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皇帝的恩寵
李默看到皇后塌前放著的一束梅花,知曉了一直未曾看到有尚藥局之人出入立政殿,皇后卻忽然犯病的原因,哮喘病人,平時極易因為外界環境的刺激,導致病情發作,梅花花粉對於本身就呼吸道敏感的哮喘病人來說,有時可謂是毒藥。
「殿下患有喘鳴,這束梅花是斷然不可放在這裡的。」
一個神情緊張的宮女見著他言辭嚴肅,忙是將梅花收走。
此時,冬梅開始拍擊皇後娘娘的後背,照著李默說的方式拍擊數遍后,皇后的咳嗽聲隨之劇烈,等著咳出一口濃痰后,面色上有了好轉,急促的呼吸也平穩下來。
寢宮裡的諸人神色一松,一直待在李默身邊掉著眼淚的小麗質也止住哭勢,忙跑在阿娘塌前問安。
有位小宮女端來一杯溫水,伺候著給皇後娘娘喝下,皇后輕輕再咳了一聲,知道剛剛救了自己一命的漂亮少年就是麗質當下的學字師傅。
自己早先就想見見他,可天色漸寒,怕喘鳴發作就再未出過寢宮,沒曾想見這少年的第一面還是因為自己喘鳴犯了。
「你可就是寫了《滿江紅》的李默?」
李默聽著皇後娘娘問話,此時再行過一禮,說道:「回皇後娘娘,正是臣下。」
皇后眼神示意,冬梅輕輕將她扶起,她面容上恢復了些以往的端莊,問道:「你這孩子,還懂醫?」
李默搖頭,說道:「回殿下,臣對藥理一道也只僅限於練武時的跌打損傷,之所以曉得如何急救喘鳴病症,是以往常年照顧家中患有喘鳴的長輩,有了些經驗。」
皇后心道這才正常,少年文成武就的,再是通曉藥理之道,未免妖孽了些,可想著他先前說到那束梅花的問題,心下也是疑惑,問道:「剛剛那梅花是本宮先前命人剪來的,為甚不能放在屋中?」
聽著殿下問了,寢宮內的幾人也滿是疑惑地看著李默。
李默笑了笑,解釋道:「殿下,梅花上含有花粉,若不慎將之吸入鼻間,極有可能誘發喘鳴發作,且不止是梅花,其餘的花種也是這般道理。」
皇后聽聞,神色瞭然,怪不得自個在春時極易犯病,想來也是此間道理。
「殿下,現在您神色好轉,臣先告退了。」先前因為皇后犯病,李默來內里情有可原,此時皇后無事,再待下去就要逾了規矩。
皇後知他顧慮什麼,准許他退下。
回到立政殿門樓,不多時,一大堆儀仗匆匆而來,是皇帝陛下聞言皇后犯病,帶著日常候在身邊的尚藥局御奉趕來。
李默向皇帝行禮,只是皇帝心中擔憂,看也不看他便走了進去。
他哪裡敢有怨言,站在紅牆下,因為今日皇后犯病,讓他想起了不經常想到的那個時空的家人。
他很討厭思念這種情感,尤其是思念關於那個時空的人和事,這往往會讓他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現在大哭倒不至於,可總是要難過好些陣子。記得剛來時那會兒,老李一臉認真地教自己讀書認字,自己因此想到上個時空而哭哭啼啼,然後老李氣下扔開毛筆,將自己褲子扒了,直到打到自己不哭不走神才肯罷手。
到了下午時分,入了皇後娘娘寢宮的皇帝儀仗出了立政殿,這次皇帝沒有無視那個少年郎侍衛,見著他向自己行禮,上前滿是恩寵地將之扶起。
李默連稱不敢,可架不住皇帝陛下熱情,只得承了這一扶。
「朕多謝你救治皇后。」
皇帝隨身的儀仗與那些宮衛看之聽之,心中嫉妒,可轉念一想,陛下與殿下感情深厚,今日少年又出手及時,這嫉妒之心又變成了羨慕。
李默難承聖恩,一臉惶恐說道:「陛下,您這一聲謝臣萬萬不敢承受,皇後殿下喘鳴發作,身為人臣理應如此,臣還要在此向您請罪逾了規矩進入內里呢。」
皇帝聽他一番惶恐謙卑的言行,直是笑了起來,也不管他如何,再是恩寵地拍了拍他肩膀說道:「你這小子,今後這樣謹慎可不好,少年郎還是要有少年郎的脾性才是。」
李默陪笑,儀仗隊中為皇后診過病的錢御奉出列,向皇帝陛下行了一禮說道:「陛下,剛才殿下說了李校尉的救急喘鳴之法,臣思慮良久,覺著其既是簡單又行之有效,臣敢請留下與李校尉探討一下病理,請陛下准許。」
皇帝看了一眼錢御奉,知曉他極喜愛鑽藥理學問,剛剛在殿內為皇后診病相問時就流露出了深思神往之色,點頭准了,隨後帶著儀仗離開了立政殿。
要說與錢御奉探討關於喘鳴氣疾的病理,李默是能夠說道幾句的,古時治病行醫,最主要還是靠著經驗摸索,上個時空爺爺治療哮喘,自己平時沒有少去與醫生相談,買葯抓藥也都是自己親自出行,在唐朝,對於哮喘一病上,或許還真是沒有多少醫師與自己比肩。
他也從來沒有想要以這個發家,對於錢御奉的詢問,毫無隱瞞,而錢御奉又是當朝少有的醫術高明之輩,好些李默都不怎麼清楚的藥理,只是聽著李默一說,竟是能找尋出其間理由。
在說了一些喘鳴病人平時行為的注意事項,又道了一些食療之法后,李默提到了上個時空曾為爺爺抓中藥時的藥方。
「李校尉且等一下,吾拿下紙筆。」說著,錢御奉從自己行醫的藥箱中拿出了筆墨紙硯。
見李默神色有些訝然,他笑著給李默遞過去紙筆解釋道:「早些年,某曾與孫道長學過一些藥理,他老人家在行醫時就時常備著筆墨,偶有想通某些病理,便會拿筆記下,某也是自那會兒養成的習慣。」
錢御奉官名全稱是尚藥局御奉,平時伴在皇帝身邊,已是全天下最為頂尖的醫師,他口中的孫道長,自然就是後世被尊稱為藥王的那位了,隨行思考作錄筆記,也怪不得那位能夠寫出潤澤後世的《千金要方》。
此先不說,見著對方遞來紙筆,李默本是要自己言說讓對方記錄,此刻也只能接過紙筆將藥方寫下。
「這個藥方,也是家中長輩遇一遊方道士留下的,在下只是記錄,當中藥理也是不明所以,所以還需錢御奉回去細想。」
錢御奉接過藥方,一臉欣喜的看著,卻然不知是在看字還是思考那藥方含著的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