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入市

如果沒有緊急的事，一般公司都有午休時間。小余回到45號倉，躺在軟沙發上。地下室冬暖夏涼——外面毒日無情，呆在倉庫里，格外的涼爽舒適。他暗暗思量：假如領導協調得好，別給我添麻煩。這份工作還是不錯！至少沒像老馬、蒙大姐他們那樣，這麼高的溫度，還得在太陽底下跑來跑去……等到學會了炒股，咱說走就走，也不用再忍受這種隨性的調度安排！

他胡思亂想，正要漸漸睡去。忽然尖銳的手機鈴聲，把他喚醒。

「白姐，又怎麼了？」小夥子沒精打採的問。

「小余，早上送億佳的墨盒搞錯了。他們要的不是802，要用805。等會兒他們有人下來換，你處理一下。」

「哦……可以。」余夢金暗想：億佳要來換貨，會不會……一想到可能又會遇上申奕佳，他立時睡意全無——跳起身來，把吉他放在沙發的顯眼之處；把辦公桌上的紙張歸類擺放整齊；再把倉庫里的走道清掃了一番……

一切準備就緒。左等右等，卻不見有人來。余夢金不停看錶：還沒到兩點半，也許他們也要午休……

好不容易，捱了一個小時。只聽見外面過道上，遠遠傳來熟悉至極的腳步聲——「得、得、得……」一聲聲清脆的敲擊地面，令男生的脈博跳動不斷加快。

最終來人停在45號倉門前，看到木門虛掩——朱唇輕啟，鶯啼婉轉的詢問：「銀佳，有人在嗎？」

「有人，來了。」一聽到那樣的腳步節奏，余夢金就知道上天又遂了自己的心愿，急忙開門相迎。

「又見面了！我來換貸……」申奕佳盈盈微笑。

「呃……是啊……你進來，稍等一下。我打張退貨單。」小夥子一絲不苟，按流程操作。

「哇……你們的存貨真多！」女孩一走進來，看到多種貨物分門別類擺放，垂直高度接近三米：幾乎都到了天花板！就不住讚歎：「這麼多複印機、電腦，肯定押了不少錢！」

「嗯！複印紙就有四、五個品牌、各種規格大小……」余夢金當然不能放過每一次交流的機會，有話必接。

「這麼多的複印紙！又重又佔地方，利潤也不高，木地板都要壓壞了——得不償失吧？」未來的「億佳」掌門人開始分析經營策略。

「複印紙只是敲門磚——許多單位最初只跟你要些紙張、墨盒，等到相互熟悉了，合作的空間越來越大、機會也越來越多……」

「有道理！按照這個思路，就算木地板全壓廢了，也值——有這樣的見識，不應該只窩在這裡管倉庫嘛！」申小姐微笑打趣。

「偶爾聽到銷售部的同事這樣說過——我笨嘴笨舌，不會說話！不會賣東西，而且呆在這挺好，基本沒人管，自由！」大男孩有一說一：「你……不會有崗位歧視吧？」

「哦……我只是覺得你英文不錯，又這麼年輕，應該好好規劃自己的職業生涯！哇……你還會彈吉他？什麼時候讓我也欣賞一下？」少女感覺不對，趕緊轉移話題。

「公司開年會的時候，你就可以聽到了。」男生順口答道。

「嗯！到年底，你們公司開年會，我就去看。」申奕佳輕鬆化解尷尬。

「其實我來銀佳也才幾個月，不確定他們有沒有年會，到時再說吧……給你805，這是換貨單。」他終於放鬆了一點。

「余夢金？是你？」女生看了單上的簽名，笑著問。

「是我……這名字是不是有點拜金主義？」

「沒有啊……我覺得很好！又不是余拜金，有夢想、有目標，才有盼望嘛……取這名字，你父母絕對有所期望！」到此刻才是有說有笑的互動。

「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每天清早，我經常都會碰到你？」女孩突然後知后覺。

「也不是每天……」男生不免靦腆。

「呵呵……我得走了。明天見！」美女笑得若有所悟，別有深意。

余夢金只覺得她猶如仙女一般，來去飄逸。倉庫里還殘留有她的香味，人已不知到了何處……這一個下午，腦子裡都是申奕佳的俏麗笑靨，害得他有些魂不守舍，幸好也沒怎麼忙，小夥子準點收工回家。

余家的晚餐時間，總是很準時。余爸宣布：「你的股票帳戶，我已經開好了！我在銀行卡里存了兩萬，這張紙上寫了密碼，到時你自己改好——明天就可以開始操作了。」

「我今天看了，還有個同事指導了一下。不過……還是有很多不懂的，而且聽他說……最近也沒什麼行情，不敢亂買！」現在的大男生還不好意思跟父母複述：張雲濱對股市的比喻。

「那你先看一下電視上的股評節目，再買本好書——研究一下，再出手。」老爸說著就打開了電視：「我覺得這個節目不錯，你可以參考參考……。」

只見銀屏里，三個身穿襯衣，打著領帶的男士：正在高談闊論股經——諸如「構築三重底」、「陽包陰」、「均線系統形成金叉」……「該股即將大幅拉升」的術語，聽得余夢金一頭霧水。於是他決定，還是去買本專業書籍——先掃掃盲。

趁周日休息，去到書店。精心挑選了一本《股市技術分析及圖表詳解》——小夥子滿心歡喜，來到街上：不著急回去，可以隨意逛逛……其時未到十點，陽光還算溫和。小城的綠化非常符合國家標準，馬路兩旁種下的大樹：枝葉茂密。既能遮陰，又釋放了新鮮空氣。

余夢金懷揣著剛買到手的「寶典」——躊躇滿志，憧憬著美好將來：我的成神之路開始了……他心情極好，嘴裡哼起小調，沿街行去。

為了飲用水方便：自古城市都要依江河而建，這座小城也不例外——一條河橫亘中央，把城市分為東、西兩塊。余夢金走的這條江邊大道，乾淨整潔，環境清雅，開了很多格調不俗的咖啡館。不過時間還早，這些店鋪都沒營業。

小夥子忖度：老外喜歡喝咖啡，本地人不見得買帳。做這種生意，只怕有賠沒賺……正在遐想，卻見兩片門面間，一家商店已經開門營業了——門頭招牌打著：SPECIAL絲貝秀。余夢金看這中英文的店名，不禁暗贊：這翻譯有點意思！應該是賣衣服的吧？……

正當此刻，一位身材高佻的女店員，把人偶模特放在了門外。男生一看：竟然是位歐美女性，而且正是那天在「轉角餐吧」——有過一面之緣的ROSE！

余夢金心中一動，急忙招呼：「hey!Rose……goodmorning」

金髮女郎抬頭看到是他，也微笑回應：「hey!Jim.－How－are－youWhatareyoudoinghere」

「Ibought－a－book.」小夥子的手指輕輕在「寶典」封面上摩挲。

「ah……about－what」

「it』s－about－stock－market.」

「Wow!So……do－you－want－to－be－an－investor」ROSE有些激動了。

「Actually……I－want－to－becomeanothergodofstockmarket！」其實他是在說笑。

「oh……Great!Goodluck！mayyouenjoythat……」她衷心祝願。

「thank－you!Ah……do－you－believe－in－god」余夢金只是隨口一問，並不是真正關心她的信仰。

「I－trust－in－you——but－I』m－busy－now.……otherwise－we－could－have－a－cup－of－coffee！」ROSE顯出一臉無奈。

「oh!Sorry－for－interrupting－you.Take－your－time——bye！」他可不想成為美女眼中的不速之客。

「bye……」

余夢金看她湛藍的眼眸：不時閃爍著深邃莫測，舉手投足、目光顧盼間無時不在散發成熟女性的魅力——那窈窕婀娜的背影轉身回入店中……不由得無限想象：她說「I－trust－in－you」是什麼意思？

實際上ROSE含嗔帶笑的表情、一舉一動都讓他聯想到了電影《本能》里的Sharon--Stone——故事裡那些撩動男人神經的鏡頭，湧上心間，令少年男子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