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陰影

巨木林以東，已淪陷的西關城。

曾經，這裡是創世軍在創世城轄區最重要的據點，也是整個創世城轄區的「西大門」。這裡是多條鐵路、公路的交匯處，也是整個轄區中首屈一指的交通樞紐。

但是現如今，在亡靈潮水般的攻擊下，大半個創世城轄區已經無可挽回地淪陷了，在亡靈的鐵蹄下，萬劫不復……

城區中央，亡靈總指揮部。

刀劍林立，氣氛肅穆。

骷顱射手騎著骷顱馬持弓而立，搭箭弦上，身披鐵甲的殭屍則手持長矛與盾牌，威嚇地注視著前方。

皮鞋觸碰地板的聲音嘹亮異常，血紅色的披風下擺幾乎掃著地面而過。

一位雙瞳血紅的少年從容地走過，冷若冰霜的面色中充斥著別樣的威懾。幾乎他所到之處，無一例外地都如寒冬降臨一般地冷寂。

大殿中央，「Z」鋪張著他的翅膀，左手將亡靈死劍拄在地板上。明明從表面上看，他並未施力，但劍尖還是幾乎深深嵌入了地面。

「大人，我的任務完成了，但並不圓滿。」

少年開口道。

「我已知道了。並不是你能力的問題，你已經儘力了，我不會責備於你。」

Z擺擺右手，無所謂道，「這群負隅頑抗的人類能力越來越強了，他們正在不顧一切地壯大自己的實力。此次任務你完成得很好，完成了擾亂人類軍心目標。現在，你可以回去好好養傷，短時間內將不會再需要你出馬了。」

少年微微頷首，「朱雀謝大人寬恕。但有一問，我軍下一步的動向是什麼？」

Z沉吟半晌，「休戰。」

「謝大人，我知道了。」

說罷，他頗為卑躬屈膝地一步步後退，直到自覺快退到門邊了，這才轉身告退。

他的臉色陡然間刻上了幾分焦急，似乎下一個他要去的地方，對他來講很是重要……

皮鞋響亮的回聲漸漸遠去，直到少年消失在冗長的迴廊之中。

……

燈火搖曳，光線忽明忽暗。室內的光照十分地糟糕，然而，就是在這惡劣的光線下，一位女生正著一襲白衣，悉心地為床上的病人護理著傷口。

病人的傷口十分地觸目驚心，不僅有幾處深深的縱橫交錯的刀痕，而且還有明顯的燒傷與凍瘡並存的怪異傷勢。

眼下，病人一直處在昏迷狀態。目測來講，無論他的體能還是魔法，都損失了實在太多太多，幾乎無法維持生命的繼續進行了。

然而，他最終還是活下來了，並且奄奄一息地在這裡接受護理。

一隻雙眼血紅的烏鴉沾在由兩條細繩掉在空中的木杠上，沉默不語，似乎很是擔心那病人的安危。

它的瞳孔深處涌動起了深紅色的漩渦，霎時，一種靈魂與軀體剝離的虛無感驟然而起……

……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的大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方才的少年立於門外，看著室內的景象，眼神忽然間變得有些發直。

「怎……怎麼回事？」

他強壓住自己的情緒，冷靜地步入屋內。

「那群人類很是厲害。」少女頭也不抬地繼續著手中的護理，道，「洛辰傷得很重，他能活著回來已經是個奇迹了。」

「可……那群人類可是不堪一擊啊……怎麼會這樣？」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乎，床上的病人是個戰無不勝的人物，但這一次卻突然猝不及防地折戟了一樣。

「不，在說話之前，你先自己做到再說。」少女不屑道。

「我感覺到了，你的魔力已經大減，雒神也受損了，根本就是出師不利。」

少年怔住了，半晌，他抿抿嘴唇，嘀咕道：

「你怎麼知道？」

「難道我還就不知道么？某個愛面子的人，你瞞得過別人，但是瞞不過我。」

說到這，少女陡然間抬起頭，與他對視。

「血魅，看起來什麼也瞞不過你。」他連忙說道，「好吧，我這邊也不怎麼順利。一個在創世軍坐鎮的高官居然是個能力不在我之下的魔法派，而且我還犯了個錯誤——在敵軍陣地前冠冕堂皇地就和他打起來了……」

「最後呢？」

「那人瞬移的能力簡直逆天。就算我用魔瞳可以捕捉到無論多快的移動，但那人竟然擁有一種類似空間跳轉的能力……我和那人兩敗俱傷，後來，他直接瞬移走了，然後一堆彈幕劈頭蓋臉地就打下來了……」

「幸虧你溜得快？」

少年點點頭，「真是出師不利……雒神也挨了幾箭。該死，如果它有毒性就好了……」

「算了吧，看起來我們勢如破竹的攻勢被徹底地卡在遼陽城這個鬼地方了。」被稱為「血魅」的少女說著，嘆了口氣。

「還有，你最好把門帶上。洛辰的情況現在很不樂觀，陽光的照射只會讓他的傷勢更嚴重。」

朱雀又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帶上了門。

「洛辰他不是已經早就免疫陽光照射了么？」

血魅聽罷，呼了口氣。

「那也得是在他的狀態正常的時候。他現在身負重傷，所以光照又可以乘虛而入對他造成影響了。」

……

鴉鳴驟響，那隻烏鴉拍動翅膀，在一陣撲騰聲中飛越了半個屋子，落到了朱雀的肩膀上。

而朱雀則坐到了她旁邊，陷入了沉默。

……

遼陽城，創世第九集團軍司令部，地下指揮所。

「讓我為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當今世界的隱居高人——紅石家族的最後一代傳人，傲立。」

在指揮所的聚會上，人聲鼎沸。蘇維埃則高聲介紹著出山的傲立，激起一陣又一陣的歡呼雀躍。

「是紅石傳人！我們有救了啊！」

「紅石可是傳說中的大殺器啊！我看高人一招就能滅掉所有來犯的亡靈吧！」

「天啊，做夢都沒想到勝利這一次居然離我們如此之近！」

……

「紅石傳人萬歲！」

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連一向沉默寡言的傲立都在這眾人的歡呼聲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言過其實……言過其實……吾非聖賢，又怎得『救星』之號耶？」

「傲立，無論你的能力如何，都絕對是對我們有很大幫助的。」

班長上前，伸出有些不聽使喚的右手，與傲立握了握手。

傲立敏銳地發現了這個問題。

「見爾手臂僵勁，何為之？」

班長微微一笑，「昨日與歹人對決，為其傷之，無妨。」

傲立嘆了口氣，只得點了點頭。

「吾出山與爾等共抗亡靈，只為光復我人族河山，希望吾等能比肩並進，患難與共。」

「那是必然。」眾人異口同聲道。

蘇維埃點頭應和，又笑道，「現在班長負傷，又遇那魔士作祟導致軍心紊亂，反攻之事只能暫且擱置。我決定，等到寒江城與琉璃關的後方生產線生產的武器列裝我軍，把軍備升級個幾番后再圖反攻之事。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養精蓄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