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翼國公府(求收藏)
看好屋子,李默也覺著滿意,便與牙人商討起了價格。
兩世為人的他自然不如外表下那般稚嫩,經過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后,瘦弱青年滿臉鄙夷的收過其四兩金子(也就是二十四貫錢),帶著他辦理了相應手續。
簽字畫押,拿到憑證,李默在這長安城算是有了一個定所。
晚間,月華似水,將整座院子都染成了銀色。
長安城相比於陰山來說,往南了許多,雖已入冬,但還未見雪,溫度並不很低,李默在那棵還未掉完葉子的梨樹下,伴著月光,吃口剛做好的片湯,喝口溫好的濁酒,繼續想著在來長安城路上沒有完成的規劃。
只是在想這些,不免要想到另一個時空的經歷,看著星海中那顆顯得澄澈無比的圓月,此刻本應是壯志滿滿,然而他卻有些莫名的凄涼。
「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
……
次日早間,李默洗面凈手,將院子木門鎖好,向著長安縣方向的懷德坊走去。(長安城中軸線朱雀大街以西地區為長安縣,以東為萬年縣。)
他這是要依著那夜老李的交代,去探望當今翼國公秦瓊。
於公,老李曾不止一次說過其與翼國公親如手足,自己做為晚輩理應去看他,且自己也很想看望這個為大唐身先士卒無數次的大將;於私,他不無想著借著老李與翼國公之間的情分,讓自己儘早在這天驕無數的長安城有立足根本,要知道,在唐朝這個以世家門閥為核心的王朝,毫無背景之人很難出頭。
到了懷德坊,李默問明路人翼國公家何在,沿著坊街北牆而去,至於為何不進坊牆,而是秦瓊今為正三品左武衛大將軍,又為當朝國公,府院門是開在坊牆上的。
若是入了坊牆,即便是找見秦瓊的府院,那也只能走後門,可這去拜訪當朝國公哪有走後門的理?且就算走了,不被府中的侍衛捉了打上一頓送去官府才怪呢。
很快,李默找見了秦國公府外牆上的烏頭門,這烏頭門倒是簡陋,三根木柱橫豎一搭成草字,凸出橫樑的兩根木柱頭子雕著紋絡並被塗成黑色,此也是烏頭門的由來。
過了門,遠遠就能瞧見國公府的紅色大門與白色的磚牆,牆內則是一片飛檐重樓。
老李從來都不希望李默當一輩子馬賊,即使那馬賊是在為整個國家在做事,所以對李默從小的教育一直包含著長安城貴族應該要掌握的禮數。
李默沒有直接向著紅色的國公府大門走去,而是走向了國公府外牆與內牆間的一處廳房。
這個廳房是國公府的閽室(門衛值班室),想要拜見翼國公,還需得將拜帖交在那處。
廳房外有一衛兵正在冬陽下值守,看著有一少年向著自己走來,不禁是打量起了對方,只見其身姿挺拔,面容俊美,眉眼間氣宇軒昂,雖穿著一身破舊胡服,但想來應該不是凡人。
故也沒有因為其穿著而瞧不起對方,簡單抱拳行一軍禮便是問道:「敢問郎君來國公府有何事?」
李默也同是回以一禮,說道:「某來拜見翼國公。」說著,便將那夜老李給自己準備的一封信件遞給了值守衛士。
值守衛士接過,滿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過倒也沒有多問,道了聲郎君稍等,便向著府門走去。
約莫是半盞茶后,先前的值守與一位華服少年走出,少年比之李默看起來要大上三四歲,濃眉大眼,行走間不無一些軍中悍卒之氣,應是翼國公的子嗣。
那少年在見著李默后,沒等李默行禮拜過,卻是當先行了一禮說道:「某秦懷亮,見過李兄,家父已在正堂擺宴等候,且隨我入門。」
李默聞言卻是一臉詫異,要知道自己憑引上的身份只是一個塞外回鄉的小卒,真實來說,不過一區區馬賊,就算有著老李的一封信函,能夠見到翼國公他老人家已是足以讓人驚異,而現在卻是他老人家的嫡長子秦懷亮有禮相迎,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老李啊老李,你到底有多少事還瞞著小爺?
不過這詫異的情緒也只是在他臉上一閃而過,隨後他不卑不吭地向著秦懷亮行過一禮,說道:「秦兄熱情,既然秦將軍已經擺宴,小弟這便隨您入府。」
正在李默說話的同時,秦懷亮卻是在暗自打量著他,見著他並沒有因為自己出門相迎而捉襟見肘,且看他站姿筆直,雙手看之雖嫩但手心卻滿是老繭,一看便知是長年握刀之人,果真是詞如其人。
隨即,他又不禁想到先前在府中的一幕,那時自己正與父親在書房討論行軍之道,總管賈叔卻是拿來一封信件,父親拆開閱后,竟是大笑三聲,當下便吩咐下人去準備家宴。
末了,還將一封附件遞於自己觀看,紙上是一首曲子詞,詞風用句滿是金戈鐵馬之意,將詞讀完后,自己卻是生出了橫刀長歌的熱血之意,隨後再去看向那字,竟是隱隱有成大家之象。
接著,父親說到遞上拜帖之人,他是當年無數次救父親於刀槍之下的李副將之義子,而那首名為滿江紅的曲子詞也是他作,隨後便命自己出門相迎。
先不說當年對父親恩重如山的那位李副將,就是憑著那首滿江紅,這人也值得自己以禮相待。
且說在李默客套完后,秦懷亮邊是寒暄邊帶著他向大門走去。
踩著青磚路而過,離了近了,才是看清國公府大門的真正面貌,六階台階高的台基上,修著二層門樓,寬兩丈,高一丈半,頂為懸山式,覆蓋著黑色的陶瓦,朱紅正盛的門前立著一十三根大戟,有風而來,戟桿嗖嗖而動,宛如戰鼓那密集的鼓點之聲。
上了石階,入了大門,迎面是一石雕照壁,照壁之上刻有山水層疊之景,轉身,順著迴廊走去,二人來至一座高大的二層正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