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合
魔界,清歌殿。
清歌的劍第十二次被薄情挑落,她沮喪的四肢撐在地上,垂頭哀嚎道:「這不是真的!」
薄情眉眼帶笑的蹲在她身邊,拍拍她的背道:「別掙扎了。」
清歌可憐兮兮的抬眸道:「我們再比一次吧,我一定能贏你。」
「我已經給過很多讓你贏我的機會,但事實證明,有些事還是不要勉強的好。」薄情意味深長地安撫道。
事已至此,清歌只能將希望放在煉藥上,她起身後雄赳赳氣昂昂道:「那我們來比煉藥吧!」
清歌終於不再糾結劍術的切磋結果,薄情聞言笑吟吟的望著她,旋即拱手道:「恭喜。」
清歌微微一愣,頓時覺得自己沒受到對手的尊重,揚眉抱怨道:「都還沒比呢!」
「嗯,有些事無需力行,自能見分曉。」薄情一副自知之明的樣子說道。
清歌眉頭微蹙,一臉狐疑的說道:「我懷疑你在誆我,但沒有證據。」
薄情為了不讓清歌起疑,直奔主題道:「好了,按照賭注來說,我欠你一件事,你也欠我一件事,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清歌苦思冥想的一會兒,搔了搔頭道:「我還沒想好,就先攢著吧。」
薄情聽完點點頭,莞爾道:「沒問題,但我已經想好了。」
「你要我做什麼?」清歌不知道薄情在打什麼主意,於是她試探性的問道。
薄情雙手抱胸,從容不迫的問道:「你先前是不是煉製了一味,可消除靈獸身上氣味的葯?」
一提到這個,清歌就十分鬱悶,忍不住跟他抱怨道:「嗯,可煉了一半,我的靈獸就被自己給撐死了,所以我便將此葯擱置不煉了,說到這個我就心頭火起,真是從未見過如此貪嘴的靈獸,都怪我太溺愛它了!」
「哈哈,這不就大開眼界了?」薄情看著自己妹妹那副愁苦的樣子,既同情又覺得好笑。
清歌回過頭來,頗有些不解的問道:「不過話說,太子哥哥問這個做什麼?」
「嗯……你哥哥我最近俘虜了那幫神族的戰馬作為寵物,但不喜歡它們的氣味。」薄情想到最近抓了不少天馬作為戰俘,便以此作為敷衍清歌的理由。
清歌沒有過多的懷疑,恍然道:「原來如此,那沒問題,全包在妹妹身上!」
「幾時可取?」薄情輕聲問道。
「願賭服輸,三日之後,妹妹親自送上門!」清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洒脫的保證道。
薄情微微俯身,食指彎曲的颳了刮清歌的鼻尖,眼神寵溺道:「那就有勞我的小清歌了!」
「咦~我不小了!」清歌故作嫌棄的後退了半步,皺著鼻子說道。
薄情心滿意足的笑道:「哈哈!那我走了!」
清歌見薄情轉身,忽然叫住了他:「哥哥!」
「嗯?」薄情驀然回首。
清歌略有些擔憂的囑咐道:「父君不在,你要自己小心哦!」
薄情抬手揉了揉她的頭,溫柔一笑:「放心,我還欠你一件事,不會就這樣輕易死在戰場上的。」
清歌欣慰一笑,欠了欠身,行禮道:「清歌,恭送太子哥哥!」
薄情點點頭后,沒有過多顧慮的回到了戰場上。
神與魔之間的紛爭自古易結不易解,六界理應井水不犯河水共存之,但偏偏神族容不下魔族,魔族也不服神族,此次因人族究竟應該奉誰為主,而再掀腥風血雨。
自沉舟受傷后,天君不得已親自上戰場率領眾神對抗魔族。
魔族眾元老曾經都是天界赫赫有名的神官,與天君出生入死過,卻因一些不得而知的原因自願墮入魔界,這番知己知彼的局面,一時間難分伯仲。
若是不做點什麼,這場拉鋸戰不知要打到何時方能休。
天界,戰神府。
每隔一兩日,天後都會到府上看望沉舟,隨便帶一些補給過來。
這時,溪辭都會急急忙忙的收拾東西躲起來,而沉舟坐在原位聽著她的驚慌失措,嘴角帶笑,直到天後踏進庭宇他才恢復以往的肅穆。
天後其實早就疑心這府上,是否還來過另外一個人,因為藥箱十分整潔,而雙目失明的沉舟,是難以做到一葯不撒的給自己處理眼傷的。
「沉舟,母后給你安排幾個伶俐的仙娥來伺候可好?」天後命仙娥把補給放下后。又一次問道。
沉舟不假思索的回絕道:「不必了,兒臣喜靜。」
每次一提到想要安排幾個仙娥到府上照顧他,就會被他毅然拒絕,天後更是篤定沉舟是不是在府上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見他實在是不願談及,天後躊躇許久只得無奈放棄,隨他高興:「既然如此,有需要可隨時告知於我,母后還有要事需處理,就不打擾你靜養了。」
「兒臣,恭送母后。」沉舟拱手,欠了欠身道。
天後點了點頭,臨走前又環顧了一遍四周,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只得無奈而歸。
待到天後離開后,見溪辭遲遲沒有出來,沉舟便會打趣的問道:「你不會是……躲在屏風后睡著了吧?」
生怕穿幫的溪辭這時會稍稍探頭,張望一陣后才會走出來。
「你就不擔心,我哪天把你供出去?」沉舟一手扶著下頜,勾起嘴角笑問道。
溪辭瞥了他一眼,用指尖在他手心篤定的寫上「你不會」后,看他每日一副對自己眼傷絲毫不在意的樣子,溪辭忍不住又在他手中寫道:藥王採藥未歸,你的眼傷怎麼辦?
「不是還有你在替我操心嗎?」沉舟不以為然的輕聲回答道。
每日都會聽到她揭開自己眼傷時的嘆息,如今又多了抄抄寫寫的忙碌,書本上的氣味都再向沉舟暗示著什麼。
溪辭皺眉抬眸,一掌重重的拍在他的手心上,沉舟吃痛的將手縮回,而嘴角依舊帶笑。
隨後溪辭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後將藥王手記重新翻出,決定親自為他配藥煉丹。
對於藥理有些許了解的她,依照藥王的對於各種眼傷的處方記載,溪辭整理出了幾副藥方。
藥王還沒回來,藥王府如今又拮据得很,想來很多藥材都是稀缺的,但不知道能不能用其他屬性相似的東西替代。
她皺著眉想了想,決定還是先把藥王手記送回藥王府,天界失竊可不是小事。
溪辭將東西一收就前往藥王府,臉上罩著一層面紗,猶如鬼魅般悄聲來去。
對於總是突然消失的她,沉舟早就習以為常了,唯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
溪辭還未到藥王府,遠遠的就聽到醫仙們似乎在和誰告狀,其中還夾雜著堇禾微弱的辯駁聲。
溪辭沒有為此駐步,而是選擇趁著她們的注意力都在堇禾身上時,用瞬移術閃進了醫錄庫,將藥王手記歸位。
待她出來時,堇禾已經被好幾名天兵包圍,不知所措的辯解道:「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偷藥王手記,天後您要相信小奴啊!」
溪辭躲在一扇門后,透過門縫看到方才還在戰神府見過的天後,想必她在府上提及的要事就發生在這裡。
作為天後,雲瑤渾身散發著不可置否的威儀,而此刻的她眉宇間頗有些鬱結。
雖說堇禾是花簇帝君的貼身侍女,但前幾日堇禾來藥王府刁難醫仙是真,她離開后藥王手記失竊也是真,那麼多雙眼睛都在看著,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年紀最小的醫仙見狀,口吻堅定的對著天後拱手道:「但憑天後聖斷!」
「將她押往大殿,由天君發落。」天後面色淡淡道。
「天後,天後,我真的沒有竊走藥王手記呀!」堇禾掙扎的喊冤道。
天後僅僅是瞥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所有醫仙紛紛行禮道:「恭送天後!」
兩位天兵一左一右的將堇禾架起,扭送至天庭大殿。
看著他們離開,溪辭才知道原來是自己還藥王手記太晚,堇禾被冤枉成行竊之徒。
可現在自己將藥王手記歸還,怕也來不及了,指不定堇禾還會被杜撰成特地來歸還被竊手記的。
正當溪辭陷入沉思之時,年紀最小的醫仙幸災樂禍道:「原本還想去花界向她討說法,居然還自己送上門來了,活該!」
「哎呀,我們會不會真是冤枉了她?」較為年長的醫仙眉宇間頗有些擔憂的問道。
另外一位醫仙聞言,義正言辭道:「冤枉?最近鬧得最凶的就是她,況且現在誰不知道我們藥王府幾乎葯絕,就等藥王採藥回來救命了,只怕是她自作聰明,以為有藥王手記就能自行煉藥,殊不知行竊乃天界大罪!」
年紀最輕的醫仙,點頭認同的回應道:「不錯,而且她今日前來,搞不好是因為配藥中,缺了什麼藥材,想再來偷點回去,正好天後來此確認行竊之事。」
「她出自花界,應該不缺什麼稀罕藥材吧?」較為年長的醫仙還是不相信堇禾會做這種事。
年紀最輕的醫仙不屑道:「她是來自花界,又不是葯界,多少可入葯的花花草草,為了躲避被採摘故意生長在六界中的兇險之地?與她花界何干?」
這番話讓較為年長的醫仙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得無奈的點點頭,轉身去進醫錄庫看看還少什麼沒。
可他剛進去,便發出詫異的呼聲,跑了出來,道:「那些個不見的藥王手記,全都回來啦!」
幾位醫仙聽完面面相覷后,一窩蜂的衝進醫錄庫確認虛實。
「我們是不是冤枉了她?」年長的醫仙一臉擔憂的問道。
另外一名醫仙略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道:「可……我們都有確認過是丟了好幾冊,天後也進來看過的。」
「如果……我們現在去跟天後說,這些手記又找到了,會怎樣?」年長一些的醫仙愁眉不展的問道。
另外一名年輕的醫仙若有所思的分析道:「只怕天後會懷疑,我們是不是因堇禾先前刁難過我們,而故意挾私報復她。」
「如此這般有損整個藥王府的名節,萬萬不可!」年長一些的醫仙聞言,急忙擺手道。
「可若是被天後知道了去,該如何是好?」
大家都陷入了憂愁之中,一時間七嘴八舌的竊竊私語起來。
這時,最為年輕的小醫仙發話道:「或許她今日就是來歸還被竊手記,卻無奈被抓了個現行罷,除非我們當中真有誰故意去栽贓她,不然杞人憂天所謂何意?」
聽到她的這番話,大家頓時豁然,紛紛點頭道:「嗯嗯,言之有理。」
隨後大家就都散了,決定緘默自重,不再討論此事。
可作為罪魁禍首的溪辭也沒想到,自己小小的一個舉動,會害了堇禾,再看醫仙們的態度,想來也是不會去幫堇禾說情的。
溪辭咬著下唇,躊躇良久,最後還是惴惴不安的尾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