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張文鳳受驚
「村長老哥你是還沒到家吧。」
掐滅煙頭扔在地上,蔡建國用腳碾了一下,深深的嘆了口氣,看著村長繼續說道:「幾個孩子鬧玩兒,把明明傷到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找張老替明明看過了,沒什麼大礙。」
村長擺了擺手,滿臉輕鬆的笑言,小孩子家打鬧,磕磕絆絆的正常,沒什麼大驚小怪的,突然間好像覺得有什麼不對,眼神一變,看著蔡保滿,咂了一下嘴:「你剛才說是誰看的?」
「張老。」
蔡建國也沒多說別的,簡單幹脆的回答著。
村長沒有繼續說話,從外衣兜里掏出煙袋子,卷了一棵煙,吧嗒吧嗒的抽起來,神情複雜,沒有說話。
蔡建國和蔡保滿互相看了一眼,使了眼色搖著頭,誰也沒敢吱聲。
緊著抽了幾口,煙梗扔在地上,收好煙袋子,說著家裡還有事,就直接走出去。
看著村長的背影,蔡保滿在旁邊嘆了兩口氣,兩個人也都陷入沉默中。
要說這村長家和張老的過節,那還真不好說,當年他爸媽是隊長,跟張老家就是打砸搶,要不是這兒,張老也不至於妻離子散,背井離鄉,一把年紀才回來。
「他們兩家的仇怨,上一輩兒人就結下來了,如今張老回來了,真不知道兩家會鬧出什麼事來,十幾年了,張老還是孤身一人,媳婦和兒子至今下落不明。」
蔡保滿望著門口的方向很久,心裡的話才緩緩說出來。
「要說這村長的位子,能當下來,當年在破四舊時候出的力也有關係呢。」
蔡建國的語氣也很沉重,當年兩個村子差點因為這兩家的事結仇,好在是幹部厲害,把這個事平息了,這才有富強村和致富村和諧的情景。
「他們兩家的恩怨就讓他們自己解決,我們也參與不得,誰能說的清呢,那個時候的是非對錯,和我們沒關係。」
蔡建國說著卷了煙遞給了蔡保滿,自己又卷了一個放在嘴裡,抽了兩口說著。
「說的也是,那個時候,佛說佛有理,神說神有理,管他呢,現在把軍子照顧好,才是最重要的。」
蔡保滿提起來軍子,兩個人的神情又很複雜,程前回頭看了眼裡屋,深吸了一口煙。
「雖然我不懂什麼廟不廟的,可是你說的那個胡大夫他行嗎,不是治病的大夫嘛,什麼時候還懂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了?」
蔡保滿心裡的顧慮還是沒有打消,一向力氣大,天不怕地不怕,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現如今看著程前為了軍子四處奔走,雖然沒有過問太多,終究是擔心這些神鬼之說不可靠,害了軍子。
「這軍子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聽話懂事,還知道給我幫忙,那就是我半個兒子一樣,你可別弄著這個亂七八糟的東西,到時候不但沒用,反而害了孩子。」
蔡蔡保滿直接把話挑明說的,程前把最後一口煙抽完,看著他點了兩下頭。
「軍子在井裡受了驚嚇,我也不怎麼相信胡大夫說的驚擾了井裡的什麼東西,可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看看軍子現在的樣子,真不好說,什麼時候能好。」
蔡建國抱著頭撓了幾下,眉頭緊鎖。
看著蔡建國這病急亂投醫的模樣,蔡保滿雖然覺得不妥,可是心裡還是理解的,做父母的心,就怕自己的孩子生病長災,別說是這個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估計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既然都這麼說了,那就試試吧,只要不傷害孩子,咋的都行,就是不知道這個胡大夫本事多強。」
不知道是不是情景渲染的緣故,蔡保滿坐在程前的面前,也開始討論起來道行不道行的虛無之說,索性擺了擺手,直接回家了,生怕自己再說出來別的厭惡。
張文鳳送了送蔡保滿,回來就看著蔡建國又抽起來煙,一口接一口,她也沒阻攔,她跟著蔡建國這麼久,他一著急就抽煙的習慣,她也是清楚的。
「孩子他爸,沒事的,今晚打點完,軍子就會好起來了,胡大夫不是說了嗎,去土地廟給軍子嚇丟的魂叫回來,就行了。」
聽著張文鳳說完,蔡建國也緩了緩心情,鬆了一口氣,把煙放在一邊,進到裡屋把那個木盒子拿了出來。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別漏了什麼。」
邊說邊查找著,一樣一樣的數著,確定什麼都不差,又把木盒子鎖好放在一邊。
「快去做點飯,吃完了八點我去土地廟,你去井邊。」
蔡建國看著張文鳳說著,張文鳳點點頭,就朝著柴火垛走去,抱著點乾柴,蔡建國拿著破簸萁走到灶台前面,開始扒灰。
早早的吃完飯,還沒有見胡大夫回來,蔡建國急得團團轉,索性抱著小木盒就去村口等他。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胡大夫就瞪著大梁自行車過來,身上背著個包袱,鼓鼓囊囊的。
「你可算回來了,這眼看著就八點了,我這差點急死。」
抱著木盒子,蔡建國看到胡大夫的時候差點跳起來急得。
「侄媳婦去井邊了?」
胡大夫看著程前身後,問著張文鳳是不是去了井邊,看著蔡建國點頭,自己也點了點頭,推著車子,就直接朝著土地廟走去。
八點這個時候已經開始黑起來,雖說不是伸手不見五指,也差不多五米之內看不清來人是誰。
「好了,開始吧。」
按照之前交代好的,蔡建國把木盒子里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擺好,旁邊的胡大夫也不知道從哪裡淘弄來一件黃袍穿上,蔡建國回頭看他的時候,被嚇了一跳。
「你這衣服,怪嚇人的。」
蔡建國不由得嘟囔一句,手裡的動作卻沒有停。
「先別說那麼多,快點去吧。」
胡大夫揮舞著手裡的劍,嘴裡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叨咕什麼,蔡建國也沒多聽,點了炷香朝著土地廟的黑暗處叫著蔡軍的名字。
四周靜的嚇人,只有蔡建國的聲音和胡大夫揮舞劍的聲音,突然間土地廟的方向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蔡建國不由得吞了口口水,看著胡大夫。
看胡大夫的表情,也是聽到了,桃木劍開始在空中亂揮,他的眼神也是瞟著土地廟那邊。
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近的好像就在土地廟的後面,跟蔡建國就有三五步之遠,正當兩個人不知所措的時候,土地廟的那邊竄出來一個黑影。
黑影朝著蔡建國就跑過來,蔡建國嚇得媽呀一聲,扔下手裡的東西,起身就往後面跑。
「是我,蔡建國,你幹啥呢?」
那個黑影沒有追上來,在蔡建國的身後喊著。
聽著聲音熟悉,蔡建國和胡大夫靠近,朝著那個黑影湊近看了看,原來是同村的馬峰,也就是馬歡的爸爸。
「我滴個親娘唉,這黑燈瞎火的你竄出來,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蔡建國被嚇得不輕,又是一陣直呼親娘拍著胸口看著他,滿臉埋怨的說著。
「我在後邊地里看獾子,我就聽著土地廟這邊有動靜,一聽是你在叫軍子,我還以為軍子丟了,這不我連獾子都沒看,直接就跑過來了,誰成想你們在這兒干這事,還嚇一跳啊。」
馬峰雙手一拍,很無奈的說著,知道這種事不能打擾,就沒多留下,直接就順著土地廟的後面回去。
看著馬峰離開,胡大夫也定了定神,看著蔡建國扔在地上的東西,用手指了指,蔡建國走過去撿起來,繼續著剛才的事兒。
蔡軍醒過來,發現屋裡黢黑,煤油燈也沒點,叫了幾聲爸媽,也沒人回答,踉蹌著爬起來,把煤油燈點開,這才發現屋裡空無一人。
「奇怪了,這麼晚了,去哪了呢?」房前房后找了一圈,沒有見到蔡建國和張文鳳,蔡軍進屋穿了件外套,就往大門外面走。
「軍子,快回來吧,跟媽回家……」
也沒有走出去多久,蔡軍就聽到自己媽媽的聲音,好像是在叫自己,快步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
「軍子,跟媽回家,快回來吧~」
張文鳳的聲音越來越清楚,蔡軍也加快了步子,憑著他對村子的熟悉,知道張文鳳就在井邊。
「軍子,跟媽回家!」
張文鳳坐在井邊,看著井裡面,兩個手緊緊的抓著蔡軍的衣服,不停的呼喊著,井裡的回聲不小,她並沒有聽到蔡軍就在她身後不遠處。
「軍子,快回來吧,跟媽回家……」
「媽,你看著井喊啥呢,我不是回來了嗎?」
蔡軍從後面拍了拍張文鳳的肩膀,本來就精神高度緊張的張文鳳,聽到蔡軍說回來了,以為是hp回來了,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直接嚇暈了過去。
好在蔡軍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才沒有讓她跌在井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蔡軍給張文鳳拖下井沿,接著轉身就跑進了最近的院子喊人。
「這挺大的人,怎的還讓你給嚇暈過去,你也是,黑燈瞎火的,你嚇唬你媽幹什麼?」
院子里出來的人是程順,按照輩分,叫他大爺,蔡軍嘴裡解釋著沒嚇唬,程順讓兒子程天陽把張文鳳背了回去。
聽到動靜的蔡保滿和她媳婦走出來,點開門燈,看著張文鳳被背了回來,也就趕緊跟著過去照顧。
一問情況,才知道是怎麼回事,蔡建國讓媳婦照顧著張文鳳,自己跑出了院子,拿著個油燈就朝著外面走去。
「保滿,你咋來嘞?」
蔡保滿的腳步聲重,離多遠就聽到,所以他的出現並沒有嚇到蔡建國和胡大夫。
「你媳婦暈倒了,你快回家吧,別弄這些東西了。」
蔡保滿也沒磨嘰,撿主要的說,蔡建國一聽,扔下東西,頭都不回的朝家裡跑。
「你還嗚嗚渣渣的幹啥不回去?」看著胡大夫還在那兒比劃,蔡保滿白了他一眼,語氣冰冷的說著。
身後的胡大夫也停下來,看著蔡保滿,尷尬的笑了笑,胡亂的收拾幾件東西推著自行車就跟著蔡保滿往回走。
回到家裡,蔡建國看著躺在炕上的張文鳳,趕緊沖了過去,叫了兩聲,張文鳳一點反應都沒有。
「胡大夫,你快看看,我媳婦咋樣了?」
蔡建國一把將胡大夫抓緊來,滿臉緊張的說著。
胡大夫脫下道袍,上下打量一下,翻了翻她的眼皮,探了探她的脈搏,眉頭緊鎖,半天沒有說話。
「怎麼樣啊?」
蔡建國看著他眉頭緊皺,臉色不輕鬆的模樣,心裡跟著更擔心起來。
「哎呀,怕是被井裡的yh附體了吧,你看看這個臉色,慘白無光,嘴唇緊閉,怨氣太重啊!」
胡大夫這一番話出口,蔡建國慌張的起身,剛要上前詢問怎麼化解,沒成想被旁邊的蔡保滿搶了個先,一把拎起來胡大夫,直接抵在門上。
「孩子他爹,你這是幹什麼啊!」
陳蓮花知道蔡保滿力氣大,這突然給胡大夫提起來,把陳蓮花嚇一跳,趕緊過來拉著。
「我說胡老三,你到底會不會看病啊,動不動就yh,yh纏身的,我看你才是yh纏身吧,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會不會看病!」
蔡保滿加大了力氣,胡大夫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腳下懸空,臉色憋的通紅。
「蔡娃子,你把他放下來,讓我看看。」
聽到門外有人叫自己蔡娃子,蔡保滿愣了愣神,細數身邊的人,可能叫自己小名的,除了過世的父母,也就剩下一個人,張老!
「張老,真的是你啊!」
蔡保滿看到張老走進來,趕緊把胡大夫扔到一邊,走上前迎著張老。
「有話等會兒再說,讓我先看看她的病。」
張老沒有多寒暄,眼睛一直看著炕上的張文鳳,似有著急的說著。
蔡保滿唉了一聲,摸了摸腦袋憨笑兩聲,直接讓出一條路。
張老走到張文鳳頭上的炕邊,在她的腦袋上摸索幾下。接著又開始替張文鳳把脈,慢慢的閉上眼睛,所有人的呼吸都跟著放慢。
張老睜開眼睛的時候,轉過頭看著陳蓮花問道:「他侄媳婦,家裡有沒有豬心,燉一碗湯,等她醒了喂她喝下。」
陳蓮花看了眼蔡保滿,面露難色,搖了搖頭:「張老,家裡沒豬心啊。」
「牛心行嗎?」
旁邊的蔡建國接過話茬,想著家裡的牛死了,牛心還沒動在那放著。
張老咂了咂舌,勉強的點頭,不過又補充了一句,今晚就先這麼喝著,明天開始要燉豬心湯,連著七天喝下去。
「明天我就去買。」
蔡建國聽著牛心能湊合一夜,瞬間鬆了口氣。
「她這是驚嚇過度,沒事,等會兒我施幾針,然後再準備一包硃砂,用報紙包成一小包,佩戴在她的胸前。」
張老的話說完,屋裡的人又陷入了為難,這硃砂可不多見,家裡也用不到,誰也沒買過。
「硃砂可不好弄啊……」
蔡建國撓了撓頭,面有窘態的說著。
「我有,我有!」
這個時候,門後面的胡大夫舉著手,從包里拿出一個大包,打開一看,裡面全是硃砂。
「這太好了!」
蔡建國激動的差點跳起來,趕緊接過硃砂,開始去程小東的書桌前找報紙。
「對了,給我小孫子也燉碗湯,帶包硃砂,我看他這臉色,想必也是受了驚嚇了。」
蔡軍蔡被張老拉過去捏了捏臉,看著張老的眼睛,蔡軍莫名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