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蘇家母女
顧運回家換了套衣服，然後再次出門。
邁著輕快的腳步，他來到了白鶴街道中心廣場，時間正好是晚上七點半。
果然，不早不晚，房東王阿姨攜二十來個姐妹也剛剛到那。
她們穿著統一的絲質綠色碎花短袖，配七分吊腳褲，白鞋上面都有一朵大紅花。
她們佔據了廣場的核心位置，而王阿姨則當仁不讓地處於第一排的C位。
顧運知道，王阿姨是有這個資格的。
作為第一個將鳳凰傳奇引入這個廣場，並且用全新的健美操、民族舞二合一舞步革了交誼舞的命的女人，她賦予了這片廣場新的溫度和光明，就好比第一個將火種帶到人間的燧人氏，註定是這個廣場的主角。
更何況，她也是這個廣場上百位舞者中最為出挑的一位。
今年52歲的王阿姨除了皮膚稍有些鬆弛，依然瓜子臉大眼睛，身材沒有太走樣，在這個年齡段也是鶴立雞群。
倒不是顧運對王阿姨有什麼想法，只是顧運夢裡最長的一世活到了117歲，如果以117歲老光棍的心態看王阿姨，那王阿姨真是嫩得出水，俏得像花。
關鍵還單身，家裡三套房。
算了，不能再細想了。
畢竟她女兒跟自己同班。
……
看到顧運到來，王秀琴立即笑容滿面。
走過來幫顧運整理了下灰色的半袖開襟衫的領子，然後笑道，「你看，阿姨給你挑的這件舞服多好，穿上比那些明星都好看。」
她身後的一眾中老年婦女立即紛紛表示附和。
在場誰都知道，顧運不但是王秀琴的房客，也是王秀琴的得意門生。
這半年來顧運不但忠心耿耿地追隨王秀琴「南征北戰」，甚至還幫助王秀琴改良了舞步，讓她和她的團隊所向披靡，稱霸了方圓幾十公里內所有廣場。
這讓同在廣場的其他團隊艷羨不已。
本來跳廣場舞的年輕人就鳳毛麟角，而像顧運這麼忠心又這麼有天賦的「奇才」，往前推三十年，往後推三十年，可能都不會再有了。
所以，王秀琴把顧運當寶，從來不掩飾對他的喜愛。
當然王秀琴不知道，顧運喜歡跳廣場舞並不是因為她，那是另外一世的故事。
……
蘇曉結束補課後，照例拎著書包來到廣場，等媽媽一起回家。
她梳著馬尾辮，有一張精緻白皙的臉龐，雙眸如月牙兒一般好看，清澈的瞳孔里沒有一絲雜質，大概只有這個年紀的少女才有這般乾淨的眼神。
她穿了件普通的淡藍色的T恤，卻是有些貼身，將她腰兩側和胸前的曲線勾勒地清清楚楚。
那種曲線不算驚心動魄，尤其胸前那部分，雖然看上去初具規模，但以顧運的經驗判斷，多半是虛撐起來的。
但就是這樣，她身上散發的青春氣息，才越發濃郁。
與運動T恤相配的，是她今天穿了一條白色的A字裙，裙擺的位置正好在膝蓋往上半公分的地方，在不顯得輕佻的前提下，完美地展現出了她那雙筆直修長、玉石般白皙剔透的腿。
蘇曉之所以被公認為長河二中的第一美少女，她顏值的因素佔四成，那雙腿佔了六成。
別說普通高中生，就算夢中活了上萬輩子的顧運，在荷爾蒙的作用下，每次看到她的腿，都還會隱隱泛起「老夫要出山」的衝動。
講真，這麼好的腿，不來跳廣場舞真是可惜了。
顧運暗暗試探過好幾回，比如跟蘇曉說跳廣場舞對發育很有好處，只可惜每次剛心生歹意，就被蘇曉識破並嚴詞拒絕。
……
蘇曉走到廣場中央，除了看到自己的媽媽王秀琴，也毫無意外地看到了自己同班同學顧運。
顧運站在隊伍的最前方，手裡拿著兩把粉色的扇子，扇沿那一圈還有粉色的布條，在他手中隨風起舞。
他旋轉跳躍。
他盡顯妖嬈。
蘇曉只看了一眼，就趕緊扭頭去看遠處大樓的霓虹，然後跟自己的眼睛鄭重道歉。
真的……很辣眼睛。
蘇曉不明白顧運對廣場舞的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是從哪來的，不過她確定，這傢伙的葯看來還不能停。
顧運「腦子有問題」，這事全校皆知。
比如有時老師點名他會站起來答「臣在」，有時跟人說話會莫名其妙地飈古文，還有一次他突然在語文課上站起來做起了什麼《論素數在拓撲學中的全新應用》的報告。
整個高中三年，顧運大概有一半時間在精神病院度過。
長河二中的學生都拿顧運當是傻子，但蘇曉例外。
蘇曉知道，顧運的「精神病」不是天生的，而是小時候受了驚嚇，從此每天晚上都做夢，導致精神恍惚，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所以才看上去「不正常」。
這些都是顧運的父親告訴她的。
半年前顧運從精神病院出來后，因為學校宿舍拒收，湊巧就租了蘇曉家的房子。
搬來那天，顧運的父親顧建新用一塊老舊的浪琴錶作為禮物，懇請蘇曉母女幫忙照顧一下顧運。
蘇曉永遠也忘不了，顧建新說那些話時，像極了十年前她的父親在臨終前，懇求在場親戚幫忙照顧她們母女時的樣子。
因為感同身受，所以從那時起，無論在學校還是家裡，蘇曉對顧運都格外照顧。
而如今顧運的「病情」一天比一天穩定，這半年來幾乎再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了，這讓她堅定地認為是自己拯救了顧運。
要不然為什麼以前他的「病」會反覆，而自己介入后就不會了呢？
相比起王秀琴當仁不讓地認為自己是顧運的「授業恩師」，蘇曉更不遑多讓，隱約以顧運的「再生父母」自居。
到這份上，顧運想不被照顧都不行了。
因為就住在對門，王秀琴時不時就幫顧運洗衣服、收拾屋子，有什麼好吃的都會讓蘇曉送一份過來。
發展到現在，十頓飯里顧運起碼有七頓是在蘇家吃的。
蘇曉則每天都會監督顧運按時吃藥，主動記錄他的情況，陪他一起上下學，甚至買小零食都會給顧運備一份。
而顧運什麼都不用做，唯一要做的就是偶爾翻出死魚眼，假裝一會憨憨。
投入產出比奇高。
對於這輩子都不想再努力了的他來說，這娘倆的羊毛，薅得是再舒心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