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共患難
蘇雲嬌連忙手忙腳亂的從郁懷瑾身上爬起來。
郁懷瑾無意識捻了捻手指,心想:好細。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他頓時臉紅了個徹底。
「對不起。」蘇雲嬌以為是自己把人給壓紅的,連忙道歉道歉,羞愧的低下了頭。
「好了,我們快點走吧,要不然後面的人追上來,我雙拳難敵四手。」郁懷瑾頓了頓催促道。
蘇雲嬌咬了咬唇,只能跟著一起走了。
不,應該說是跑,跑了一會兒,她就堅持不住了,扶著旁邊的牆累得直喘氣。
「喂,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不想和我一起的話可以直說。」郁懷瑾倚著牆看她,目光一瞬間有些冷漠。
蘇雲嬌抿唇,低聲說道:「我只是在想我們要跑到哪裡去?」
郁懷瑾對上她直直的目光,沉默了,他,還沒想過這個問題,反正,一直跑那些人追不上不就就完事兒了嗎?但被這麼一問,突然就覺得自己有失考慮,自己倒是沒問題,可帶著一個弱質芊芊的姑娘,他能跑遠?
「我們可以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等我的人過來。」郁懷瑾過了一會兒說道。
「那我們去來福酒樓吧。」蘇雲嬌提議道。
自己和丫鬟走散了,娘親見自己久久不歸,肯定擔心的緊。
「不行!」郁懷瑾斷然拒絕,他解釋道:「目標太大,容易被發現,而且也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兒,要專門去找來福酒樓,不僅浪費時間,還容易和追…我的人撞上。」
雖然他說的含糊不清,但蘇雲嬌看之前那情形就知道他是碰上了追殺,這也是自己十分不願意和他同行的原因,實在是情勢緊迫,要不然她早就老老實實等在原地,跟丫鬟匯合了。
早知道會遇到這樣的事,自己就老老實實待在酒樓陪著娘親,做什麼要出來看這勞什子的廟會!
蘇雲嬌腸子都悔青了。
休息了片刻,她直起身,再次跟著郁懷瑾跑路。
「你快點兒!」
聽見對方的催促,蘇雲嬌加快腳步,誰知一個不注意,踩到路上的石頭,把腳給崴了。
「嘶!」
劇痛襲來,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能不能快點!
郁懷瑾話還沒說完就愣住了,見她一臉痛苦站在原地,換做平時早就不耐煩了,但看著她湖水一般柔和的眼睛淚汪汪的看著自己,硬是把後面的話給吞下去了。
不得不說,一張漂亮的臉蛋確實要佔不少便宜。
「上來,我背你。」郁懷瑾蹲下去,耳根子紅得徹底,因為黑夜又被掩蓋了下去,他故作不耐的催促道。
蘇雲嬌眼淚都疼出來了,聽他這麼一說,頓時覺得委屈的不得了,是他被追殺,是他要死活拖著自己,幹嘛還這樣不耐煩的吼她,就不能溫柔點兒嗎?
少年人身體單薄,拱起的脊背線條優美,因為長年累月的鍛煉,身體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蘇雲嬌忍著委屈趴上去的瞬間,聞到一股淡淡的松珀香氣,臉頓時就紅了。
月色無邊,遠處的人們好像忘記了剛才的噩夢,重新熱鬧了起來,歡聲笑語一片,隔著不知道幾條街,仍然影影綽綽傳到了兩人的耳朵里,這樣的環境下,蘇雲嬌短暫的忘記了自己身處何等危機四伏的環境。
「喂,你到底是誰啊?」她調皮的戳了戳身:下少年的脊背問道。
郁懷瑾咬咬牙,低聲恐嚇她:「老實點,等會兒要是被人追上來,我就把你扔出去,讓你給我爭取逃跑的時間!」
這下她該安分點了吧?
郁懷瑾以為背上的少女被他嚇住了,心裡有一種欺負人的快感,然而當他聽見下面這句話時,整個人都氣炸了。
「你不會是土匪窩出來的吧?」
郁懷瑾炸毛了:「你眼瞎啊?我渾身上下哪一點像土匪了?」
蘇雲嬌趴在他背上,識趣的沒再繼續說話,只是心裡暗暗嘀咕:哪裡都像!正常人怎麼會在逃命的時候帶上她這樣的拖油瓶。
接下來,約莫是想給蘇雲嬌一點教訓,郁懷瑾卯足了勁兒跑起來,之前他顧忌自己背了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路都是盡挑平緩的走,現在嘛,他才不管那麼多!
「誒,你慢點!我下巴都被磕著了!」蘇雲嬌被顛了幾下,顛到了下巴,於是不滿的拍打著郁懷瑾的肩頭,像拍馬兒一樣。
可憐郁懷瑾從來都是讓別人背的份兒,哪裡背過別人,第一次發好心,竟被人那樣嫌棄。
索性他心思沒放在這上面,要不然非得好好教訓一番蘇雲嬌。
兩人一路奔逃,眼看就要抵達郁懷瑾計劃好的目的地,然而他們的好運氣到此為止了。
「站住!我看你還能逃到哪兒去!」黑衣蒙面人提著刀忽的躥了出來,眉眼狠戾,語帶殺氣。
「喲,大哥,你看這小子,艷福不淺啊,逃命都還要背個小美人兒。」
「嘖嘖嘖!等咱們活捉了這小子,不僅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這背上的小娘子還不是任你我隨意擺弄?」
「哈哈哈!」
「哈哈哈!是極是極。」
漆黑的夜色里忽的就湧出了一大片的黑衣人,像墳地的烏鴉,食屍的禿鷲,帶來不詳和死亡的訊息。
重重殺機無形壓在郁懷瑾單薄的身軀上,他緊緊扣住蘇雲嬌的雙腿,盡量挺直腰背,面色肅穆,沉聲開口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就敢殺我,你們確定殺了我還有命去享受所謂的榮華富貴嗎?」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領頭的老大扯了扯嘴角,狠狠吐出一句:「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
「對,沒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咱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只知道你身份再高貴也沒用,馬上就是咱們刀下的鬼!」
「咱們只要你的人頭,乖乖束手就擒,你背上的小娘子自有咱們哥幾個來幫你照顧。」
最後那個人說話這句話,蘇雲嬌狠狠打了個哆嗦,猛地把臉埋在了郁懷瑾的背里。
一群身著黑衣的人漸漸圍向中心的兩個小不點兒,猶如嗜血的蝙蝠,毫不留情露出自己尖利的牙齒,等著吸干敵人的血肉。
郁懷瑾縱使瀕臨絕境,亦不肯露出一分一毫的怯意,他昂起頭,露出脆弱的白皙脖頸,是一個引頸就戮的姿勢,他冷冷問道:「我都要死了,總歸不應該死的不明不白吧?告訴我,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領頭的黑衣人被他鎮住,心想反正必死之人,告訴他也無妨,於是獰笑道:「你得罪的,可是那身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誰讓你擋了人家的道呢!」
旁人聽得不清不楚,可郁懷瑾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臉色極其難看,眼底有著濃濃的受傷,他從未想過要去爭那個位子,但那人卻下此毒手,難不成骨肉至親,血脈親情,全都是假的不成!
蘇雲嬌聽了這話暗暗心驚,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但她想,反正都要死了,權當安慰一下這個可憐的少年,於是她趴在郁懷瑾耳朵邊上輕聲說道:「別怕,還有我呢,黃泉路上,咱倆一起走。」
郁懷瑾身軀一震,一瞬間眼神複雜極了。
短刀揚在空中,閃爍著滲人的寒光,即將落下之際,郁懷瑾閉了閉眼,咬牙切齒,喊道:「殺!」
所有黑衣人的刀還沒來得及落下,就已經倒在了地上,刀脫手落到地上,「噹啷」一聲,彷彿生命的喪鐘敲響,除了領頭那人,其餘黑衣人全部被乾脆利落的先斬手,再割脖,血液噴濺,天空中清冷茭白的月光撒下,染一抹血色的肅殺。
一群身著輕甲的人持著統一武器無聲無息出現,以雷霆萬鈞之勢把所有黑衣人迅速斬於馬下,透露出一種極為規整的紀律和肅然。
「屬下們來遲,望主子恕罪!」
這群人「砰」的一聲單膝跪下,異口同聲,聲如洪鐘,展現出一種鐵血氣質。
「恕你們無罪,免禮起身。」儘管郁懷瑾背上還背著一個蘇雲嬌,臉上還帶著一個滑稽的狐狸面具,但在場卻沒有一個人敢質疑他的威嚴。
是的,威嚴。這半大少年此刻終於顯露出了他真正的氣質,尊貴無匹,手握乾坤。
站在最前面那人不動聲色看了一眼蘇雲嬌,旋即一板一眼說道:「稟告主子,除需要留一活口問罪外,其餘賊子盡數伏誅!」
「好,留著他,給本…我好好的審!不可漏掉一絲一毫的線索。」郁懷瑾明明已經知道了結果,卻還要讓人再審一遍,無非就是還念著那點子兄弟之情。
「得令!」
一部分人帶著活口退下,一部分人融入到了黑暗中,而真正頂尖的那一小撮人,則不遠不近墜在郁懷瑾身後。
蘇雲嬌親眼所見一場單方面血腥的屠殺,不僅心驚肉跳,還隱隱明白自己捲入到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里,隨時有可能給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招來殺身之禍!
「喂,你不會被嚇傻了吧?」
「你才被嚇傻了!」蘇雲嬌下意識順嘴反駁了一句,等她反應過來,一張小臉兒霎時白的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