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轉變

蘇景看著老友上車，簡單對司機交代兩聲，送別陸晨風。

心頭縈繞著，陸晨風的建議。

他呆立在父親的相片之前，眼神中出現掙扎，一股無名的傷痛開始作祟，瘋狂的衝擊著他的心。

時間半年前，CHN1戰隊再次站在舞台之巔。

志在三連冠的他們，不負眾望，以絕對的碾壓之勢拿下比賽。

身披著CHNNO1的旗幟，蘇景高高舉起象徵著個人巔峰的MVP獎盃。

三連冠，是職業競技比賽中王朝建立的標誌。

而個人三連MVP，則是一個人壟斷整個行業的標誌。

志得意滿的蘇景，本以為依靠著這無上的榮譽搖動父親那固執的個性，收到的卻是父親離世的消息。

十多個小時的長途跋涉，他回到家中，看到的是躺在冰冷棺木中，已經不會責怪自己的父親，以及帶著微笑，卻讓人感受到刺骨的遺像。

就在那一刻，一向沉穩冷靜的他情緒崩潰。

「你爸，他從沒怪過你，，他只是希望你大學畢業，找一份體面的工作，好在鄉親們面前炫耀一下，讓他驕傲的你。」母親含著淚珠，話語依舊那麼溫柔。

這一抹溫柔中，有多少的失落與悲傷，就給蘇景造成多大的傷害。

痛苦縈繞在蘇景的心頭，母親拿出父親離世前錄製的視頻。

視頻中的他，全身貼滿檢測儀器的白貼，鼻子中插著氧氣管道，看起來格外的虛弱。

「景啊，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咳咳...你一定要多注意身體。

爸爸不懂什麼遊戲，什麼電子競技，可是爸爸也有關注你，你太忙，我不想打擾你。

爸爸就是個沒出息的農民，在看到你的錄取通知書，不知道有多麼的驕傲，你孫叔還一直嫌棄我，太招搖。

我知道你最近是最關鍵的時候，我也不想打擾你，努力啊，兒子，一定要拿下比賽，加油！」

看著父親吐出一口鮮血，堵塞住氧氣管，蘇景的心頭一緊，眼淚如同決堤的大壩，再也阻攔不住心中的痛苦。

「你爸就希望你，在老家找個銀行、公務員啥的工作。」母親捂住自己的口鼻，乾嘔一聲，扶著棺材，泣不成聲。

蘇景沒有絲毫的猶豫，發送一份離隊申請，黯然退役。

在老村長的介紹下，蘇景成為基層村幹部，並一步步在老村長的指導下，成為村裡的村長。

之後的半年中，他再也沒有碰過遊戲，也很少接觸社交媒體。

只是現在的困境，或許真的如陸晨風所說，靠直播來解決困境。

他走到電腦前，心緒波動一下，伸向電腦開機鍵的手指停在原地，猶豫了半分，真的要這樣開始嗎？

「想試試就試試吧，如果你爸知道你是為了鄉親們，應該能理解。」身後傳來熟悉的話語。

可是蘇景卻不敢轉頭，生怕看見母親的眼睛中再次出現失望。

輕微的腳步聲，越靠越近。

母親的手握住蘇景的手指，引導著向前。

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父親抓住他的手，慢慢引導他學會騎車。

過程是痛苦的，可真當他打開電腦，一種輕鬆感出現。

「剛剛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其實你爸爸就希望你找一份正經工作。」

蘇母鬆開蘇景的手指，臉上洋溢著笑容。

他打開當年戰隊為他準備的直播間。

「叮咚~」

蘇景打開手機，手機中傳來陸晨風興奮的聲音。

「我刷了一晚上的直播間頻道，終於是等到你了！你等等！我馬上刷火箭！」

蘇景並沒有打開攝像頭，雖然偶爾會關注社交媒體，但其實他有些抗拒這些社交媒體。

看著屏幕中出現一支火箭拖著CHN1陸英俊的名字，蘇景苦笑一聲。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是火箭轟炸。

陸晨風的這一番操作，直接將蘇景的直播間頂到了推薦區最高的位置。

很快，直播網站發現異常。

「隊長，你開直播了？」

「我去，蘇景要不要搞這麼大動靜？你把我直播間都擠下去了。」

「哈哈哈，我們的蘇神要回來了嗎？」

看著手機上不停跳動的微信，蘇景微微一皺眉頭。

陸晨風實在是...

半年之後，蘇景重新打開遊戲，卻有些陌生。

新的界面，全新的環境，讓遠離半年之久的蘇景很是不適應。

「打卡。」

「打卡，蘇神不在的第185天。」

看著直播間出現的一條條彈幕，蘇景並沒有多想，開始研究遊戲。

「蘇神？」

除開打卡彈幕，第一條疑問的彈幕出現。

也就在這條彈幕彈出的瞬間，社交媒體上炸開鍋。

大量的觀眾根據熱搜第一條「CHN1Sujin歸位」而湧入蘇景的直播間。

蘇景此時的直播間熱度爆棚，大量的彈幕出現在他的直播間。

「參見蘇神！」

「蘇神歸位，CHNNO.1。」

「蘇神將要譜寫新的傳奇！」

...

大量恭喜蘇景歸來的信息刷爆直播間，各種火箭、豆子等禮物，也是瘋狂刷起來。

這一番操作下來，整個直播間差點癱瘓。

蘇景打開遊戲，開始對局。

久疏戰陣的蘇景似乎有些不適應，不停失誤。

很快，彈幕上一條條恭喜的話語變為質疑。

「這是蘇神？這操作，我上我也行吧！」

「呵呵，CHN1想錢想瘋了吧，居然派個演員。」

「就算是演員也得有點水平啊，這操作，嘖嘖。」

蘇景的手機再次響起。

「兄弟啊，你不是要宣傳你們冰糖橘嗎？你這不開攝像頭，也不說話，你準備怎麼宣傳。」

聽著陸晨風略顯焦急的話語，蘇景的眉毛微微皺起，眼睛看向一旁的彈幕。

各種質疑聲傳來，不止是抹黑蘇景，也在抹黑CHN1，這支曾經讓他們驕傲的隊伍。

蘇景看著攝像頭，竟有一絲的緊張。

他抓起一旁的耳機。

「大家好，我是蘇景。」

這是他的第一句話，緊接著就是沉默。

「好像真的是蘇神，只是這聲音怎麼感覺很滄桑。」

「說不定是找來一個聲音差不多的呢！」

「有視頻有真相。」

...

面對著彈幕的不停催問，他點開直播視頻軟體。

滑鼠停留在一旁的攝像頭按鈕上。

他微微閉上眼睛，然後很是平靜的睜開，一直按不下的按鈕，也是隨著滑鼠清脆的聲音，點開視頻。

蘇景的出現，原本吵鬧的直播間，一時間彈幕寥寥。

可是下一刻，直播間癱瘓。

屏幕上已經完全看不到蘇景的臉。

各種顏色的字體和各種炫目特效的禮物，在同一時間炸開鍋。

「真的是蘇神。」

「蘇神歸位，普天同慶！」

「看來蘇神是真的老了，怎麼能那麼菜。」

「突然想明白，為什麼直接退役，連退役儀式都不參加。」

「電子競技菜是原罪。」

...

看著彈幕上一條條滾動的字幕，蘇景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是話語停在喉嚨口怎麼也出不去。

他清清嗓子，雙臂向後用力的擴張兩下，舒緩一下肌肉。

兩側臉頰的肌肉微微隆起。

「大家好，我是前CHN1隊長蘇景，大家好久不見。」

看了看已經完全不一樣的遊戲界面以及不再完全是吹捧的彈幕。

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