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挑釁
徐圩死死盯著江允灃,臉色已經難看至極,可就是不鬆口。
要說這胡營里他還討厭誰,那就是江允灃了。
徐圩這輩子引以為傲的除了才學就是家世,若是李如微是在才學上壓過了他,那江允灃就是樣樣都壓過他。
偏偏江允灃為人正直端方,無論何處,都挑不出一絲錯處。
徐圩也很討厭這樣的人。
就好像你無論怎麼努力,也達不到他的高度。
比起江允灃,徐圩甚至覺得李如微還算好,畢竟,李如微還有讓他可以嘲諷的地方。
旁邊徐圩的好友龐業忙道:「江將軍,徐圩他只是想和李先生開個玩笑,沒想真的對李先生動手的,李先生,對不起,徐圩他就是這個性子,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了。」
這一番話說得懇切,李如微心中卻是有氣。
開個玩笑?要不是江允灃及時趕過來,她可能就被徐圩那一拳打成豬頭了!
可是,她剛剛本可以避免和徐圩針鋒相對的,她也知道自己說那番話徐圩一定會生氣。
說到底,事情鬧到現在這種境況,她也有責任,太過得理不饒人也不好。
可是,她也不想隨隨便便放過徐圩。
那她成什麼了?
任人擺布的小白菜了嗎?
李如微不由得有些頭疼,兩種想法在內心中掙扎,李如微看向了江允灃。
這件事江允灃既然可以做主,不如就讓江允灃做決斷吧?
以江允灃的性格,想來也不會偏袒哪一方。
不過,這樣一來,徐圩就不能得到教訓了。
畢竟,只要仔細問一問剛才在場的人,也問得出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卻不曾想,江允灃也看向了她,目光中似乎帶著一絲詢問。
江允灃這眼神,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要幫她做主?
李如微心中不知為何,竟是有些感動。
從小到大,她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是以隱忍為主。
不管是師兄師弟們孤立她,還是想方設法欺負她。
可是,她也是不想這樣的。
不過是不想給羅夫子添麻煩,而羅智也只顧自己,根本沒時間關心她。
再到後來,羅夫子走了,她還要操心羅智的事,時不時就要幫羅智善後,隱忍不發,被人打了一巴掌還不能反抗的時候多得數不勝數。
儘管她最後仍然暗搓搓地實行報復。
但是,這哪裡比得當時反抗來得心情舒暢?
可是,她也不過是仗著幾分聰明和這明察秋毫審時度勢的本領才能在這亂世中站穩腳跟,要是處處和人發生矛盾,又還有誰願意接收這樣一個人呢?
所以,她處處小心謹慎,處事圓滑周全,唯恐一個不小心惹了他人不高興。
可是,江允灃卻是願意幫她撐腰。
李如微不知為何,眼中竟是微微有些濕潤。
她向來是投桃報李的,江允灃願意替她做主,她已經很感激了,但若是讓江允灃真的為她得罪了慶南侯府,也是不值當的。
畢竟不管如今皇族如何式微,但公卿家族卻是屹立不倒的,更何況,就算這事鬧到胡嵐那裡,也不好處理。
畢竟不管慶南侯府還是鎮國公府,都是胡嵐往後想稱霸天下不可缺少的依仗。
她要是真的借了這個機會教訓徐圩,到時候,不僅會讓江允灃被慶南侯府記恨,恐怕胡嵐也會覺得她是個得理不饒人的性子。
李如微眸子轉了轉,開口:「將軍,我和徐先生只是意見不和罷了,不過是開開玩笑,沒什麼要緊的。」
李如微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看見江允灃的臉色竟是冷了下來。
也是,人家本是想真心幫你,可是你卻還倒打一耙覺得人家多管閑事了。
這事換誰攤上都不高興。
李如微心中忐忑不安,可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了:「我知道江將軍是好心,但我這不是沒什麼事嗎?這件事要不然就這麼算了吧?」
李如微說著,還走動了幾下,似乎是為了向江允灃展示自己真的沒什麼事。
江允灃卻是冷冷別過了臉,手已經放開了徐圩。
李如微不由得有些訕訕,也是,誰一片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會高興呢?
不過,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
要是徐圩真的出了什麼事,慶南侯府對江允灃不高興,又不能做什麼,最終仇恨還是會轉嫁到自己身上。
李如微想著一會兒要不要送江允灃點什麼,讓他消消氣?
龐業忙上前接住了徐圩,也鬆了一口氣。
江允灃最是公事公辦的,要是李如微趁機告徐圩一狀,江允灃恐怕真的會秉公執法給徐圩一頓軍棍了。
看來李如微人還是極好的,以後還是多勸勸徐圩,讓他少和李如微針鋒相對好了。
眾人心裡各有思量,卻是不想,徐圩才是最大的變數。
「李如微,你就別在哪裡假好心了!」徐圩冷笑,「還有,誰跟你意見不和?我就是看不慣你,想揍你。」
「還有你,江將軍,你不是要打我軍棍嗎?來啊!誰怕誰!」
徐圩的話沖得飛上天了。
李如微看著徐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見過許多人,但沒見過像徐圩這樣上趕著找抽的。
徐圩不會被氣傻了吧?
龐業也懵了,他千辛萬苦地把徐圩保了下來,徐圩怎麼就……
江允灃亦居高臨下看著徐圩,神色冷淡,眸光犀利。
徐圩咬了咬牙,勉力站直了身子,看向江允灃,譏諷道:「怎麼?江將軍,你不是說要打我軍棍嗎?我就是故意挑釁李如微的,也是故意想引起爭端,按照軍規,這怎麼也該打個三十軍棍吧?」
龐業臉色都變了,忙拉了拉徐圩的衣袖,看向江允灃,道:「江將軍,他氣糊塗了!開玩笑呢!您別當真別當真!」
說著,便是拉著徐圩準備離開,低聲道:「好了,別鬧了,我們走吧。」
「鬧什麼?誰鬧了?!」
徐圩卻像是突然被龐業的話激到了似的,一下子甩開了龐業的手。
「怎麼?」他一步一步走向江允灃,脊背挺得筆直,嘴裡發出了一聲嗤笑:「江將軍方才說要打我軍棍之言莫不是隨便說說?還是怕我爹去找你爹告狀,不敢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