「怎麼?你們以為我會穿白無垢?我會嫁進宇智波?我會循規蹈矩地嫁人?不會吧不會吧?」
卡卡西:「……」
佐助:「……」
她說得頗有幾分道理,但她的語氣讓人很想打她一頓。
佐助決定眼不見心不煩,主動對櫻說:「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
正準備要走的櫻點了點頭。
她家中父母健在,還在等她回去過年,櫻特意吃了個半飽,預備著回去再陪父母吃一頓,當然也不在這裡守夜了。
「等等等等!」雫連忙喊住他們兩個,然後舉起杯示意了一下,「在你們走之前要再一起喝一次!」
作為這次火鍋除夕宴的組織者,雫督促著大家把自己手中的杯斟滿,倒酒的倒酒,倒可樂的倒可樂,倒白開水的倒白開水,她還幫唯一一個喝茶的鼬端了端茶壺,把杯子遞給他的時候搞差別待遇,順勢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然後高高興興地舉起杯:「來啊!」
大家順從地舉杯,全都眼中含笑地望著她,等她說些什麼。
雫卻突然感覺酒勁上來,眼前發暈,隱約看到對面坐著的竟然是她自己。
年少的,幾乎失去所有的自己。
悲觀的,一心想要死去的自己
年少的自己面上沒有絲毫表情,向她看來跨越了時空的死氣沉沉的目光,說:我很難過。
雫笑著說:「我超開心!」
我很痛苦。
「我超幸福!」
我想要死去。
「我很高興活了下來!」
我……
年少的自己眼中泛起了淚光。
我……我認為沒有足夠的時間也沒什麼。
「嗯,」雫揚展著眉眼,毫不掩飾內心由衷的歡喜,「我仍然認為沒有足夠的時間也沒什麼。」
鼬微微笑著,主動抓住了她的手。十指相交。
年少的自己看著成年的、二十四歲的自己,無限迷茫,無限嚮往地說:我……
「……真的成為了合格的大人了吧?」雫環視一圈,見大家笑著不否認,於是一振自己的杯,「那麼來吧!這一杯敬所有人,所有事,還有明天的黎明!」
說罷,所有的杯子湊到一起,輕輕碰撞,發出歲月與時間沉澱的聲息,大家開懷笑著,不約而同,仰頭飲盡了杯中酒。
不知是誰,耳邊如潮汐般拂過了一聲嘆息。
雫抬頭去看,桌對面誰也沒有。她望著窗外太陽會升起的方向,微微笑了起來。
——請將我們的歡笑與最後一聲嘆息獻給終將到來的黎明。
——因為時間,並不可怕。
佐助送櫻走後,一直到快零時才回來。回來的時候他面頰上有擦拭的紅印,還有幾分沒藏好的不自然。
而且耳尖紅紅的。
雫與鼬笑著對視一眼,並未戳穿。
零時到來時,提前安排好的南賀川河邊放起了煙花,木葉頓時被暈染得七彩斑斕,絢麗一片。
雫吃飽喝足,帶著醉意與鼬站在環形窗邊,凝視著夜空。不斷升空綻放的煙花,同時綻放在她澄澈的眼底,還如當年那般攝人心魄。
她情不自禁親吻了貼身佩戴的鶴紋御守,並暗暗許願,希望自己能跟鼬盡量多活幾年。
而鼬並不知道她許了什麼願,只是看著她雙手合掌,將御守藏在掌心,閉著眼睛的樣子十分認真虔誠,於是便注視著她,在心中許了個自己的新年願望:
希望雫在此刻許下的願望都可以實現。
除夕宴吃完了,兩位蹭了一頓火鍋的暗部自告奮勇,接下了清理的活,但大家當然不可能那麼沒良心只讓他們兩個收拾,當下一起動手,很快就把乾淨的辦公桌還給了六代目火影大人。
而卡卡西把文件重新擺上桌面,還沒開始繼續工作,就被那火鍋余香嗆得直挑眉,扶著額頭瞪向雫。
雫見狀趕緊拽著鼬開溜。
他們在夜色與未盡的煙花下漫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到最後,雫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拽著鼬跑了起來。
鼬忍不住說:「沒有人在追趕我們。」
「有的,」雫回頭來看他,「是時間。」
鼬笑道:「沒有足夠的時間也沒什麼……前輩不是剛公開發表這句話嗎?」
「你真啰嗦啊!」雫白他一眼,「有這時間你不如考慮考慮明天一早去做什麼。」
「這還需要考慮嗎?」鼬與雫一前一後,回到了他們現在的家中,「當然是要去老地方看天明。」
「你說的沒錯……」
雫這樣回答著,同時不由分說把他推到新買的沙發上,然後岔開腿壓上去。
鼬微微與她抵著額頭,但笑不語。
而雫一手撐在鼬肩頸,一手挽著鬢邊落下的長捲髮,在俯身送去親吻前,她小聲地把話說完了:
「……但是現在離天亮還早呢。」
※※※※※※※※※※※※※※※※※※※※
基友曾在我開始連載此文的時候問我,如果本文是HE,我會怎樣結尾?大家團團坐吃火鍋,我當時是這樣回答她的。如今終於寫到啦。
正文部分就到卡卡西當上火影這裡,然後後面有個稍長的番外卷講與孩子生活的故事,以及一個講時空穿越的番外,還有已經寫了四萬字的警視廳戀愛物語番外_(:3」∠)_
本文是我寫過的最長的一篇同人,文中其實存在著不能細品的漏洞,但我寫文就是想講個存在於腦海中的故事,大家看個樂呵就行,糾結於此就沒必要了,畢竟這只是個為愛發電的同人文,我邊為愛發電邊磨鍊文筆,大家追完也能得到消遣和快樂就足夠了。
我好想告訴最初追此文的讀者們,告訴他們我做到啦,我放棄了alldied的BE結局,真的HE啦,可惜我在連載中斷更了太長時間,也不曉得他們還有沒有回來看看。
本來還想做些關於本文的小解析,講一講我寫了但是大家好像並沒有注意到的伏筆啥的,但是算啦,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以後還有番外,留到以後再講吧。
哈哈我也不太清楚為啥寫到這裡手指都開始打顫了,本來還想說點俏皮話,求大家去康康我的專欄啥的,也說不出來了哈哈哈哈哈orz
對不起,還是厚著臉皮求求你們去康康吧orz
以及,或許大家並不清楚,但是真的,你們的每一條留言,都是我無聊可悲的現實生活中獲得的莫大慰藉。
謝謝你們,新年快樂!
撒花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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