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相大白,天空經過風雨更明麗
冬去春來,中國傳統佳節——春節一派歡快祥和的氛圍中度過了,元宵節一過就標誌新的一年奮鬥的開始,畢竟一年之計在於春。
……
3月1日在不知不覺中就奔到了眼前,新學期開學了,寧靜了將近40天的校園突然變得熱鬧起來,剛好習慣安靜的鳥兒們被這突然而至的喧鬧和突然明亮的環境打擾得不知所措,驚恐地四下亂飛,以尋找新的棲息之地。
考慮到山區的學生路途遙遠,前學期的考分都沒有統一公布,而採用個別領取或帶領的方式發放到學生手中。所以公布學習成績和班級年級排名的任務就被安排在本學期的第一個晚自習,其目的是統一全體學生的思想,讓大家的心儘快從春節舒閑氛圍中收回來,投入到緊張的學習生活中。
吉巧所在的班級除了一兩個同學轉學走外,面孔也沒有什麼變化。肖劍老師點完名后,就開始公布各科成績和總分名次:
李吉巧以語文、政治、數學、英語、地理、歷史、生物七科總分673分的成績榮獲年級第三名、班級第一名;
唐大勇以七科總分664分的成績獲年級第12名班級第二名;
丁湘以七科成績總分662.5分的成績獲獲年級第18名班級第三名;
……
趙瓊芬以七科總分656分的成績獲班級第七名。
當念完趙瓊芬的名次時,教室里不約而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弄得班主任肖劍老師也雲里霧裡一般。
「同學們鼓什麼掌呀?」肖劍老師問。
「恭喜『高山三雛鷹』大獲全勝!」後排一個男生大聲說。
「那三個呀,我怎麼不知道呢?」肖劍老師掃視了全班一遍,以期得到答案。
「就是李吉巧、唐大勇、趙瓊芬呀,他們是一個地方的,都在山上,成績都好,同學們就參照武俠小說的做法,給他們『高山三雛鷹』的名號。」丁湘站起來回答道,還忍不住自個兒笑了起來,好多同學也被感染了笑起來,最後感染到肖劍老師也笑起來了。
於是肖劍老師藉機對大家進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告誡大家要像三位同學學習,建立志同道合、有理想有抱負的深刻友誼,再出幾個什麼「柳林三賢」、「**村五傑」、「**山七子」等名號,但堅決允許出現什麼「斧頭幫」、「菜刀幫」、「小刀會」等亂七八糟的組織。
……
同學們認真聽著,不時又不約而同發出一陣笑聲。不知不覺間下自習的鈴聲響了,平時感覺漫長的晚自習在大家興緻未盡氛圍中度過了。
當然這種熱烈未盡的氣氛瀰漫到了女生宿舍,十分鐘以後這裡又成了這群嘰嘰喳喳小鳥的天堂。
「恭喜你兩,同胞同性同床同桌同志,『五同』呀。」丁湘首先開始廣播,「姊妹們,我們要向他倆學習,至少現在我們也『同胞同性同學』三同了呀。」
她的話逗得大家大笑起來。
「但不可以同性戀喲!」宿舍里的「假小子」說到。
「小子,你想跟那位美女戀愛呀?」丁湘調戲「假小子」,又惹得大家捧腹大笑。
「吉巧可是有……,」丁湘剛吐出個「有」字立馬打住,硬吞下了「男朋友」三個字,忙急轉話題,「趙瓊芬不錯呀,還能幫助你搞好學習,要不你倆試試,我們還沒見過同性戀呢。」
整個宿舍頓然沸騰起來,也由剛才的統一話題轉入「小組討論」,直到熄燈鐘響起,仍有少數同學拉不下話閘,躲在被子里小聲嘀咕著什麼。
這一夜對於吉巧和趙瓊芬二人來說是令人激動的,但趙瓊芬心裡卻充滿了自責,她甚至覺得自己有愧「高山三雛鷹」這個稱號,本應該是團結共進、坦誠相待的,為什麼自己要做那件缺德事,要是唐大勇知道,會怎麼看自己呢?這份內疚像一塊石頭時時敲擊著她的心,特別是看到吉巧難過的時候,更讓她覺得心痛難於忍受,她想向吉巧坦白,可始終沒有勇氣。
因為剛開學,緊張學習的發動機還處於預熱階段,晚飯後就進入教室的同學不是很多,男生們在籃球場上、足球場上揮發著荷爾蒙催化出的激情和用不完了力氣,女生們更多的是三三兩兩在宿舍里或者校園內走動,天南地北聊著自己本假期看到聽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這會兒丁湘、李吉巧和趙瓊芬就在足球場邊上坐著聊假期生活。
「這個寒假過得怎麼樣?」丁湘興緻勃勃地問。
「不怎麼樣!一放假就加入吃殺豬飯的大軍,東家一頓西家一頓,吃得我足足長了兩斤。我們那地方有個習俗就是殺過年豬都要算好日子,除去自家人屬相的日子,然後輪流互相請客,節前排不上的就排在節后請春客。整個假期幾乎是天天做客,當然我家自然也請了一回,六七桌呢。」趙瓊芬興奮地說,那熱鬧的場景歷歷在目。
「我覺得每年的殺豬飯就像一年一度的集會,消除矛盾、拉拉家常、吹吹打算、互傳經驗等等,農村的很多事情都是在殺豬飯上就定了,彼此間小的矛盾也就藉此化解了。」吉巧接過話說到。
「那春節你們那兒是怎麼過呢?」丁湘對山區農村過春節的習俗饒有興緻。
「差不多吧!」趙瓊芬說,「就是撕很多的青松毛鋪在供桌前面,飯要蒸得多多的,說是五穀豐登;菜至少十二碗,說是月月好過,還必須有碗長白菜,說是越吃越有;裡面還得有大蔥和青蒜苗,說吃蔥聰明吃蒜算計好。」
「好像是有一套程序,先是要打『除難石』,就是把從河裡撿來的石頭放火里燒紅,每次三個,在鋁瓢里墊一些青松毛和柏枝葉,再把石頭放在裡面,一手端瓢,一手端碗水,把水到石頭上,從堂屋開始,每個角落都熏一遍,嘴裡不停念著『清凈!清凈!』,連牲口圈都要去的。」吉巧見父親每年第一件事就是做這個,補充道。
「對對對!」趙瓊芬接著說,「接下來還得先供神靈,把豬頭豬腳煮熟,沒有的也可以用肉墩子,配上三碗齋飯,茶水和白酒,從供桌開始依次是灶房、財門、家廟行三作揖九跪拜之禮。」
「好像供神靈之前要點香,之後要燒三份紙。」吉巧說,因為她家沒有男孩,這些事母親就安排她做。
「是呀,我怎麼忘了。」趙瓊芬說,「還是吉巧說吧,她比較熟悉。」
「說說呀吉巧,越聽越覺得意思。」丁湘用徵詢的眼光望著吉巧。
「供神靈后就攤開青松毛開始端菜了,菜上齊了要先拈一份留著晚飯後潑水飯給過世的祖宗,還得先喂狗,看它先吃什麼。全家圍坐好男的一人就到門外點燃炮竹,標誌年飯開始。」吉巧熟悉的介紹著。
「所有的菜每人必須嘗一點,不吃抹抹嘴皮也行,比如白酒,過年時我媽就讓我抹抹嘴皮,說是代表一家團結一心。」趙瓊芬忍不住補充道。
「對!整個過年期間不能說不吉利的話,有天大的氣必須忍著,更不能吵架。那樣對一年都不吉利。」吉巧接著說,「過年對於小孩是最高興的事,一是香檳、麥精啤露管吃夠;二是飯後父母還要發壓歲錢;三是偶爾作出點錯事大人不計較。」
「就是就是。」趙瓊芬岔話道,「好像還得守夜,就是坐得越晚越好,這時多相約打撲克或唱《老書》,或者擠到附近有電視的人家看電視劇。」
「是有這回事。」吉巧補充道,「今年守夜我看完《楊家將》呢。」
「那初一初二呢,不會也到集鎮來玩吧?」丁湘好奇問道。
「初一初二老一點的會相約到一個地方坐著聊聊天、打打撲克,女的做做針線。年輕一點的相約山頭趕花街,對上眼的就相約山上逛逛,摘摘山茶花什麼的,好多對象就是趕花街認識的。當然也有極少數會去集鎮玩的。」趙瓊芬說道。
「你對上眼了嗎?」丁湘拿趙瓊芬開玩笑。
「怎麼會呢,我一個中學生。哪像吉巧,和王東在茶花山上約會去了。」
「你怎麼知道的?」吉巧臉一下紅了一片。
「一個大帥哥馱著個大美女,從路上經過本來就是一道風景,誰不知道。」趙瓊芬笑嘻嘻地說,突然她想到了什麼,停止了笑聲。
「那你們是怎麼過的呢?」趙瓊芬迅速轉移話題問丁湘。
「我們這裡沒有那麼複雜,吃完飯發發壓歲錢,就放禮花,然後就到集鎮上逛去了,看看錄像和電影、吃吃燒烤,或者在家看看電視,男的打打麻將。」丁湘說,「今年我賴著肖劍老師帶我們看了場電影,初一又約著到山上轉了半天,當然還有別人,晚上還是在我家吃的飯。」
「肖劍老師對你好吧!」趙瓊芬壞壞地問道。
「當然了,和在學校對我判若兩人,對我很是關心照顧的。對了,那晚我爸和他們還喝了很多酒,還提起了你們。」
「怎麼會提起我們呢?」吉巧不解地問,「是呀!為什麼會提起我們呢?」趙瓊芬也不解。
「因為你們出名啊,『高山三雛鷹』!肖劍老師還誇你們一陣子呢,誇得我都有些嫉妒。不過……,後來……」心直口快的丁湘剛吐出兩個字就打住了,變得結結巴巴的。
「後來怎麼了?」吉巧和趙瓊芬急切地問,盯著丁湘期待她的回答。
丁湘本不願提起此事,但怪自己一提起肖劍老師就高興地忘乎所以然,不過說出來也好,憋在心裡自己也難受。
「後來我和我爸吵架了!」丁湘語氣低沉。「有件事還請你們原諒,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她用乞求的目光看著吉巧和趙瓊芬二人。
「有什麼你說吧!我們一定不會怪你的。」吉巧說,「就是,大家都是同學,怎麼會怪你呢。」趙瓊芬附和道。
「周末回去我不是經常說起你們嗎,所以我爸知道了你們的情況。當然也怪我,什麼事都跟我爸說。」丁湘說。
「說說也無妨呀。」趙瓊芬說。
「我也覺得,可是大人們就不這麼想了。」丁湘眉頭收緊了些,語氣中包含有抱怨之意,「我爸竟然為了我傷害你們,特別是吉巧。」
「到底是怎麼回事?」吉巧和趙瓊芬幾乎是異口同聲問出。
「他知道吉巧的事後,就讓人寫了信給校長和王東說了吉巧和唐大勇的壞話,還在肖劍老師那兒說你兩關係不好,明爭暗鬥。」
「那紙條你怎麼會知道呢?你翻我筆記本?」吉巧不由怒火中燒,這也太過分了。
「對不起!吉巧。是我翻的。」趙瓊芬連忙承認,這塊心病一直折磨著她,今天能說出也是個機會。
「怎麼,你翻的?」吉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那天我筆記沒有做完,於是就向往常一樣拿你的筆記本完善筆記,不想一打開就看見了那信,在好奇心驅使下我就看了。」趙瓊芬坦白地說,「看后我立即放回了原處。」
「回去散布謠言也是我讓我媽做的,當時就覺得你有王東了為什麼還要跟唐大勇來往呢,心生嫉妒就幹了蠢事,還來才知道那是唐大勇單方面的意思,且他不知道你已經定親。」趙瓊芬解釋道,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等待家長教育一樣看著吉巧,「請你原諒我一次好嗎?」
「都已經發生了,不原諒又能怎樣呢?」吉巧淡淡地說,「只是真沒想到你會那樣做。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當時我剛好從那兒經過,也注意到了信。趙瓊芬走後我又翻看了,覺得那詩寫得好就悄悄抄下了。」丁湘接著說,「回家時說起你們,我就給我爸看了那詩,誰想他竟讓人添了後面的,寄給了校長和王東。」
「他為什麼要那樣做?」吉巧質問。
「他害怕呀,她害怕你比我強,搶了『三好學生』,搶了肖劍,搶了中考名次。」丁湘以一種複雜的語氣說道,「他以為這樣可以瓦解你們的團結,打擊你們的學習勁頭,造成學習下降甚至是退學,那我就沒有競爭對手了。」
「你父親怎麼會是這種人,這也太齷齪了吧!」趙瓊芬憤憤不平道。
「大人的有些做法確實不可思議,表面看是為子女好,可是卻恰恰害了他們。他們以為自己就是孩子的庇護神,可是有時他們真錯了,他們玷污了孩子純潔的天空。」吉巧深有感觸地說,因為自己的不幸很大程度上就是父母造成的。
「我也是那晚我爸喝多酒才跟我說的,我也覺得這種做法太不人道,就跟他爭執了起來。他還罵我不識好歹,等著後悔呢。」丁湘說,「我很羨慕你們,團結互助、淳樸善良、積極進取,我也要憑自己的本事向你們看齊,這是我發自內心的想法。」
「所以,請你們原諒我好嗎?我保證以後不再發生這種事了。」丁湘拉著吉巧和趙瓊芬的手單腿跪下了。
「經風雨洗禮的天空會更加明亮,經過風雨後的友誼會更加純真。」吉巧說,「起來吧!我不會記在心上的,希望你也就當它是一場風霜,風霜后的天氣會更加晴朗。」
「謝謝你們。」丁湘包住了吉巧和趙瓊芬,三個女生相擁在一起。
夕陽在西面的山頭慢慢落下,金黃是陽光緩緩爬上山頭,落日消失,陽光爬上了天際。教室里的燈不知何時已亮起,柔和的燈光摺疊成整齊的幕布,籠罩著這片寧靜潔凈的草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