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失控的情緒

當上衫芯告訴自己她要離開我。

用那種擲地有聲，宣告式的口吻告訴自己。

我本能以為她又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就沒在乎。

可是回去的時候，她媽媽過來問我，有沒有看到上衫芯，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來。

我隱約感覺不妙。

不會遇見什麼怪異了吧。

懷抱著這樣的擔憂我打電話給她。

結果提示對方已關機，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

這就麻煩了。

這就麻煩了之類的念頭像人頭氣球荒草叢生般脫離地面像天空密集匯聚。

強行肉體發芽的恐懼逼迫著我出門找她。

去她常去的地方。

學校圖書館和我幾個污染源。

黃昏的廢墟遊樂場。

戴著小丑面具的男人和撐著黑傘看不清臉的女孩，如放羊般吆喝著成群結隊的怪異們在裡面狂歡。

普通人是看不見它們的。

上衫芯在裡面坐在旋轉木馬上，笑得花枝招展。

我罵了句「該死。」，跨越鐵門沖了進去。

怪異們對我視而不見。

嘛，畢竟是經由我魔力誕生出來的，對我有天然親和也是意料之中。

我抓住了她的手。

她神情大變，笑得詭異，尖細的下巴，嘴裡弧度上揚得有些可怕。

完全不像是她了，宛若被邪靈附身。

只見她45度朝天俯視我。

「幹嘛？」

「快離開這裡。」我皺眉急道。

「你不是不想再見我了嗎？」

「沒有。」

「我…現在不想再見到你。」

撐傘的無臉女孩陡然出現在她旁邊。

她看見了那個普通人平時絕對無法看見的怪異。

而她能看見，就代表……

「我必須要去了。」

「去哪裡？」

撐傘的女孩倏忽消失，再次出現，她站在了成群結隊馬戲團隊伍中間，由面目各異，抽象醜陋的怪異組成的隊伍中間。

她被像國王一樣高高捧起。

面朝向上衫芯，似乎朝她無聲揮手告別示意她跟過來，加入它們。

然後上衫芯就真的站起來，跑了過去。

我連忙追上。

然後在馬路中間，一輛貨車猛地疾馳而過，黑色的血剎不住車般飈飛四濺。

怪異消失，馬戲團消失，魔力污染源也驟然空掉，彷彿在那一個瞬間，被人抽走。

我渾身肌肉第一次僵住，自復活以來，自重新擁有身體以來，自從那個模糊了時間，不知道多少萬年的地獄歸來。

［警告：強制鎮定天賦失效。］

系統彈出猩紅窗口。

［警告：魔力值超過臨界值。］

消失的魔力再次以我為中心再次掛起強烈的風暴。

無數長著翅膀尖嘴長臉的怪物紛紛如雨墜落，砸在四周，將廣告牌路燈接連壓彎爾後轟然。

「把她的靈魂交出來。」

貨車司機一副看不見四周怪物，驚慌失措的跑下來，雖有鬍鬚卻掩飾不住年輕的面龐，恐懼的看著地上的觸目驚心。

「對不起！她跑得太快了，我都沒有反應過來！」

我沒搭理他，我望向站在她屍體旁的無臉撐傘女人。

「交出來。」

沒錯，在這個荒誕的世界，只要有靈魂，有系統在，復活根本不是問題。

自己不就是這樣嗎？

無臉女人露出詭異的笑，她明明沒有五官，我卻感覺到了她的笑。

然後四面八方，本該是站在己方陣營的怪物，包括那個司機。

全部對自己露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