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

姚睿在家醒（咸）酒（魚）一天，第二天就照常去公司了。一年之中除去跑通告的日子，他大部分時間不是待練歌房就是鑽錄音棚。

嘉合娛樂是一個傳媒大廠，早年是音樂部門為主導，旗下有自家的唱片廠牌，不僅簽約歌手，還簽了不少詞曲製作人。只是後來唱片業越來越不景氣，專輯賣不動，演唱會票房也不夠理想。在資本的壓力下，嘉合的影視經紀部門才壓過唱片經紀，變成頭面。

不過，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嘉合在做音樂這方面還是很有底蘊的。

做歌手其實和當演員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二者都需要不斷產出以博取關注。演員要挑劇本，歌手自然也得挑歌。如果不紅，沒背景，演技差，那基本上只能和爛片為伍。歌手則同樣，沒唱功，沒背景，公司不願捧，拿不到好歌，於是繼續不紅，繼續撿別人挑剩下的爛歌，如此單曲循環，泯然眾人。

當然，歌手可能更幸運些，對外貌的要求沒有那麼苛刻，如果點亮了詞曲包辦這項技能，就算沒什麼人脈，也能自己在直播網站上唱歌，花些錢炒一炒，差不多就能擺脫查無此人這個檔次了。再大不了，還能翻唱不是。

一般的歌手出專輯的正常程序是，唱片公司或者歌手聯繫製作團隊，商討確定專輯主題，然後根據這個主題來邀歌。迷你專輯的歌曲數量不會超過五首，正規錄音室專輯的歌曲數量則通常在10-15首之間。音樂版權公司的曲庫是非常龐大的，走流水線的歌手為了趕一波流量賺快錢，並沒有那個耐心搞什麼實驗音樂。旋律簡單動聽，容易傳唱即可。大眾俗稱口水歌。

有點理想的歌手光是和製作人一起選歌就能花掉大半年時間，然後再邀請詞作者填詞，編曲家編曲。等挑出來的幾十首甚至上百首歌都粗略完成後，經過一番精挑細選，優勝略汰，剩下來的精華才是能夠收錄專輯里的歌。這還沒完，更苛刻些，這些歌都還需要經過更加嚴格的細節推敲，扣每一個轉音，每一個編曲音節。花費作詞作曲編曲，製作人，歌手的無數精力和心血，達到一個多方滿意的地步。一張專輯的準備工作才算是完成了。

隨後就是歌手練歌，錄歌，調音混音製作母帶，灌碟，最後宣傳發行。

為什麼是個歌手都想讓金牌製作人為自己打造專輯，因為他們經驗豐富，又有很高的音樂審美，光是在專輯準備前期就可以打下穩當的基礎，在這些人的調控下也不至於犯太大的錯誤導致專輯夭折。金牌製作人自己就身兼詞曲作者身份，才華橫溢，又非常有人脈，一圈同行好友，請的動大牌來寫歌。班底強大，就是個阿斗也能往上抬抬了。

姚睿單飛后一直都以一年一張磚的頻率出新歌，別看他通告平平，也不是真閑的沒事兒干。

原本按照正常進度，這會兒他的新專輯已經是選歌定歌完畢，要進入錄歌階段。但是年初他在鮮橙電視台晚會綵排上突然失聲，嚇得徐執去了半條命，不僅停了他倆個月的工作，新專輯的策劃也無限停擺。直到心理醫生大發善心，恩准復工，這張專輯才被撿起來繼續籌備。

現在想想，還不如直接斃掉這個企劃呢。不然要是等他合約到了，專輯還沒製作好，這沒爹沒娘的孩子不得胎死腹中啊。

姚睿今天已經約了製作老師討論新曲，他最近還是有些懈怠了，三天兩頭不務正業。用周升先的話說就是，小子膨脹了啊，有空去晚宴和大老闆談笑風生，順便傳傳緋聞，沒空來籌備新專輯。是不是早物色好新東家接盤。

周升先算是姚睿老朋友。他比姚睿還早和嘉合簽約，是真正能寫能唱的創作才子，才華橫溢。可惜是歌紅人不紅的典範，再加上這人嘴巴利索又是個直性子，得罪了當時的嘉合一哥，愣是把他按在底下起不來。周升先也不是能委曲求全的人，乾脆也不做歌手了。轉型幕後，當起了製作人。

當年姚睿所在組合Zero出的首張同名專輯就收錄了周升先寫的三首歌，其中一首作為專輯主打，是讓zero一炮而紅的經典名曲。之後雙方多次合作，打造出數支大熱金曲，周升先在嘉合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創作才能得到高層的認可。

很多音樂製作人的風格很強烈，就算聽眾事先不知道詞曲作者是誰，但是一聽曲風，一看詞風，就猜得出來歌是誰寫的。周升先就沒太多這種包袱，他不是沒風格，而是什麼都能寫，流行、爵士、古典、電子，甚至輕搖滾都是信手拈來，能為不同風格的歌手量身打造。

zero□□了不少周升先寫的歌，周升先也被歌迷戲稱為zero背後的那個男人。然而姚睿和周升先成為朋友卻並不是zero時期，反倒是他單飛成solo歌手，有時間研究樂器和專輯內容后，才算真正和周升先搭上話。這友情還是靠一起擼串擼出來的，標準酒肉朋友。

周升先知道他年底約滿，說這話也不知道是調侃還是試探。他這幾年事業走高，升任嘉合唱片的音樂副總監，負責把控旗下大小歌手唱片的質量。已經是江湖大佬級別的人物。只有大腕才請的動他寫歌。姚睿嘛，只能算是友情附送了。

姚睿早上八點多就到了公司附近，卻被那些舉著燈牌海報應援橫幅的粉絲給堵在了大門五十米開外的地方。橫幅和應援牌上的名字已經表明這是誰家的粉。只是對於粉絲為什麼要在公司大門口靜坐示威仍舊一臉懵逼。

這些粉絲顯然是有組織有計劃的，大家統一著裝，白色T恤、黑色口罩，手腕上都纏著據說是那位鮮肉應援色的絲巾。即沒有和公司保安對抗，也沒有大聲喧嘩。就是舉著她們手裡的東西在嘉合娛樂大門口或站著或坐著，無聲抗議。

今天還是工作日，這個時間點路上滿是上班族，大家都不約而同拿出手機來對著這個奇觀拍照發在網上。

看著外圍無數手機攝像頭，姚睿都不敢動了，唯恐這個時候被圍觀群眾拍進去。他掃視一遍四周，看到了同樣縮在外頭不敢冒頭的周升先。這傢伙自打微博開通后，就通過嘴賤毒舌懟大牌還不會被封殺成了網紅音樂人，曝光度一點不比姚睿少。他也不敢在這風口浪尖上做那隻豬啊。

姚睿敲不準這群人要鬧到什麼時候，索性掉頭鑽去附近一個網咖打遊戲去。順帶刷了下貼吧和微博，果然這事兒已經在網上吵翻了天。

這兩年選秀節目回春，嘉合擔當幕後策劃，聯合地方衛視和網路視頻平台打造了一檔選秀綜藝。號稱不需要報名，只為挖掘真正的街頭素人。竟然直接安排攝像機和星探上街物色選手，一連七天在七個不同城市進行直播。最後依靠這些經驗豐富的星探，硬是從街頭人堆里找到了七十名初始成員。

雖然業內人士都知道這裡頭的貓膩，誰家選秀綜藝沒個台本的，只要拍得夠有技巧，就能讓事先安排的人成為那個巧合。

不過，嘉合的團隊也不至於真拿觀眾當傻子，還是認真從人民群眾里挑了一部分真素人進節目的。

既然是街頭臨時找的選手，那必然不可能個個身懷絕技，唱跳俱佳了。要成為偶像，那就努力吧！

這又是一個嘉合的高明之處。通過讓這些成員逐步成長來給予粉絲更多養成感，專業術語叫做浸入式追星。

願意來參加這種節目的人大多抱著成為明星的目標，不會隨隨便便退賽。而節目組也很雞賊，學了AKB選舉那一套，粉絲不同程度的應援可以給予成員不同程度的幫助。例如更豪華的舞台服裝，更專業的造型師，合唱中的站位，甚至名師的課外補習等等。最大程度讓粉絲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感，充分調動粉絲的參與。

這檔節目是真的紅，播出季那會兒鋪天蓋地的談論，想不知道都難。也順勢捧紅了節目里表現比較突出的幾個男孩。

嘉合當然不會放過這幾個大好流量，大手一揮，把這幾個小鮮肉都簽在旗下，組成新一代男子偶像組合，取名負零度。

這是嘉合時隔多年再度推出的男團，勾起不少人回味當年紅透半邊天，卻在巔峰時刻突然解散的Zero。

倆團甚至連名字都有一點聯繫，不能不說是嘉合對於zero這個搖錢樹驟然枯萎的意難平。

負零度成團不久就傳出賀森不滿負零度的八卦新聞來。原來有不怕死的記者問賀森覺得負零度能不能達到zero當年的高度。賀森回他說，負零度想要學zero，第一步該是精簡下人數。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也不知道是記者斷章取義還是賀森當真如此直言不諱。總之，因為這段對話，引發兩家粉絲瘋狂大戰。至今還是有你沒我的狀態。

今天在嘉合門口示威的就是負零度成員孫正濤的粉絲。

孫正濤在選秀中是專業分數第一，外卡粉絲投票第六，總排名第四結業的成員，連同其他十個小鮮肉一起組成團體出道。

但是孫正濤的粉絲卻覺得經紀公司針對孫正濤，資源分配不公平，曆數經紀公司罪狀。譬如，官方說好前五名結業的成員能在首張專輯副碟收錄獨唱單曲，粉絲翹首以盼卻盼來孫正濤和另一個低位成員的合唱單曲。譬如，孫正濤在組合雜誌硬照里總是站在不起眼的位置。再譬如，孫正濤拿的代言逼格也夠不上同檔位的其他成員。

孫正濤明明是組合第四號人物，卻給整得連低位成員的資源還不如，這不是針對是什麼！

粉絲氣不過啊，為自家愛豆委屈。

也不知道是粉絲群里哪位人才想出來的辦法，網上發言沒人理，竟然直接堵嘉合大門來了。

姚睿嘆了口氣，孫正濤他在公司里見過，長得挺精神一小伙，有把會唱歌的好嗓子。努力努力，center當不了，往才氣唱功方面炒作，是能過濾出一批長情粉絲來的。

現在可好，粉絲這麼一攪和，直接把他們愛豆的前程給攪沒了。

也不知道孫正濤和嘉合簽了多久，總不可能像他當年那麼白目，一簽就是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