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西涼紳的痛
正要繼續往下聽,忽然一串腳步聲在外頭庭院中響起,很快就來到正房門前。
「瑣兒,你回來了?可見到他們了?」
隨著幾下重重的敲門聲,西涼紳應門時,語氣急切。
西涼瑣言語含糊:「見是見到了……」
非晚在牆壁后聽著,心下暗暗琢磨,西涼瑣星夜而歸,遮遮掩掩地,難不成去奚家了?
之所以這麼猜測,是因為奚辰朱死在大婚當晚,而西涼姞新婚之夜后被送回娘家,但就在前幾天,據傳西涼姞懷孕了。
據說是奚辰朱的種!
嘖嘖,
一晚上就有了。
卻聽余鴛鴦慈母般的聲音:「孩子回來了?那快點叫他進來吧。」
門「咿呀」關起,「到底怎麼樣了?」西涼紳催促不止,可見心中焦急。
「你呀,先讓孩子歇歇,跑了老遠的路了。」反倒是余鴛鴦貌似心疼這個前頭人的兒子,倒了杯水給西涼瑣。
「我好不容易託了人,求見了奚家的管家。結果管家進去回話,讓我在門房等了兩個時辰,他才出來,叫我先回來,說奚老爺出去了,他還沒來得及回呢,讓我改明兒再去一趟。」
西涼瑣有氣無力地說著。
「他們這是不信!」西涼紳大怒。
漸漸地盛怒,不可遏止,只聽「嘭」地桌子大響,西涼紳怒吼起來:「這孩子本就是他們奚家的,他們怎麼可以不認呢?
「他們理應把姞兒風風光光,八抬大轎接回去,繼續做奚大奶奶,金奴銀婢地伺候著。
「正所謂母憑子貴,奚辰朱死了,可姞兒懷了他的種,他們奚家才會有后啊!他們是怎麼想的?怎麼可以把她丟在娘家,不聞不問,背後受盡指指點點,落人非議恥笑?」
隔壁西涼紳的暴怒像要將房樑上的灰震下來,夾雜著余鴛鴦的低聲啜泣,還有西涼瑣不痛不癢的勸解。
只怕整個院子的人都要被驚動起來。
非晚離那牆壁遠了些,不由心生不滿,正好好地探聽西涼紳的陰謀,這個西涼瑣,偏偏這個時候出現,把原先的話題打斷了。
真是不合時宜!
耳房裡有些悶熱,可這會兒非晚與葉傾淮卻出不去,因為庭院里似乎有了動靜。
而西涼紳還在繼續怒斥,又對準了西涼瑣:「你是不是沒有儘力去想辦法?我不是說讓你賄賂他們管家的嗎,讓你帶去的十兩銀子呢。」
只聽西涼瑣懦弱地低聲辯駁:「我都給了他們管家,這點銀子他們只怕不看在眼裡。」
這話也沒什麼不對,但西涼紳登時又像受到了什麼刺激。
「哐」地一聲,茶盞砸地,
西涼紳幾乎歇斯底里起來:「你小妹妹的事情,沒發生在你身上,你就這樣溫吞吞地,定是沒有盡全力。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你過來,這個沒良心的黑心種子!」
像要把所有的鬱氣都出在西涼瑣身上。
「您老別打,別打,我出去了。」
隔壁的門「嘎吱」一聲響了。
「爹,打別打了,你年紀大了,使不得——大哥哥,你快說點什麼,讓爹消消氣呀,氣壞他老人家的身子可怎麼好?」
西涼姞的聲音在正房門口,像是在哭。
西涼瑣委屈:「母親,你看爹打我,多狠啊,跟仇人似地,我有什麼錯啊。」
非晚在黑暗之中,咧開嘴笑了笑,這對白蓮花兄妹,倒真是棋逢對手。
果然余鴛鴦在旁邊乾巴巴地勸解:「老爺,別打了。」
西涼姞又哭:「爹爹,都是女兒不好,您別跟大哥哥置氣了。」
誰知她越是勸,西涼紳越發惱怒,彷彿在院子里追打一般。
可突然間來到跟前,耳房的門「嘭」地一聲大響,像有什麼東西撞在門上,登時門搖動幾下,險些撞開。
將非晚嚇得往後一縮,幸好有葉傾淮將她摟住。
就在非晚以為他們快要暴露之時,雜沓的腳步全部涌至耳房門外,透過門縫隱隱有燈籠的火光,忽聽一個女子的哭聲慘烈響起。
「啊呀,寶寶!」
哭得撕心裂肺:「這可怎麼好呀?救命啊!」
「亭兒!」西涼瑣呼喊。
所以西涼紳誤傷了西涼亭?
不料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意外飄了進來。
「嘔~」
非晚忍不住作嘔,她立刻用手絹掩住口鼻,卻已經來不及。
聲音細微,想必外頭性命攸關,急著救人,未必會發現。
非晚心存僥倖,但是事情沒有那麼順利。
雜亂的腳步聲都匆忙從耳房門外遠離,就在非晚以為南街的人都去為救西涼亭忙碌了,無暇顧及此地。
外頭似乎安靜了下來。
非晚想要出去時,葉傾淮卻忽然將她拉住,用只有兩個人才能夠聽到的聲音:「有人來了,等等。」
她立刻僵立。
可她連腳步聲都沒有聽見,門口像是突然有人冒出來的一般。
「我剛聽見裡頭有人。」
是西涼姞!
「你疑神疑鬼,聽錯了吧?」西涼嬿的聲音,不大相信。
「把門打開。」西涼姞堅持。
忽聽看門那人的聲音響起,不情願地推諉:「姑娘們,你們要做什麼呀?這裡頭都堆著雜物,裡頭都是灰。」
非晚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廢話少說,我讓你打開就打開。」西涼姞呵斥。
鑰匙開鎖的聲音。
「咿呀」,
門被推開一道細小的縫隙,有盞燈籠朝門縫裡照了照,非晚心頭一緊。
「喵嗚!」
黑暗之中,不知何處忽然一聲貓叫。
然後突然門口西涼姞尖叫:「啊,剛才那是什麼?」
「耗子,是耗子……」西涼嬿嚇得聲音都變了。
「啊——啊——」西涼姞叫得像看見了死人,燈光照見她雙腳在地面亂跳,不像什麼孕婦,反倒像只猴子:「有耗子!」
把非晚叫得渾身發毛,嚇得扭頭撲進葉傾淮懷裡。
看門那人弱弱地問:「姑娘們,你們還進去嗎?」
「滾!」
西涼姞和西涼嬿的腳步聲瞬間消失。
「師兄,有老鼠。」非晚顫抖地閉緊雙眼。
葉傾淮在黑暗之中不由一笑,安撫說:「不怕,我抱你。」
看門的機靈,門沒再鎖住,葉傾淮抱著非晚一路順利地出了南街。
回到四房之後,非晚仍在哆嗦。
但是沒想到,小烏梅無聲無息地進來,燈下,只見它嘴裡叼著什麼東西。
葉傾淮淡定地說:「方才它在南街幫了我們的忙呢。」
原來,小烏梅竟然跟著他們,還在南街抓了一隻死老鼠,叼回家!
「老鼠!」非晚聲音發顫,掩住口鼻,好臭,好噁心。
這下可把紅葉幾個也嚇到了,屋中登時大亂:「來人,快把貓嘴裡的東西弄掉。」
小烏梅登時警覺,調頭就跑。
可就在這時,案頭的燈芯突然「嗤」地一聲,一下子爆發出強烈的光芒,整盞燈油哄地熊熊燃燒,瞬間變成一團火,連同燈罩燒成灰燼。
非晚只覺腕上發燙,當她挽起袖子,那隻手鐲忽然又有細弱的綠電在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