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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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孫子兵法,一部逢亂世最適而用的典籍,雲襄在腦海里搜索翻閱著,以前讀它不過是皮毛之懂,不曾想會身首三國亂世中派上用場,畢竟逢亂世自是猛將多,謀士少,智勇雙全者更屈指可數,唯今自己又無謀士為自己運籌帷幄,雖說自己深知三國人物發展變故,可古言訓導:世事無常,當未雨綢繆方為上策!面對即將來臨的戰役,雲襄雖有萬全之策,仍顧慮頗多。
「公子!」,一路上雲襄對如何應對黃巾賊萬人之眾隻字未提,只是對眾人默念孫子兵法之文,劉備生性儒弱不免擔憂,卻難開口質疑雲襄,遲緩道。
漸變的天色,沒有人知道現在是何時,穿梭在樹林間,密葉遮擋大半的陽光,透過縫隙抬頭仰望那原本令人無法直視的太陽,已然有些暗淡,光線變得柔和,伴著陣陣西風,不禁讓人緩下步伐,享受著一切安恬。
雲襄仰頭透過縫隙,看見一片哀鴻齊飛於天際,突然開口道:「哀鴻齊飛,大廈傾摧!玄德,可是在擔心如何應對黃巾賊。」
劉備道:「不瞞公子說,正是為此擔憂!」
「那玄德,可有計策?」
「玄德幸得師從盧植郎將門下,修得儒宗禮學,用兵之道自視頗少,但這···」劉備拉住馬栓,後腳尖未落,回頭遲鈍道。
兩千對戰萬人,要以少勝多這在當時前輩中戰列雖少不多,巨鹿之戰、伊闕之戰、井陘之戰;白起、項羽、韓信等等名宿,所謂的戰神、殺神,終還是歷史偉人,後世之輩自當敬重而瞻仰。雲襄在涿縣雖說以一己之力,百人之兵降服千人之中,終歸難以名宿比較。張飛等人皆是猛將素無歷史修養,自然不知其中厲害,先前的夸夸其談,大放厥詞,如今聽到劉備的擔憂多慮,不由得遐想連篇。
「但這什麼?大哥你倒是說完呀!」一旁張飛聽得心急如焚,敦促道。
「但這終是大膽,如無萬全之策,自然羊入虎口,全軍覆沒。」劉備轉頭低沉道。
「玄德,你這話會不會說得太言重。」司馬言糾正道。
「不!」關羽頓聲道:「我大哥所言不為過,畢竟黃巾賊賊勢眾多,我軍僅有兩千之多。雙拳難敵四手,然文仕武藝超群又如何?」
好一個雙拳難敵四手,關羽一語驚醒眾人,在這個殺戮不斷的冷兵器時代,人數就是最大的一件武器,人數是最為客觀評價一個軍隊的一項指標,兵器裝備另當別論,如今敵眾我寡,火拚結果清晰可測,死傷慘重,甚至全軍覆沒。那一樣不是剛剛建立起些許勢力的雲襄不能接受,他比任何人都不願靠針鋒相對贏下此戰,所以他一直避而不談,全然是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又一次兵不血刃,削弱敵軍的機會。
他將目光轉向後方不遠處,由何堪、榮南二人看管的孫仲,司馬言那一肘子令他至今昏昏沉沉,一蹶不振。
「老管,裴元紹果真不在黃巾大營。」雲襄忽然若有所思,開口問道。
「唔···」管亥微微一愣,不知雲襄忽轉話題,茫然摸頭愚鈍道:「公子,不會有錯的,那張寶帳下除了裴大哥,不,裴元紹無人能替他攻取范陽,所以他必然不在黃巾大營。」
「裴大哥?」符伯疑惑道:「管兄弟,這裴元紹莫不是你故交?」
管亥眸子微微一聚,稍放似乎想到什麼,即可拱手請求道:「公子,管亥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講?」
雲襄扇頭托舉管亥抱拳的雙手,猜想道:「老管不必客氣,可是與裴元紹有關,你但說無妨。」
管亥掠過雲襄清修的雙膝一眼,心頭的敬畏凜然有多一分。管亥不過一介武夫,也不是全然無知之輩,他深佩雲襄對人心如此洞察細微,涿縣野外如此,薊縣一戰更是如此,將黃巾賊的人心把握於股掌之間,頃刻間扭轉戰局。
管亥雙手合攏的更加緊蹙,乞求道:「若是真遇上、擒住裴元紹,還請公子讓我跟他說上幾句話,莫要隨即斬殺他,他雖為一方賊首,卻素有軍紀,旗下兄弟個個恪守軍紀,從不亂殺無辜,還望公子諸位能像接納我等一樣,接納他,及他那批弟兄,或者給他們一條活路,管亥在此先謝過各位。」說著沉下百斤重的身體,重重地砸在地上,屹立不動。
「老管快起來,你我早有言在先,我雲襄營里毫無主僕之禮,只有家人,兄弟之誼,快快起來,這事並不難,只要裴元紹願棄暗投明,相信不止雲某,大夥都願接納他們。」雲襄雙手微張抱住管亥粗壯的胳膊,托住這百斤沉重的身軀扶起道。
「老管,你一大老爺們,適才薊縣殺敵時看你還像是爺們,怎麼現在扭捏,公子說得不錯,只要裴元紹那廝改過自新,俺老張答應你,不殺他。」張飛嘲笑道。
「哈喝~翼徳,你怎知是哪裴元紹敵手訥?」雲福反而譏笑張飛道。
張飛牛鼻稍皺,不悅道:「勇德,不知俺厲害,待殺入黃巾大營,讓你好好瞧瞧我這一手武藝。」
雲福敲打腰間的虎魄刀,自嘲道:「如此,我和我的刀拭目以待。」
「噔···嗖···」
「呀!你小子···」張飛見雲福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方提丈八蛇矛上前要較真道,只聽身後徒然響起急促的奔跑聲,穿過林間密葉的嗖嗖聲。
「公子···」果不然,隨即渾濁的叫喊聲傳來。
「是鄧茂兄弟。」符伯道。
「勇德,你小子···」
「三弟,你方才還數落管兄弟,此刻怎麼為一時口快,和勇德一少年叫板,你還是大老爺們嗎?」
張飛見不是外人,立刻轉會話題要與雲福一決高下,沒想到劉備反其道將他狠狠地數落一番。
「大哥,這···」張飛旋即漲紅臉頰,掉頭不語。
「哈哈哈···」引得在場眾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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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范陽城,太守府後院。
「公則,你為何攔我,劉焉就是無能,就是昏庸,竟然錯失良機,不願主動出城迎擊黃巾賊,讓黃巾賊有口氣喘息,坐等黃巾賊後方援助到達,」太守府後院一處廂房內,一名年輕書生愈演愈烈,猛然起身走到門欄旁,朝外罵道:「午時,我們曾多次勸他主動出擊,給黃巾賊最後一擊,可他呢?竟然口口聲聲說這是黃巾賊的誘敵之策,引蛇出洞,待范陽城空虛后,再乘虛而入。我實在看不下去。」
「奉孝,哎,奉孝!」另一名年紀稍長的男子,連忙拉住欲衝出房門外的書生,勸解道:「稍安勿躁,也許真如太守所言,黃巾賊故作詐敗,引誘我等出兵追擊,倒時候埋伏反擊亦有可能。」
年輕書生不依不依饒道:「此等可能你我皆知,那是微乎其微!」
同伴質問道:「何以見得?」
書生忙走回房中桌邊,手中桌上泛黃的粗布,沿著依稀可見的路線,到達一點后猛戳道:「你看,這裡乃是范陽城,敵軍老巢就在那范陽城外百里,據探子說前些日子涿縣曾有急報,可劉焉正逢張寶犯境,自顧不暇,可如今多日不見城外黃巾賊勢力增大,恐怕涿縣又生變故,今日黃巾賊將雖士氣高昂,可他的手下個個士氣低落,更有甚者不攻自昏馬下,算來是糧盡彈絕之際,如今出擊真是最佳時機。」
同伴眸子里晃過一絲妒忌,暗自切齒道:「想不到,郭奉孝你竟如此深謀遠慮,遠勝我十倍,可惡,可惡。」他壓抑心中妒忌之火,強顏歡笑道:「奉孝啊,你當為亂世智囊啊,為兄慚愧竟未能有此遠見。」
書生忙拱手作揖道:「公則言重,奉孝不過言之爾爾。」
「言之鑿鑿,竟然還要故意讓我,郭嘉,我郭圖好歹也是苦讀之仕,雖不及你年紀輕輕便舉孝廉,為多人推薦,可我自不覺得有何輸你,終有一日,我要你跪倒在我腳下。」男子雙眼陰險的望著,言畢就埋下頭觀察地圖的書生,嘴裡透著喉間發出低沉的咒怨,聲音細小到唯獨自己耳根能觸及。
······
「你是說,黃軍大營就在前方不遠處!」張飛猛然站起身,直指遠方道。
聽到鄧茂潛伏到前方探路帶回來的消息,眾人紛紛感到吃驚,鄧茂毫不含糊的敘述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黃巾賊就安營紮寨在那前方百里處的林間,左右高台四座,環顧全營,大營外來回百名大漢把守嚴謹,更有百名弓箭手在身後來回遊戈,簡直毫無可趁之機。」鄧茂說道。
「可有馬匹?」雲襄對賊人防守之勢全然不在乎,反而關係其馬匹數量,委果讓鄧茂一愣。
「呃···」鄧茂緩了緩,瞳孔上翻思索著,隨機拿起一塊石子,在地上筆畫起來,張飛看得如痴如醉,歪著脖子斜視地上不成形的圖案,疑惑道:「鄧茂,我說你這畫的是什麼鬼東西?」
「翼徳莫吵,稍等片刻你便知曉。」鄧茂淡然道。
果然片刻后,地上募地出現一張模糊不清的圖案,有方有圓,再細細觀察,竟是一張簡陋卻完整的圖紙,黃巾賊大營布局的圖紙。
「公子,他們的戰馬便在這裡,看那布置該有百匹之多。」鄧茂手指地上左邊位置,為雲襄解釋道。
「嘢···」張飛看著地上的圖紙,不禁讚歎道:「想不到,你小子還有這手,畫得不錯嘛!」
鄧茂不好意思的摸著後腦勺,自詡道:「這不兒時,村裡沒有教書先生,那些年紀較大的夥伴教得。」
「地圖上部署清楚,公子看來這黃巾賊大營里,定有大人物要其保護著。」劉備點頭贊同張飛所言,看著嚴密的部署猜測道。
「看來只有張寶那廝貪生怕死之徒。」管亥收回俯瞰的身軀,聳聳肩膀道。
「這般嚴密的防線,若是叫陣殺敵軍之首倒也不難,可如果他們據守不出,硬要強殺入營恐怕困難!」關羽鳳眼微縮,沉聲道。
關羽素來一身傲骨的人,不懼天下任何一人,竟然也會說出此番話,可見黃巾賊勢眾多。
「妙傑,如此說來,我們不可強攻,又該如何?」司馬言道。
雲襄不假思索回答道:「等!」
「等!」雲襄回答簡單一字,卻令眾人茫然不解,紛紛對視左右,卻無一人知其意。
等?眾人懷著疑惑翹望天際,天空緩緩暗下的顏色,半段皓月獨佔天空明亮一角,雲襄掃去心中的疑慮,所有對擔心敵軍眾多的害怕全然無蹤,實則他早有劉備所說的萬全之策,眼前就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他所要的東風,就是漸漸昏暗下來的天色。
趁著夜色襲營,想來不過比明目張胆正面對戰黃巾賊高明一些,傷亡勝負且難定奪,兩千雲軍不容有失,雲襄心中盤算著勝後下一步又該如何?張角死期還未至,若是那是他率七十萬徒眾來替其弟報仇,又該如何應對?眼下雖有名將義士相助,卻無名謀傾囊,接下去還有多少阻撓,都不得而知。
PS:昨天生病未能更新望見諒,今天病情稍緩更新稍慢望見諒,望眾位繼續支持,後面的故事將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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