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迷茫

「……她已經失去戰鬥力了。」羅曼醫生聲音有些低落。

眾人收起了武器，沉默地走到瑪爾達面前。塔拉斯克咆哮了幾聲，似乎是想要阻止月夜一行人靠近它的主人。

瑪爾達靠著塔拉斯克坐在地上，右手捂著腹部的傷口，她的聖杖已經被丟在了一邊。她左手摸了塔拉斯克幾下，似乎是在安撫它。「……這樣啊。只能到此為止了呢。」

貞德的表情有些複雜：「瑪爾達。你……」

瑪爾達露出了美麗的笑容，瘋狂已經從她的眼睛里消失了：「想說我手下留情？怎麼可能啊，傻瓜。」

她看著天空，眼淚從她臉頰上劃過。她喃喃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了啊。真是的，怎麼能強迫聖女去殺戮呢。」

月夜看著瑪爾達，眼中有些敬意。她完全可以一開始就解放寶具給他們帶來殺傷，但是她卻能一直抵禦著狂化的影響。哪怕是最後，月夜也很清楚，是瑪爾達自己放棄了寶具的解放。與其說是她要解放寶具，不如說是她在給月夜一個殺死她的理由。僅憑這些，她就無愧於聖女之名了。

瑪爾達看向月夜等人，道：「……聽好了，我最後再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絕對贏不了『龍之魔女』所操控的龍。打敗那頭龍的方法只有一個。」

她喘了一口氣：「去里昂，去那座曾經被稱為里昂的城市。能打倒龍的既不是聖女，也不是公主。自古以來能打倒龍的都是『屠龍者（DragonSlayer）』。這是既定的規律。」

月夜無聲地點了點頭。

瑪爾達欣慰地笑了，她用僅剩的力氣扭過頭，看向塔拉斯克：「塔拉斯克，抱歉。……下次，真希望能以更正常的方式被召喚呢。」

塔拉斯克悲鳴了一聲。

「再見了，聖女瑪爾達。」月夜說道。

瑪爾達沒有看向他，但是似乎笑了一下。隨後，她和巨大的塔拉斯克一起，化作魔力消失了。

另一邊，奧爾良。

龍之魔女在王座上睜開了眼睛。這座本來屬於奧爾良公爵的宮殿現在已經成了龍之魔女的大本營。

「……Rider自裁了嗎。沒想到聖女被狂化后居然還有理性殘留，真令人頭疼。但說回來，她應該也全力奮戰了吧。竟然這樣也失敗了，看來敵人的實力不容小覷。」

她走下王座，看向侍立在一旁的男人，道：「下次由我和『他』出面，再帶上這次召喚出來的從者們。你也去通知狂化Assassin一聲。」

男人的聲調很嚴肅，但很快就變得癲狂起來：「遵命。如果是過去的我，想必一定會阻止您吧。但現在的您是完美無缺的存在。貞德，武運對您來說都已是毫無必要的了！請盡情蹂躪那些逆黨吧！」

龍之魔女想起了白天貞德的問題和月夜的表現，有些遲疑地問道：「吉爾，你覺得……我和她，誰才是真正的貞德？」

吉爾馬上回答道：「當然是您。聽好了，貞德。您被處以了火刑。不僅如此，還遭到了所有人的背叛！那個查理七世甚至捨不得支付賠款，只是眼睜睜地看著本應身為大功臣的您被送上處刑台！」他的情緒漸漸失控，「沒有人，沒有一個人願意為了救您而勇敢地站出來！為什麼會出現如此不講理的事？是因為神啊！這正是吾等所信奉的神對吾等的嘲弄！正是因為這樣，吾等才會否定神明。難道不是嗎，貞德？」

龍之魔女沉默了許久，道：「也許你說得沒錯，吉爾。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麾下的士兵離我而去，渴求的民眾四處逃亡。國王背叛了我，而主教則以神的名義將我處以極刑。也就是說我錯了。不，是所有的一切都錯了。錯的不是我所相信的主，而是容許我存在的這個國家錯了。既然如此，我必須糾正這個錯誤。曾經的貞德是錯誤的。那我怎麼能不聽從他們的決定，將一切都歸於虛無呢。正因為我的救國行為本身就是一個致命的錯誤啊。」

吉爾似乎有些不安：「………………貞德。請務必不要這麼鑽牛角尖。這只是上天的懲罰罷了。您的復仇是正確的。既然這個國家是您所拯救的，那您也有毀滅它的權利。不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嗎？」

龍之魔女嘆了口氣，道：「不管如何，如果我是錯的，那麼就要去改正它。我已經聽不到主的聲音了。如果主放棄了我們，放棄了這個國家，那我就要糾正我一開始拯救它的錯誤。」

吉爾用刺耳的聲音咆哮道：「不！神是不存在的！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這是你的復仇！是貞德的復仇！無需猶豫，無需遲疑，只要把怒火傾瀉到法蘭西的每一個角落就好了！」

龍之魔女似乎放棄了繼續思考，她露出了疲倦的笑容，道：「是啊。吉爾，儘管你每次說的話都很極端，但這次卻令我很安心。」

她拿起了立在一旁的旗幟：「走吧。Berserker，Assassin……有點繞口呢。我能稱呼你們的真名嗎？湖上騎士蘭斯洛特。劊子手夏爾·亨利·桑松。我們去準備一下。跟我來。」

籠罩在黑霧中的蘭斯洛特以吼叫作為回答：「啊啊啊啊啊啊！」

桑松倒是禮貌地點了點頭，但說出來的話讓人不寒而慄：「……遵命，御主。要取王后首級的話，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了。」

龍之魔女這邊已經開始準備出發了，迦勒底這邊倒是不慌不忙。月夜接過了下半夜的守夜工作，強迫瑪修立香等一眾女孩子去睡覺了。按照他的說法，大戰後的休息是很有必要的。

他坐在火堆旁邊，看著燃燒的篝火，有些出神。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身上已經被披上了毯子。他回過頭，看到了兩儀式溫柔的笑臉。

「傷口好些了嗎？」她問道。

「已經沒什麼大事了。」月夜答道。

兩儀式鋪好了毯子，跪坐在上面，向月夜招了招手。月夜出乎意料地沒有拒絕，直接枕在了兩儀式的大腿上。

式一邊梳理著月夜的長發，一邊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心裡有些不太好受？」

月夜沒有正面回答她，他看著式好看的眼睛，輕聲問道：「式，你說，龍之魔女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