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夜遊故宮

止住滑板，他回過頭：「嗯。」

BOBI每天帶著一條紅色的護額髮帶在學校四處晃悠，又是滑板不離身，上學放學的路上不是滑著就是扛著，屬實是顯眼的存在了。況且，就客觀來說，學校里跟著他混的也不少，覺得東方禹會不認識他，多少是小看自己了。

不過兩人真正意義上的對話，這是頭一回。

東方禹也往這邊走了幾步，離了裝飾著街邊店鋪的那些彩色的光亮，他整個人的色調也暗了下來。

BOBI自然是沒想到這個東方禹竟然是和他遇到了同樣的麻煩，所以在聽到那句「手機借我用一下可以嗎？」之後，有一瞬的錯愕。

東方禹的搭話也僅是出於想藉手機這一目的，從這點來說，兩個人倒是不謀而合了，不過同樣是誰也沒辦法如願。

在某一瞬，BOBI還是有幾分敏銳地察覺出這個情況的異樣，不過當下，還是只簡要的解釋了句「用不了」，並且像是為了證實似的解鎖了自己的手機，朝他遞了過去。

信號欄顯示著E，東方禹低頭看了一眼，和自己的手機一樣的問題。

僅僅是自己這樣也就罷了，如此詭異的荒涼再加上兩個人手機同時出故障，那就應該不是手機的問題了。

見BOBI探頭往剛剛東方禹站著的那條亮著燈的商業街那邊瞅，東方禹瞬間瞭然，並先一步回答他說：「沒人。」

大概是怕自己的話太過於簡短，說完他又接著補充了一句：「那邊的幾家店鋪確實都亮著燈，但是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哦。」BOBI聞言縮回了往出伸的脖子，腳下一蹬，把滑板收回了手裡。

兩人之間的空氣安靜了下來。

「總不會是世界末日了吧。」手上一下一下的扣著滑板的邊沿，BOBI故作淡定的說著玩笑話，可身體下意識的小動作還是暴露了他的不安。

確實，街道的寂靜無人，手機的信號失靈，感官上接收到的一切都無一不在加劇著這種不安。

……不會真的是世界末日了吧。

這個疑問，一直到日出都沒能得到答案。當然，對於初入夢境場的他們來說，蘇醒也是毫無預兆的。

隔天，再次在夢境場醒來的時候，BOBI站在原地呆愣了許久。

他白天在學校見到東方禹了，卻全然不記得那晚的相處，然而在這場黑夜中醒來的這一刻，那些在現實中斷片兒般遺忘的回憶又會如潮水席捲般的紛紛湧上腦海。

四周是同樣的冷清，手機屏幕的右上角仍然是那個E，可東方禹不在身邊，這裡也不是位於朝陽門的銀河SOHO。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他甚至有些恍惚，那些記憶是否是真實發生過的。

在這個空曠的北京城，他再次看到東方禹是過了幾天之後了。

在這幾天里，他不是沒有見過其他的人，但是對方瞧他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樣，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匆忙躲閃開，城市本就空蕩，他連個能正常對話的人都沒有。

他每次醒來的地方都不同，有時在商業街，有時在農家院似的小池塘邊，最離譜的一次……是醒在了故宮。

美歸美，還省了門票，可其實這故宮一到了晚上並沒什麼光亮，想出去只能靠著手機電筒的微弱白光找路，可這陣陣夜風吹得他是打心裡發涼，越著急越找不著方向，繞來繞去繞到了一口有些駭人的深井旁……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作祟，當有風吹過的時候，那井內還有回聲傳來似的，嚇得他是冷汗直出。

不過這麼一來二去，他也理解了這裡是夢境，且儘管原因未明，他在現實醒來后，會全然忘記關於這個夢的一切。

再次見到東方禹，也發生的突然。

隔了那麼多天，他本以為不會再碰到了，所以當時BOBI是有些猶豫的，畢竟儘管他還記得他和東方禹碰上的那個晚上，但是這幾天在學校見到他的時候，兩人依然是沒有交集，他不知道東方禹是什麼情況，所以只是站在原地，一時沒有開口。

不過東方禹顯然要比他淡定許多，短暫的對視后，率先向他先招了手。

東方禹還記得他。

BOBI也是後來才知道，那時的東方禹已經去過798工廠，見過那些科學家了。

有些隨意至極的決定，卻也奠定了最初的形狀。現在回憶起那時，其實BOBI選擇留在科學家那邊的理由很簡單，只是因為東方禹決定留下。

對於BOBI來說，這並不是一個需要慎重考慮的決定，他本就偏愛熱鬧，耐不住一個人獨處的無聊，說真的，在夢境場孤孤單單閑晃的這幾天已經夠他受的了。

而東方禹會這麼決定的原因，BOBI倒也問過，不過他聽了只是笑笑，然後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他們這裡比外邊有意思」。

那之後的一段，其實都還算是平靜的日子，從源頭上理解了「夢境場」的存在之後，他更沒了顧慮，只當是平白多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可以用來肆意玩玩鬧鬧而已。

除了原本就聚集在這裡的那些科學家，像是BOBI和東方禹這樣願意留下協助，想要解開夢境場之謎的普通人一開始也挺多。

特別是在一部分人發現了自己的Dreamer能力之後，這種慾望也就更強烈了些。

他們集體協助科學家和研究助手們將798藝術工廠的原有建築改造成了較大規模的研究所，包含主樓，副樓，倉庫，和實驗樓，足以滿足實驗所需。只不過，那時還沒有夢境固定器，許多人每晚隨機醒過來之後，若是離得遠，光是往這裡趕就可能會花費掉大半個夜的時間。

如此，隨著時間的推移，研究又一直沒什麼明顯進展，每晚過來配合研究的人才愈漸變少了下來。

不過BOBI仍然會過來，畢竟他也沒什麼別的事想要做，來了這裡起碼還有個伴兒能和他說話聊天兒。雖說他和東方禹在現實中仍為陌生狀態，但不可否認在夢境場里相處下來，感覺還是挺不錯的，只能說現實里的他們是缺少個認識的機會了。

改變這一悠閑氛圍的，其實就是那一件事——朴教授去世。

轉瞬即過的「一分鐘」也足以致命，這個事件，狠狠地敲響了夢境場的警鐘。

他們有儘力去將這件事傳播開了，對外也說明了事情的嚴重性，BOBI本以為此前對配合研究懈怠了的眾人會重新明白他們所處立場的緊迫，會自覺集合回研究所，然而……

剛下過雨的天空壓著一片烏黑，不見星月，照亮那條小巷的光源也僅有巷口那一盞。

BOBI的情緒有些激動，不顧對面七八個人而自己就一個，幾步上前就揪住了對方一個高個男人的衣領。

「都已經死人了！你們還能這樣事不關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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