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離京

見盧叔一直忙裡忙外的照顧，倒了溫水又拿水果，顧琰略顯局促，跟著從床上坐了起來，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手上還掛著那根晃晃蕩盪的輸液管。

「謝謝盧叔，我感覺已經好多了。」說著，他用空閑的右手故作輕鬆的拿起水喝了一口，低頭時餘光又不自覺地往長輩的身上飄了過去。

盧叔的兩鬢的頭髮稍有些泛白，卻整理得當，舉手投足間的那種紳士氣度是已經刻入了骨子裡，他笑著回了句「那就好」，便熟稔的從顧琰手裡接過水杯，又重新續滿。

「……嗯，這種小問題，就不用打擾他了。」稍有猶豫，顧琰還是開了口。

雖然不知祁煜是幹嘛去了，但聽妹妹說他是半夜臨時走的……既然急到連天亮都不能等，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需要處理。

老盧的動作稍有停頓，但也僅是片刻，將那杯續滿的水放回了床頭櫃后，又輕輕向顧琰點了一下頭。

相對於回答，這個動作的含義更像是安撫，也讓人心安，顧琰明白盧叔作為長者自會有他的判斷，便沒再就著這件事多說什麼。

不難看出，他們留在這裡還是會讓顧琰沒那麼自在的，於是準備完這些，老盧就體貼的示意方韓暫時隨他去客廳稍作休息。

合上醫療箱，方韓跟著管家往出走的時候還順帶問了句顧希之前的傷好些沒。顧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沒有大礙了，倒是有些意外這位醫生竟然能記著每一位病患。

其實作為祁家的私人醫生，需要方韓親自治療的病患幾乎都是祁家的人，像顧希和顧琰這樣的特殊病患，屈指可數，想忘也難。況且，別的不說，就算是從老盧的關照細節中，方韓也能感覺到這兩個孩子的特別。

等到門從外面被掩上，顧琰也放鬆了下來，舒了口氣靠回床頭，並用空餘那隻手挨過去輕彈了一下妹妹的腦門兒：「再皺就成老太太了。」

可這句為了調節氣氛的玩笑話並沒能起到作用，她一雙眉仍舊緊鎖著，朝床上的顧琰投去擔憂的視線：「幾乎39度了，哥你才出院，我不放心啊。」

顧琰在妹妹眼前晃了一下插著針的手：「看，很快就會好了。」

「哎！哥你別動……好啦知道了知道了。」按住她哥不老實的胳膊，雖然顧希看上去有在努力緩和情緒，可手還是閑待不住的一會兒提提被子，一會兒又伸過去整理床邊那吊瓶的線。

半晌后，又問了句：「哥，要不你再睡會兒吧?」

昨天幾乎沒怎麼睡，顧琰確實是有些困意。

「那你……」

「哎呀你快睡吧，我看會兒書。」經過這麼一頓折騰，顧希肯定是沒去學校的，但說是看會兒書，昨晚沒睡好的顧希也是斷斷續續地犯著困，盯著課本上的數學公式就在床邊發起了呆。

一不出門就容易對時間的流逝沒概念，好像沒過多長時間，外面的天色卻已經暗下來了。

顧琰是真的徹徹底底睡了一整天，就連方韓進來換吊瓶的時候也沒醒，晚上顧希簡單吃了幾口回到屋裡，挨著床沿又趴了下來，靜看窗外的色調逐漸暗下來，化為了染著墨藍的黑。

城市的夜空，總是捕捉不到幾顆星星，而當夜色再深幾分，藍星塔便該亮起了。

放在當時，顧希一定想不到曾經期待過的藍星塔點燈儀式如今和自己有這麼大的糾葛，夢境場徹徹底底的改變了她們原本平靜無波瀾的生活，她卻有些說不上來這是好還是不好，雖然遇到的麻煩也很多，但……

「發什麼呆呢。」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北寧拍了拍顧希：「走啦，去會議室。」

「嗯好。」收起思緒，顧希應聲跟上。

既然知道了顧琰的下落，他們便片刻沒耽誤的追蹤著白蟻的情報了，幾個人聚集在會議室，小白聚精會神在追蹤的事情上，其他幾個人則聽顧希說著現實里的情況。

聽完，柯允丞首先看向蘇籽，耐不住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你說顧琰發燒了，和昨天他被那些人強行帶走的事情有沒有關係啊……」

顧琰從半空墜落的畫面在場的幾個人都是親眼所見，這時又聽聞他現實中身體出現問題，神情不免嚴肅了起來，而蘇籽像是有些心不在焉，手一下下地扣著桌面，對於柯允丞問的，也只答了一句「不好說」便沒了下文。

「話說，祁煜是幹嘛去了？」

「說是家裡有事，昨天夜裡就出京了。」祁煜沒進夢境場的事情，知情的顧希代為解釋了一下，雖然她白天並沒和哥哥多提，但其實她昨晚是有去找祁煜的……畢竟知道他們在通惠小鎮見到了夢境場里的哥哥。

在夢境場的時候她人在基地，想趕過去也來不及，等醒來后雖然因為接了個學校的電話而稍耽誤了一會兒，她還是緊接著就跑到了祁煜房間，迫切的想問清當時的情況。

然而剛敲了兩下，門就從裡面被打開了，速度快的像是祁煜本就站在門口一樣。

等看清外面的人，那雙墨色的眸子稍有一愣：「你哥睡了？」

走廊的燈光明亮，房間里卻是一片漆黑，燈都沒開，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祁煜握著門把手，臉色看上去不太好，聲音也有幾分沙啞，可還沒等顧希說什麼，盧叔就從樓下走了上來，不知因為什麼事，表情和往日比起嚴肅了不少……

就算是這樣，盧叔仍是沒忘記跟她打招呼，不過看出他們顯然有話要說，她也還是禮貌的暫時避開了。

再後來祁煜來找她，只說有事要臨時出京兩天，而幾乎是同時，窗外的那抹藍黑中摻雜了幾分晃眼的光亮，來接的車已經到了樓下。

那是幾輛黑色轎車，車頭挨車尾地在樓下停住，沒有人下車進門，只靜等著。

盧叔跟著祁煜一同出了門，穩步走向那幾輛車，看當時的情況，盧叔像是要一同去的，但顧希從屋裡往窗外看去，只見祁煜在車邊不知道和盧叔說了什麼之後，最終是獨自一人上了車。

「祁煜應該是有什麼急事兒吧。」二丞說：「要不是不得不辦的事情，他肯定不會輕易離開北京的。」

確實，因為離開北京的範圍就代表了會缺席夢境場。就像之前柯允丞沒有雙記憶還特意去拜託了顧琰來阻攔要出國的自己，而現在擁有著雙記憶的祁煜，比誰都清楚這一點，自然不會輕易離開，更何況顧琰現在是這樣的狀態。

除非是萬不得已……

「停下了！」

隨著小白的話，幾個人紛紛把目光投過去，儘管如此，他們聽不懂也看不懂，還是只能等小白給他們一個答案。

可當小白把這個答案說出口的時候，在場沒有一個人不是瞪大了眼睛，柯允丞更是第一個發出質疑：「怎麼可能，我和祁煜還去過那個地方，全是一片廢墟，連那座白塔都是沒了蹤影的。」

沒錯，798藝術區，還是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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