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狼王部下
「還有多久到達王陵啊？」
三人已經連續行走約摸三個時辰，天都暗了下來，還是挽和率先停下了腳步，揉了揉發酸的腳踝，氣喘吁吁地問身前的神女俞瑤。
神女取出包裹裡面的圖冊瞄了一眼，說：「大概……一個時辰吧。」
「早知道、早知道就喚白翼來了……」白挽和喘著粗氣，就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歇息，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腿部，同時管雲渡要了一壺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雲渡也是，雙腿像灌了鉛似的，但腦袋還是十分理性：「白翼從天空飛過太過明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我，如果再碰上皇崖軍隊，我們以一敵百，可就很難說了。」
「所以就要這麼累啊……啊啊啊！」白挽和的手一滑，瞬間叫了起來，敏感性地往手邊一看，居然是一條蛇！
她一下就跳了起來！
「這這這裡怎麼會有蛇啊！」
挽和跳到神女俞瑤身邊，拉著她的手瑟瑟發抖，聲音也在顫抖：「它要是一下爬過來怎麼辦啊~」
雲渡不以為然，伸出食指搖了搖，獨自一人扛著養血劍緩步到了那石頭旁邊，劍尖戳了戳那條蛇，那東西卻是一動不動，雲渡大起膽子用劍挑起蛇身，哪知養血劍太過鋒利，這麼輕輕一挑那蛇身就斷裂了，蛇仍然躺在原地不動，雲渡這才放下心來。
「明明是一條死蛇，你怎麼嚇成這樣？」
挽和依然在春寒之中瑟縮著，指著那條蛇的手臂顫抖不止：「你……你把那條蛇翻開來看看。」
養血劍勾起蛇身，將它翻了過來，只見那背面好像是被什麼咬過似的，密密麻麻滿是齒痕，皮肉翻卷，血液凍結在殘體上面成了一片一片的雪塊，簡直……慘不忍睹。
神女俞瑤一眼看過去，又謹慎地望了望四周的灌木叢，十分確定地說：「猛獸出沒，大家小心哦。」
話音剛落，不知從什麼方向傳來「嗷嗚~」一聲，很快地，無數個聲音隨之應和。
「嗷嗚~」
「嗷嗚~」
暮色四合，一雙雙發綠的眼睛隱匿在樹林中，成群的野狼仰天長嘯，山野之外，接連不斷的狼嚎讓人膽寒。
挽和壓緊了彎刀，雲渡指尖發麻，神女俞瑤的櫻唇邊緣，竟然扯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一頭狼衝破了灌木，徑直朝雲渡奔過來！
雲渡根本來不及躲閃，那頭狼快如閃電，僅僅是一個瞬間，它就已經撲到他面前！利爪對著他的腿部就拍了上去！
「蹭！」雲渡手起劍落，挽和的彎刀還沒砍過去，狼的頭顱已經落地。
血濺在尚未融化的皚皚白雪上面。
冰凍的純白上面被血色污染，雲渡的深藍色長袍上面，也濺上了點點紅色，他隨手抓了一把雪，在衣服上面揉了揉，劍眉深鎖。
「這狼血，腥味兒也忒大了點吧。」
「嗷——嗚——」
狼嚎聲逐漸拉長，挽和不安地向四周觀望，老是感覺從某個地方能夠竄出來一頭兇狠的野狼，三個人相依相靠，在黑暗之中繃緊了神經。
無數雙泛著綠色光芒的眼睛漸漸逼過來！
「開打吧！」
三個人裡面，好像約定好了一樣，自從神女俞瑤真正地加入之後，她便成了發號施令的那一個，當之無愧的老大。
此刻數百匹狼朝著三個人狂奔過來，養血劍彷彿感受到了剛剛那匹狼的血腥氣，發出嗡嗡的劍鳴，挽和手上的彎刀也蠢蠢欲動。
「擦」，彎刀切斷了狼的前爪，溫熱的鮮血濺到挽和手腕上面，她驟然發力，腕部翻轉之間已經砍傷了數頭狼。
俞瑤使出巫靈之術，以意念為武器幻化成百個佩戴長劍的戰士，一時間劍光飛起，狼屍遍地。
可是為什麼劍芒劃破長空的時候，狼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多？
就好像……永遠都殺不完一樣。
白挽和卻毫不在意這些，哪裡有眼睛她就往哪裡死命砍過去，一直砍到胳膊酸痛，迷迷糊糊中聽到那邊有人喊了自己一聲。
「哎，挽和，你有沒有發現狼又多了？」
挽和這才抬起頭來四顧，綠瑩瑩的眼睛貪婪地盯著他們，但又畏懼一地的狼屍，踩著鮮血不敢近前。
「好像是多了。」
神女俞瑤抬起一隻手臂示意他們不要擔心，而後揚起頭顱，目光越過狼群一直到達那匹正在緩緩爬上山坡的狼身上，這匹狼剛剛到達山坡，正仰天對著月亮——很顯然，它是這裡所有狼的首領。
「嗷嗚~」
第一聲嗥叫，所有的狼都停下了動作，紛紛仰起頭來注視著山坡的方向。
「嗷嗚！」
第二聲嗥叫，狼群四散開來，彷彿戰爭中將士們擺陣一樣，它們也井然有序地排成了數列。
挽和驚呆了，不由自主地感嘆道：「天哪，狼也會陣法！」
「不是所有的狼都會的喲。」神女俞瑤神秘地一笑，清亮的月光之下，這容顏恍如天外仙女，清雅脫俗，不落塵埃。
自從白挽和認識了她，便覺世間女子沒一人如她。
他們注意到，神女俞瑤的身影漸漸淡化了，彷彿融入了這無邊月光之中，她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的：「雲渡，你對那頭狼吼一聲，說讓它告訴它的主人，神女俞瑤到了。」
「就是那頭首領狼？」
雲渡伸直了手臂，指向那個山坡。
神女俞瑤點點頭，臉色蒼白如紙，她虛弱地說：「我的力量已經消耗許多，總算是等到頭狼來了……」
挽和握上了她的手，企圖溫暖那冰涼的軀體，可無濟於事，最後不過是挽和的手也沾上了冰涼。
她看著這名高高在上的曾經的巫靈族神女，胸腔泛起莫名的心疼。
「嗷嗚——」
又一聲嗥叫，所有的狼蓄勢待發，剎那間塵土飛揚，狼群像洪水一樣朝他們三個涌過來！白挽和打了個哆嗦，也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這個讓人害怕的陣勢，於是慌忙戳了一下雲渡，著急地說：「喂！你快點啊！」
雲渡當即抬起胳膊，兩手放在臉頰兩側，對著山坡的方向大聲喊道：「頭狼！快去告訴你的主人！說神女俞瑤在此——神女俞瑤！」
果然後面那句強調還是有用的，頭狼只沉默了片刻，在他們被狼群包圍之前還是吼了一聲。
「嗷嗚~」
最後一聲嗥叫，所有的狼都停下了腳步，齊刷刷抬起頭來看著頭狼。
而後，頭狼在月光下重重地點了點頭。
狼群終於四散開來，有的小狼還帶著輕微的不甘心，前爪百無聊賴地刨土玩，嘴裡還發出了類似不甘的嗚咽。
終於，它們像一陣風一樣離去了。
神女俞瑤的臉龐也漸漸有了紅潤的色澤，她坐在剛剛那塊石頭上，說：「這是狼王的地盤，剛剛那條蛇就是它們咬死的，我們誤闖人家的地盤，受到這樣的對待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那您剛剛說的狼王的主人？是誰啊？」
「就是那個，我們巫靈族的大將，他的名字，叫做『歸』。」
「歸來的歸？」
「對。」
聽到神女俞瑤這麼說，白挽和秀眉微蹙，有些奇怪地咕噥道：「怎麼會有人叫這樣的名字。」
「神女，您說的這個『歸』，可是以三千敵三萬人的將軍？」
雲渡似乎想到了這個人，這個只在史冊裡面看到的將軍，他仍舊記得史冊里歸將軍的畫像，穿著銀白色鎧甲，手執長槍，風吹起那頭盔上的紅纓，他神情嚴肅，目光深邃地望著遠方。
說不清是望著哪個方向，但是雲渡感覺，那是屬於他的遠方。
自他記事起，就十分敬佩歸將軍，那時傳說歸將軍驍勇善戰，是一代將軍的楷模，歸將軍忠於族群，一直堅持到最後一刻，才有了逆靈族的興盛。
這個巫靈族將軍歸，是逆靈族人唯一一個不排斥的外族將領。
神女俞瑤說：「歸是當時最值得我讚賞的將軍，到最後那些將領死的死逃的逃，千鈞一髮之際，還是歸力挽狂瀾，幫助我們贏得了勝利。」
「對啊。你的歸將軍部下，永遠是這麼優秀。」
這個聲音！
第一次在以昂帝國，在狂野之間聽到他如此真實的聲音，他就在自己身邊，這種感覺……多少年沒有過了……
先前她還是一抹剛剛蘇醒的遊魂之時，聽他說話就像是隔著山水，怎麼都有一種朦朧之感，就好像，他距離她也有著十萬百千里的距離。
可是這一次，她是真的感覺到，臨杞就在她的身邊。
於是在雲渡和白挽和俯身行禮的時候，她回眸，垂下眼瞼去，唇邊勾起淺淺的弧度，恍若夢境似的，她輕飄飄地喚了一聲：「臨杞。」
頓時天地失色，任何風景都不如她一抹笑意。
公子臨杞有些恍然，他斂了衣袖，眉宇之間透著倦怠，隨著神女俞瑤的話音應和一句，而後便沒有了對白。
不知是這種場景下，不知道說些什麼，還是不需要任何語言來表達。
挽和覺得，如果此時換成了她和雲渡，那就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內容，若是這兩個人，那一定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於是她選擇扯了扯雲渡的袖角，躲去了灌木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