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失眠

睡不著。

當趙凡久違躺在床上時，感受到的居然不是舒服，而是這種失眠的痛苦，這也真的是夠了。

最近一段時間他過的可真的是太慘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希望最開始的那一天他並沒有出去，他寧願自己餓一天肚子，也不想要經歷這幾天經歷的一切。

趙凡鬱悶的從床上站了起來，有心想要在桌上點個燈，然後靠看書撐到困意襲來。

反正對於他而言，世界晝夜顛倒其實並不是一件特別難以接受的事情，畢竟大部分時間他都待在這個房子裡面。

但是他才剛剛離開床那麼一點點距離，他腦海里就立馬想到了那個使用火焰的男人。

只要一想到那個男人趙凡點燈的心情就立刻消散了。

雖然十分肯定那個男人不會在現在闖到他家裡，然後使用著火焰跟他戰鬥。

但是有些事情光知道沒有什麼用處啊！

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趙凡無奈嘆了口氣，走到了窗邊，開始欣賞外面美麗的夜空。

看著天上的星星，趙凡不可避免的又陷入了沉思，即使經過長達一天的思考，這個問題也依然困擾著他。

他實在無法為此整理出一個明確的頭緒來。

在很小的時候，他曾經試圖想找出和他一樣的人。

這裡一樣的人並不是指同樣會在夢境里夢到那是記憶的人，趙凡的要求沒有這麼高，他想要找到的是和他一樣特殊的人。

記得他最開始沉迷那些書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想要從那些書中找到和他有著同樣能力的人。

因此在最開始的時候，他看的都是那些人物傳記，歷史故事之類的書。

不過到頭來終究什麼都沒有找到，於是他也就這樣漸漸熄滅了找到和自己同類人的心思。

可現在卻突然冒出來一個操控著火焰的肌肉猛男，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這一切。

高興，悲傷，鬱悶，恐懼……

他嘗試用這些情緒來解釋自己心中的那股感情，但發現這好像都不是。

過了這麼多年，趙凡其實對於自己的能力是有點釋懷了，也沒有那麼迫切的想要找一個同類訴苦的心情了。

但再冒出一個真正的同類時，趙凡好像也沒有辦法直接忽視掉那個冒出來的同類。

看著頭頂上的圓月，趙凡突然興起了突然走走的念頭。

這個念頭很奇怪，以往他根本不會興起這樣的念頭。

但這幾天都很奇怪，所以這反而也就不是特別的奇怪。

回想這幾天發生的那些奇怪的事情，也許想斬斷他內心當中奇怪的情緒，也只能用奇怪的方式來進行解決吧？

這種想法非常莫名其妙，但完全睡不著的趙凡卻非常順從的整理了一下衣物，離開了舒服的房屋又一次出現在了夜晚的街頭。

只不過與那天不同的是，這次趙凡是毫無目的的在街頭亂逛，而並非是有目的的去尋找什麼……

夜晚的街頭一如既往的寒冷。

走起來根本就無法產生故事裡面出現的那種奇妙情緒，能夠感受到的也就只有寒冷帶來的不爽。

不過這倒是有效的抑制住了趙凡的思考，讓他的頭腦暫且保持了某種程度上的清明。

就是不知道這兩者比起來到底哪個更好就是了。

但他好像很快就不用思考這個問題了，趙凡看了一眼地上突然多出來的影子，默默的停止自己前進的步伐。

腳下那突然出現的影子也隨著他的動作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是誰？

趙凡沒有回頭，雙方也都沒有出聲。

這是要給對方一個壓迫感。

還是說……

算了，無所謂了，難得的夜晚當中見到一個人，稍微退一步有什麼關係呢？

趙凡慢慢的轉過身去，入眼的是一個滿臉微笑的中年男子。

十三，一個有著奇怪名字的男人。

天火教的人。

這個人正如奇怪的名字一般，在趙帆沒有轉身之前，像是一個神經病，但是在他轉身之後這個人又變成了一個正常人。

滿臉笑容，衣冠楚楚。

在趙凡的注視下，十三微笑著開口：

「趙公子怎麼又是獨自一人在冷風中行走？」

「無聊，你呢？」趙凡低沉的回應。

「一樣。」

於是兩個人就很有默契的在這寒冷的街上又開始了漫步。

一個人走和兩個人走的心境完全不同，一個人在寒風裡面走，感覺到的是孤獨，兩個人在寒風裡面走，感覺到的是尷尬。

跟一個只見過一面，並且本來沒什麼話題聊的人，又怎麼會有心與心的交流呢？

不管旁邊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樣反正趙凡就是十分的尷尬。

所以走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就有點想要動手了。

他因為天火教而睡不著，現在天火教的人送上門來的，那麼他就用這上天送來的禮物讓自己能夠安心的進入夢鄉吧。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旁邊的這個人察覺到了趙凡的殺氣，在趙凡動手的前一秒鐘他突然就開口了：

「趙公子是不是一直覺得奇怪，奇怪我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名字。」

「是很奇怪。」趙凡轉頭看向身邊的這個人，十三依然是滿臉笑容，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剛才的危機以及現在要說的話題。

果然是一個非常奇怪的人。

聽聽這個人想要說什麼也好。

「那是因為我曾經很長時間都以騙人為生。」

聽到了這話趙凡瞪大了雙眼，他一臉奇怪的看著身邊的這個人，這個人為什麼會……

十三依然在笑，他沒有理會召喚的驚訝，依舊在說著屬於他的故事。

「對於趙公子來說，騙人應該是一件很羞愧的事情吧。

但對於我來說，騙人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在不久之前我幾乎每一句話都離不開欺騙。

因為在我很小的時候，欺騙就已經深入我的本能。

我忘了我到底是如何開始欺騙這條路的，我只記得當時似乎是我簡單的用幾句謊話，就拿到了那時候我根本拿不到東西，那種強烈的喜悅感讓我把欺騙刻進了我的本能當中。

從那之後我就開始有意識的去欺騙一些人，只是簡單的用話語就拿到了豐厚的獎勵。

這種收穫讓我越發的喜歡欺騙這件事情。

直到我付出了代價。

某一天，家裡的那些人終於發現了我在不斷的欺騙著他們，他們大發雷霆，讓我明白了欺騙這件事情原來也是有代價的。

這讓我有點不那麼喜歡欺騙這件事情了，但當我回歸正常的軌道時，我發現我有點適應不了了。

我無法接受原本只是用幾句話就能夠拿到的收穫，現在需要加倍刻苦的努力才能獲取。

這種變化讓我特別不適應，所以最終我又走回老路。

然後我就一遍又一遍的支付了欺騙的代價。

最終被家人趕出了家門。

那時候我真的很慘。

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根本活不下去。

於是那時候我第一次嘗試性的開始騙除了家人以外的那些人。

結果出乎意料的簡單。

這些人似乎和家裡的那些人一樣的蠢。

只需要簡單的開口說那麼一兩句話就會乖乖的把吃的，喝的，玩的通通送上門了。

所以我就成了騙子。

就是依靠騙術生活的人。」

無聊的故事……

這是趙凡內心當中最真實的想法。

因為有關於這類的故事，他在書上都不知道看過幾回了。

但是在這星河之下，聽著一臉笑容的男人講述著他過往的故事，趙凡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浮躁的情緒好像漸漸的就下來了。

所以在這個男人停下了講述的話語之後，他情不自禁的就問了那麼一句：「那後來呢？」

「後來呀……」聽到趙凡的問話，十三笑著抬頭看了一眼星空接著講了下去：

「後來我就靠著騙術渾渾噩噩的活了好久，騙了很多人，也招過很多的罪。

所幸我只想活著，得罪那些被騙的也不算太狠，即使被發現了，也不會把命送掉。

只是我漸漸的有點不知道我怎麼活下去，到底有什麼意義。

所以我本來是想在臨死前加入一個大騙局，最後玩把大的讓自己的人生變得不那麼空洞。

可惜一直沒有機會，知道不久前我接受到了一個邀請。

本以為可以在那一次來一場轟轟烈烈的行動，讓自己可以成為騙子界有名的大人物。

但沒有想到的是在那裡遇到了一個人。

一個讓我放下過往一切的人。」

「誰？」在聽到某一個人的時候趙凡忍不住打斷了十三的話語，他想知道那個人到底……

十三疑惑的看了一眼趙凡，他不知道趙凡為什麼要這麼激動，不過他也沒有怎麼吊胃口，很明確的就拒絕了趙凡：

「我現在不能跟你講那個人到底是誰，我只能說那個人很特殊。

他改變了我，也改變了很多人。

他讓我放下過往的一切，讓我放棄了欺騙，讓我能夠在這個年紀重新出發。」

「好吧！」看著十三那微笑的臉龐，趙凡倒也沒有強硬的想要問出這個故事，聽了這一晚上的故事，怎麼也該給這個傢伙一點面子。

「只是你還沒有說你這十三的名字到底是怎麼來的呢？」

「啊！這個啊？」聽到趙凡的問題后，十三臉上的笑容似乎變得更加濃郁了。

他微笑著回答了趙凡的問題。

「因為騙子生涯的經歷，讓我不得不使用多個假名。

用著用著，等我想要重新出發的時候，發現我已經忘了我最初的名字了。

能夠記得住的也就只有那12個假名。

但我又不想那12個假名也不想重新取一個，所以乾脆就叫13。

這樣叫不是很有趣嗎？」

有趣嗎？趙凡看著這個笑容燦爛的男人，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就往家的方向離開。

這個舉動實在突兀，讓十三十分詫異，他好像也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吧？

而且他還沒來得及傳教呢？所以他看著趙凡離開的背影，高聲的問道：「誒，趙公子你怎麼走了呀？」

對此趙凡頭也不回的回答：「突然有點想睡了，我要回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