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安齊一看來人,愣住了。
對面那人一看安齊,同時愣住了。
於大人胖胖的熊掌伸出,「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嗯~~?你們認識?」
安齊與那人同時反應過來,搖了搖頭,異口同聲道,「不認得。」
御史大夫於大人狐疑地看了兩人一眼,接著介紹道:「馮御史,這位是趙登趙侍御史大人,出身青陽鮫州府,原屬於殿院,鑒於最近察院人才凋零,暫代察院監察之職。這位呢,是今秋的新科狀元馮諼馮御史,出身玄漠淵川郡,年少有為,陛下親賜監察御史之職,入主這察院,趙大人以後身上的擔子可以輕些了,呵呵呵。」
胖胖的於大人笑著,順便用胖胖的熊掌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那二位大人先彼此熟悉下,如何?本官現下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
「恭送於大人」,新科狀元趕忙一個送別禮,趙大人也跟著作了一個揖,目送著於大人胖胖的身軀從竹林深處穿行而出。
「敢問馮大人年方几何啊?」趙大人滿臉含笑,低頭作揖。
「下官不才,丙申年秋出生,如今虛長一十九年。」安齊含笑回禮道。
「哦~?馮大人出身玄漠,久聞這玄漠女子美貌冠絕諸國,想必馮大人早已婚配了吧?」
「趙大人說笑了,下官家貧,家母早亡,只有一個老父尚需供養,豈有餘力娶妻?」
「哦~~?馮大人年輕有為,且儀錶堂堂,更是這天下第一大國的新科狀元郎,婚配之事豈有憂懼,馮大人實是說笑了。」
「趙大人過獎了」,那新科狀元不驕不躁,雙手作揖,一個折腰,「下官年少輕狂,不敢在趙大人這等才高八斗之人面前賣弄,趙大人此言實是折煞下官了。」
「呵呵呵,馮大人過謙了」,趙大人捻須長笑幾聲,接著話題一轉,「對了,馮大人既能考取今秋狀元郎,想必讀過萬卷書,才有這學富五車的滿腹才學,那勢必也是行過萬里路了?不知馮大人可否去過我們青陽?」
那新科狀元郎依然畢恭畢敬,「趙大人說笑了,下官一介寒苦書生,何嘗有此榮幸得以周遊列國?久違青陽國中曾有聖人至,乃是禮教大成之地,實乃我讀書人等心念嚮往之所在,若有機緣,馮諼一定前去拜會。」
「哦~~~」,趙大人捻須不語,「馮大人客氣了,玄漠淵川郡乃是玄漠最為富庶的府郡,怕是我青陽諸多州府尚且不及,其郡中有象牙山、五色湖等諸多名勝所在,異日若去淵川郡怕還得勞煩馮大人帶我等好生遊覽一番了。」
「趙大人若不嫌我們這邊地苦寒,下官自當向而導之,只是」,新科狀元略一沉吟,眼神中略有迷惑,「這象牙山乃是濂川郡一景,這五色湖落在清川郡,此二景緻一在我們淵川郡東南,一在我們淵川郡東北,彼此相隔均約千里,我們淵川郡自古便地處玄漠最西北的偏遠地帶,常年冰封雪飄,郡內只有一條黑色的淵川流過,因此一直被人戲稱作『黃泉郡』,趙大人莫不是記錯了?」
「哈哈哈哈哈,是是是,老夫這是上年紀了,一時糊塗,讓馮狀元見笑了」,趙大人一陣爽朗的大笑爆出,「來來來,不要久站在風口處了,馮大人隨我來。」
安齊在身後默了一默,暗暗在心裡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往日里多虧了茗哥哥的嘴碎,安齊聽多了他說起的家鄉,天空總是陰沉沉的黑,一條了無生氣的黑色淵川,還有那終年不生一物的苦寒,聽得多了,安齊自然也能想象得到,王爺往年的生活究竟如何?
只是這趙登,安齊抬頭看著前方他的背影,眼睛里寒光一閃,當真是冤家路窄啊,三年多未見,這人的疑心與陰險更勝從前了。安齊摸了摸脖子,抬頭看了看天空,那把看不見的斷頭刀似乎更利了幾分。
再次推開雕花大門,趙登帶著安齊走到了裡屋,那是一間如長廊一般的屋子,一排排的書架隔斷,高及天頂,架子上一個個的暗格,裡面密密麻麻塞滿了一摞摞的紙卷。
「這些乃是今年以來皇喆各道呈報上來的民情訴狀,皇喆地大物博,人口最為密集,冤情苦處也較他國為多,是以察院年年都要將這些訴狀進行核查,並定期整理銷毀,馮大人隨我來」。
安齊點點頭,左顧右盼著跟著走到了最里側的一排架子上。
「這些是其餘四國難斷之案,你也知曉,雖則其他四國各有君主法度,但實際俱為我皇喆附庸,因此,各國也都留有我皇喆巡察使數名,這些乃是這些巡察使每月傳回的簡報,最南邊的架子乃是赤霄使簡報,旁邊是青陽使的,這邊是金嵐使的,最北邊這個架子是玄漠使的。」
「察院監察御史共十名,其中四名御史與其餘四國巡察使相互配合,做好一年的廉察風俗巡察,另有四名負責我皇喆東西南北各道府的監察巡視,最後兩名負責整理案卷,對於結案呈報等進行匯總,察院此刻本就只有八名御史,現在俱在各地巡視中,所以只剩馮大人一人在,這整理匯總的工作有勞馮大人了,不出意外,臘月初八前這裡都是需要整理出來的,馮大人可有難處?」
安齊看著那一排又一排頂天立地架子,結結實實咽了一口唾沫。
「若完不成的話,等待下官的可是……?」安齊用右手大拇指在脖子上比了一個刀劃過的手勢。
「這……」那趙登面露難色,「往年倒真無年前完不成這例行工作而因此獲罪的,馮大人此言,老夫也甚難回答啊……」
「那,趙大人可會負責教授下官如何規整理順?」
「這個嘛」,趙登依然面有為難,「若無御史大夫於大人手書,老夫我也不敢擅離職守啊……」
「嗯~~,小人明白了,此分工乃是趙大人嚴格按照於大人授意而定,可是如此?」安齊不冷不熱的發問。
「這……」趙大人不意竟被這少年噎住了,一時竟不敢回答,多年的宦海沉浮,他靈敏的直覺告訴他,這問題怎麼回答都是送命題。
「老夫一切行事皆以於大人馬首是瞻!」趙大人謹慎的回答道。
「趙大人不愧是一介骨氣奇高、不墜青雲之志的才子啊,難得啊難得」,安齊突然脫口而出,語氣中滿是陰陽怪氣。
「你——」趙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