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合

第八十四章 合

姑逢山。

山林鬱鬱蔥蔥,金黃的日光穿過交錯枝椏,隨風晃動,恍如白晝見星辰。

鳥鳴清脆入耳,陣陣高揚歡快,溪辭駐立在山頂,看著眼前的荒蕪,百感交集。

原來這個時候還沒有紫藤小築,可眼前不知為何出現了,自己摔倒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秋野急忙從庖廚里出來。

然後將年幼的自己抱起後手足無措,最後是鳳陽輕車熟路將自己安撫好的畫面。

溪辭有些遺憾的笑了笑,轉身準備走時,發現身後有一隻年幼的玄狐正仰頭好奇的打量自己,溪辭愣怔的看著它。

她緩緩上前,眉眼帶笑的輕聲道:「原來……你一直都在這裡呀。」

玄狐雖聽不懂眼前人在說什麼,但見對方沒有敵意,還主動蹭了蹭她的手,溪辭頓時雙眸水光瀲灧,下巴微微顫抖的伸手將它抱在懷中,那句「我好想念你,爹爹」如鯁在喉,藏於心間。

這時遠方傳來一陣狐狸叫聲,年幼的玄狐聞聲,立馬扭頭脫離溪辭的懷抱,一溜煙的跑走了。

看著玄狐在眼前消失,溪辭沒有去追,而是哽咽的隱忍那洶湧而至的難過。

她再次回眸看了一眼,自己從小生長過的地方,依依不捨的下山,只身前往魔界。

魔界,懸浮魔宮。

擔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於是溪辭臉上蒙著一塊薄紗,悄然潛入懸浮魔宮。

薄情身披金甲內搭紅衣,意氣風發的踏上大殿的台階,來到魔尊面前:「父君!」

魔尊從寶座上笑眯眯的下來,雙手搭在薄情的肩膀上,面色和藹的將他端詳,確認他沒有受傷后,鬆了一口氣,並給了他一個擁抱:「辛苦了!」

「不辛苦,反倒是父君的傷勢如何了?都怪兒臣不爭氣,連累了父君。」薄情擔憂中夾雜著些許的自責。

神魔交戰,薄情屢屢處在下風,就在沉舟準備將薄情斬於龍牙戟之下時,魔尊驟然而至,與沉舟纏鬥好幾個回合。

最後沉舟的龍牙戟將魔尊刺傷,而魔尊使用瘴氣毒傷了沉舟的雙眼,不得已雙雙退下沙場。

「無妨,你沒事就好。」魔尊莞爾道。

「父君,那戰神居然能傷到您,不如趁他雙眼負傷看不見,兒臣找個機會潛入天界把他殺了給您助興!」薄情義正辭嚴的說道。

「薄情,莫要莽撞。」魔尊聞言忽然對他嚴肅道。

薄情還想辯解什麼,還未來得及開口,清歌攙扶著魔后緩緩走來。

「情兒,你又想跪大殿了是不是?」魔後上前,揪著薄情的耳朵訓斥道。

薄情半蹲著身子,吃痛的捂著自己的耳朵道:「母后,母后,輕點,要掉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向清歌使眼色,想讓她幫自己說情,而清歌卻假裝沒看到似的別過頭去,嘴角噙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如煙,如煙,你看孩子疼的。」魔尊頗有些心疼的勸說道。

「意氣用事的性子既然改不了,那這不聽話的耳朵不要也罷。」氣話雖說著,但魔后已然鬆開了手。

「就是。」清歌雪上加霜的附和道,還不忘沖他做了個鬼臉。

薄情被氣笑,剛想跟清歌一爭高下,魔后頓然嘆了一口氣,薄情和清歌立馬收斂。

魔尊身後摟了摟魔后,安撫道:「沒事,還有我呢。」

「都是你把情兒寵壞的!」魔后佯裝出嗔怒的樣子,指責道。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要怎麼責罰,你是魔后你說了算。」魔尊略帶諂媚阿諛之姿的說道。

「那就罰你好好歇息,也藉此機會讓情兒好好磨練磨練,否則將來如何擔得上魔界上百萬子民這一聲聲的魔尊。」魔后嘴上雖句句指摘,眼底卻是寸寸關懷。

魔尊對魔後點頭稱是,扭頭故作嚴厲道:「薄情,聽見沒有?」

「母后教訓的是。」薄情看懂魔尊的眼色,於是無奈拱手道。

「嗯,好。」魔后讚許的點了點頭,扭頭對清歌道:「歌兒,我們走吧。」

「母后,我也想上戰場為我們魔族盡一份綿薄之力。」清歌清澈的眸子掃了一眼薄情,對魔后輕聲說道。

還未等魔后開口,魔尊就直接拒絕了她的請求:「不行,太危險了,你就留在這裡陪著你母后。」

「我覺得我比哥哥強多了。」清歌胸有成竹的說道。

「嘖嘖嘖,看來是酒多菜少,醉得不輕呀?」薄情一邊捏著清歌的小臉蛋,一邊調侃道。

清歌一巴掌嫌棄的打在薄情手背上:「哥哥莫要瞧不上清歌,有本事就跟我比比煉藥呀!」

「好呀,神魔大戰之後,我跟你比煉藥,你跟我比劍術,輸的人就要為贏的人做一件事,如何?」薄情雙手抱胸,笑吟吟的望著她,眼色略有些寵溺。

清歌微微揚起下頜,伸出小拇指道:「一言為定!」

「好!」薄情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清歌的小拇指,算是立下賭狀。

隨後清歌便攙扶著魔後走出大殿,看著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內,魔尊眉頭微蹙低聲道:「那戰神居然能傷本尊分毫,後生可畏,必欲除之而後快。」

薄情知道方才的話全都是故意說給母后聽的,他抱拳道:「兒臣這就去安排。」

魔尊將食指豎在唇間,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示意他低調行事。

薄情瞭然的點點頭,隨後轉身一步步走下懸浮魔宮,臉上洋溢志在必得的笑意。

溪辭在暗處沉默的看著這一幕,原來從第一次交戰開始,魔尊和薄情就將沉舟視為眼中釘。

可由此來看,清歌確實不知情,但為什麼當初沉舟會覺得她也有參與呢?

溪辭懷揣著無數疑問,準備悄然離開魔界,卻在轉身的之後與清歌打了個照面。

「你是誰?」清歌冷漠且警惕的質問道。

溪辭看著自己的前世,心頭儘是她舉劍自盡時的絕望,眼眸染上了一抹憐憫。

見對方沉默不語的盯著自己,清歌抬手祭出清蒼劍便向溪辭而去。

溪辭並不想與她交手,進退迅疾處處讓步,而清歌招招致命,這一舉動立馬驚動了魔尊。

溪辭轉身後沒能接下魔尊的那一掌,一口鮮血噴在薄紗上,她捂著胸口後退了好幾步,咬著牙凝視魔尊,難道自己初來乍到就要命喪於此了嗎?

她捂著胸口的那隻手上,竟戴著與清歌一模一樣的鐲子,這讓魔尊有些愣神。

溪辭見狀,打算藉機而逃,清歌卻不依不饒,無奈之下她只得假意對清歌出狠手。

這時魔尊才回過神來護下清歌,眨眼間那名可疑女子已經消失無蹤。

清歌氣急敗壞的想要追,卻被魔尊一把攔下:「莫追。」

「父君,她能悄無聲息的潛入魔界,必然不是等閑之輩,只怕是天界派來的細作,既已是瓮中之鱉為何還要放虎歸山?」清歌不解的問道。

魔尊盯著清歌手腕上的銀鐲,沉滯了片刻,抬眸和藹道:「不打緊,來,父君看看你可有受傷。」

清歌在魔尊的關懷下,木木的轉了個圈,道:「清歌沒有受傷。」

「那就好。」魔尊莞爾的拍了拍她的肩,和顏悅色道:「下去陪著你的母后,不要到處亂跑。」

「清歌知道了。」清歌笑眯眯的把劍一收,便退了下去。

魔尊看著清歌的背影,眉宇間頗有些鬱結。

方才那女子的功力分明在清歌之上,卻沒有傷及她一分一毫,還有那一模一樣的銀鐲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變數?」魔尊不自覺的喃喃自語,旋即又否認似的搖搖頭,眉頭皺得更深了。

九重天,戰神府。

月華繚繞,傾灑於庭院,這戰神府委實清冷。

溪辭摘下面紗,手捂著胸口,步履踉蹌的回到這裡,跌坐在庭宇外的台階上,運功療傷。

沉舟雖感覺不到她的氣息,卻對周圍的動靜十分敏銳,他聽聞到細微的腳步聲,便從庭宇內走出來:「誰在那裡?」

溪辭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運功療傷,沉舟見沒有回應又摸黑的前進了幾步,一不小心被台階上的溪辭絆倒,摔了個狗吃屎。

沉舟惱怒的從地上爬起來,道:「誰?是誰暗算本戰神?」

溪辭略顯虛弱的睜眼,看到他那副窘態,與五萬年後他那副寂寂深潭,繚繞世間煙火皆不能入心的模樣相比,此刻可愛得不行,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聽到這個熟悉的笑聲,沉舟愣了愣,旋即皺眉質問道:「你到底是誰?是我母後派你來的,還是我父君派你來的?」

依舊是寂靜一片,無人作答,沉舟因看不見對方從而有些沮喪的微微垂頭,這時,他的懷裡被塞進一小罈子酒,沉舟本能的抱住那罈子酒,有些發愣。

懷中的罈子酒忽然被另外一隻罈子撞了一下,像是在跟自己乾杯,接著他就聽到對方那咕嚕咕嚕的飲酒聲。

原來溪辭在他發話質問之時,轉身去抱了兩罈子酒出來,看他木訥的站在那裡,溪辭不由分說的塞了一壇給他。

沉舟抱著酒,猶豫了片刻,隨後小心翼翼的走到台階前,轉身緩緩坐了下來,摸索著打開封口,與溪辭大口大口的喝起酒來。

雖然不確定對方的身份,但她除了不說話外,似乎未有想要加害自己的舉動,沉舟對她愈加的好奇。

「你……是因隱疾而不能開口說話嗎?」沉舟又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次的語氣明顯輕了許多,似乎在試探著什麼。

雖不期待她能回答自己,但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對方因為他這句話而將喝酒的動作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又耳邊的飲酒聲再次恢復,說明對方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在這喝酒。

沉舟立馬篤定自己的猜想,繼續道:「這院內,我瞎你啞,想來倒也相襯,那本戰神就同意留你下來繼續伺候著了。」

聽到他這句話,溪辭有些哭笑不得的瞅著一臉鄭重其事的他,頃刻間有些恍神。

若當初清歌遇見的,是這樣的沉舟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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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茶妖仙的自我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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