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虞魚曾聽爺爺說過,公子如玉,先前她還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可今日親眼見著了,才終於相信爺爺誠不欺她。
眼前的少年郎,眉眼柔和,稜角也不似沈宴那般張揚鋒利,唇畔笑意淺淺的模樣,倒真像一塊純凈的美玉,在陽光下閃著溫柔又低調的光芒。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專註,惹得少年郎開口時都帶了清淺的笑意,「這位便是虞魚姑娘吧?」
虞魚忙用力點了點頭,正糾結的不知該如何稱呼他,就聽蘇妙道:「這是我親哥蘇隱玉,小魚你可以叫他玉哥哥。」
虞魚點頭說好,乖乖的站起來問了聲好。
蘇隱玉回了一禮,微笑道:「先前便聽妙妙說虞姑娘嬌小可愛,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雖知道這是客套話,但虞魚聽了還是忍不住害羞的低下了頭。長這麼大,她還是頭一回被男孩子這麼溫柔的誇呢...
在王府嬌養了這麼多日,虞魚早就不是初來時那個不起眼的小農女,被丫鬟精心打扮后的她,宛若雨後的清荷、枝頭的粉櫻,通身都是小女兒家的嬌憨,又因為打小生活在山腳下,她的嬌憨中,又帶了些京城女子沒有的純摯和天真。
蘇隱玉看著,驀地就想起了他幼時的日子,想起了鄰居家的喜歡黏著他、天天喊著要嫁給他的妹妹,只可惜,天不遂人願。
但不管怎樣,看著眼前臉蛋紅撲撲的小姑娘,蘇隱玉還是生出了幾分喜愛和親近。
他道:「同妙妙做朋友,真的是辛苦你了。」
蘇妙剛喝進去的水,立馬就給噴了出來,她一邊咳著一邊不敢置信地看向蘇隱玉。聽聽,這是親哥該說的話?!
虞魚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去給她拍背,漂亮的杏兒眼裡滿是擔心。
待蘇妙咳的不那麼厲害了,她才又轉過頭去,認真的看向蘇隱玉,「不辛苦,妙妙人很好的!」
技多不壓身。
蘇隱玉閑暇時刻也曾研究過唇語,因而不用紅拂轉述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唇畔笑意越發深了。
方才蘇妙咳嗽的時候他走近了幾步,這時虞魚才發現,他的眼睛的顏色似乎比常人要淺淡一些,在陽光的映射下,看上去像是透亮的琥珀。
只是不等她再細細的看上兩眼,蘇妙就已經氣鼓鼓的把貓扔進他懷裡將人推了出去。
「今天本小姐不想看見你,快走快走!」
蘇隱玉任她推,被推出門外之後也不生氣,反而還轉過身來,微笑著同虞魚告別:「那就不打擾你們小姐妹聊天了,虞姑娘就把這裡當作自己家,別拘束。」
接著,他抬手摸摸蘇妙的腦袋,被對方一巴掌拍開后,這才笑著搖搖頭,轉身離開。
蘇妙對著他的後背揚了揚拳頭,這才又轉身回屋同虞魚閑聊起來。二人你來我往的聊的很是盡興,一直到傍晚,在紅拂的提醒下,虞魚才同蘇妙道別,回了焰王府。
她心思純,什麼事都寫在臉上,在晚膳時,被沈宴一眼看了出來。
「有話就說,怎麼還學會藏著掖著了。」
虞魚聞言將飯咽下去,「妙妙的鄯善瓜,是宴哥哥送的嗎?」
「不然呢?」沈宴羽玉眉輕揚,「除了本王,誰還捨得拿這種東西送人。」
猜測是一回事,聽他親口承認又是一回事。
明明簡單的一句話,卻叫虞魚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酒窩更是完全的顯露出來,「謝謝哥哥!」
沈宴平日里不少見笑容,笑起來比她美得更是不在其數,但這樣全然的純真和嬌憨,讓他看了也不禁唇角上揚的,還是頭一位。
他笑著說:「謝就不用了,反正這些以後我都會跟你夫君要回來的。」
到時候應該加倍索要才行,他沈宴可不輕易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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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便是新的一天。
可今日虞魚死活也不想起床,彷彿這樣就能躲避今日的考核似的。
綠瑩見了趴在她床邊出主意,「不如就說小姐病了,今日的課程取消?」
「今日的取消了,那下次的呢?」虞魚嘆了口氣,「總不能次次都以生病為借口。」
綠瑩也跟著嘆了口氣,「要我說,就該換個人教小姐!無論是書畫還是下棋,您都沒有像今日一樣懈怠過,歸根結底,還是夫子的問題!」
虞魚聽了搖搖頭,「辛夫子的琴彈得是極好的,只是我笨,不能叫她滿意。」
彈的好不代表教的好。
綠瑩正要反駁,就見賴床的小姑娘坐了起來,糯白的小臉上儘是『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蕭瑟,「罷了,怎麼著都逃不過,還不如趕緊起來多練習一會兒!」
見狀綠瑩也不好多說什麼,但看著她皺著眉的小臉,心底暗下決心,一定得把這個事反映給王爺才行!
在夫子來之前,虞魚連飯都沒吃,一直練習著她要求彈熟的曲子,可任憑她再怎麼努力,也總有幾個地方彈得不流暢。
本就因此心情忐忑,在見到辛妙琴后,虞魚越發緊張了起來。
夫子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的確是不好。
任誰知道師父將珍藏許久的琴譜送給水平不如自己的人時,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見狀,虞魚親自倒了杯菊花茶遞給她,「夫子先潤潤喉吧。」
辛妙琴看了她一眼,觸及她眼底的怯意后,突然惡從心生,抬手就將她手中的茶盞給打翻了。
「小姐莫非忘了自己的身份?您現在可是焰王府的小姐,不是鄉下的賤丫頭了,這種事怎能讓您親自動手呢!」
賤丫頭就是賤丫頭,再怎麼學也改變不了自己卑劣的出身!就像蕭沁那個死丫頭一樣,就算得了師父的青睞又如何,還不是師父從乞丐堆里撿來的野孩子!
虞魚被她眉眼間的戾氣嚇到,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不知自己是哪裡做錯了。
她這般乖順的模樣,越發助長了辛妙琴的氣焰。
就算你是焰王府的人又如何,還不是得恭恭敬敬的叫她一聲夫子,聽她的教訓!
房內又只有她們二人,辛妙琴也不再多加掩飾,惡聲道:「在這裡站著作甚,還不快去彈給我聽!」
聞言虞魚也顧不得被打濕的衣裙,趕緊坐在了琴椅上,硬著頭皮彈了起來。
門外。
剛叫人打掃完院子的綠瑩和藍怡回來靜靜地聆聽著房內傳來的琴聲,一曲作罷,藍怡小聲道:「小姐這次彈得比之前好。」
綠瑩贊同的點點頭,「聽上去很流暢,並沒有像之前似的有所停頓。」
算起來是超常發揮,這下小姐可以放心了!
然而事情並不像她所預料的那般發展。
聽完她的琴聲,辛妙琴本就陰沉的臉色越發的黑了,她也怕被外面的人聽到,就湊近了掐著虞魚的胳膊小聲說:「一塌糊塗!我上次白費心思教你了!學成這個樣子,怎麼讓王爺另眼相看?真是丟我的臉!」
辛妙琴的手勁大,因為是夏日,虞魚穿的又薄,輕易就感覺到了胳膊上傳來的刺痛。這事若放在一個多月以前,她咬咬牙也就抗過去了,可是被嬌養了一個的肌膚早就變得又白又嫩,一下就讓虞魚紅了眼。
她也發不出聲音來,捂著胳膊就想躲,卻被辛妙琴給一把拉住了,「我是王爺給你請來的夫子,你竟敢躲我?!」
聽了這話,虞魚想起以前爺爺教導學生時,他們不聽話,爺爺也會拿出戒尺懲罰他們。
可她沒有不聽話呀,難道學的慢也是一種過錯嗎...
虞魚又思念爺爺又覺得委屈,一時之間哭的不能自己,眼圈紅透了不說,連鼻尖也被哭紅了,眼淚像珍珠似的吧嗒吧嗒掉下來,看著可憐極了。
她哭起來無聲,卻像一記重鎚狠狠地敲醒了辛妙琴,猙獰的表情也逐漸變成了后怕。
她都做了些什麼?
竟然還伸手掐了虞魚,那可是攝政王帶回來的人吶!若是她向王爺告了狀,那她定然是沒什麼好下場!
念此,辛妙琴趕緊伸出手想要哄她,結果嚇得小姑娘往後撤了一步,朦朧的淚眼裡滿是害怕的望著她。
辛妙琴尷尬的收回手,「方才是我氣懵了,虞姑娘你沒事吧?」
虞魚性子好,又被從小教導要對夫子禮貌尊敬,即便心裡委屈,也沒讓辛妙琴難堪,輕輕地搖了搖頭。
見狀,辛妙琴道:「俗話說嚴師出高徒,我對姑娘期望高,要求也就嚴厲一些,姑娘不會怪我吧?」
還不等虞魚回答,她就眼珠子一轉,急急補充道:「姑娘別覺得我狠心,我也是挨了師父的不少打,才能到今日的高度。所謂愛之深,責之切便是如此了。」
聽說她也挨過打,虞魚就越發能夠理解了,眼圈紅紅道:「虞魚知道,是虞魚學藝不精,讓夫子費心了。」
辛妙琴看了她在紙上寫的字都一愣,完全沒想到她這麼好哄,驚喜的同時又隱約萌生了一些想法。
這小女孩兒這般好哄,若是將她馴服,那焰王府豈不是就能成為她的靠山!
有了王爺撐腰,還怕師父不選她作為繼承人!?
只是...
辛妙琴暗暗觀察著低頭抹眼淚的少女,心道該用什麼方式把她收入囊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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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本能地感覺,自家王府里的這位小姑娘,近日似乎不是很開心。
可任憑他怎麼問,人家都只說沒什麼,是他感覺錯了,氣的沈宴把她柔軟的墨發都給揉亂了。
當他眼瞎嗎?明明笑起來都沒有以前燦爛無憂了,還跟他說沒有不開心。
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讓沈宴甚是不滿,趁著她睡午覺的功夫,將紅拂等人都叫了過來。
「說吧。」
他將長腿往桌上一搭,雙手交叉放在小腹處,桃花眼危險地看向四人,「小魚兒最近是怎麼了,可是有人欺負她?」
紅拂咬了下唇,「回王爺,我等近身伺候小姐時,並未發現有人欺負小姐。只是...」
未等她說完,綠瑩就搶答:「只是每次練完琴,小姐的心情都很不好!」
「練完琴心情不好。」沈宴桃花眼半眯的重複一遍,唇畔的笑帶著危險和邪氣,「你的意思是,辛妙琴欺負她了?」
「這個屬下們也不清楚。自打上次我們同辛妙琴起了一點爭執后,小姐便不讓我們在房內候著了。」
藍怡小聲補充:「這幾次甚至叫我們離遠一些,說是有獨門秘笈傳授小姐,怕我們聽了去。」
「哈。」
沈宴冷笑了聲,「獨門秘笈,當我焰王府稀罕?」
「就是!」紫俏道,「只要王爺一聲令下,就是神音仙子也得乖乖將自己的獨門秘笈交出來,還稀罕她辛妙琴的了!」
沈宴聽了不置可否,只是低低地嘖了聲,慢慢地抬起鴉羽長睫,「下次琴藝課,是什麼時候?」
「回王爺,就是明天!」
「嗯,下去吧。」
四人低聲稱是,後退出去關上了門。
沈宴拿起桌上的筆在指尖轉著,他的眼眸眯著,唇間還帶著笑,明明是一副明艷動人的好皮囊,在他身上,卻展露出了一身攝人心神的妖邪氣。
伴隨著一陣筆桿斷裂的『咔嚓』聲,沈宴的鼻尖發出了一聲冷哼。
他倒要看看,辛妙琴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獨門秘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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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睡得不好,軟轎中的辛妙琴不禁打起了呵欠,轎外的阿音聽見了,柔聲道:「小姐先眯會兒,咱們還得一會兒才到王府呢。」
辛妙琴靠在軟墊上懶懶地應了聲,「也不知道虞魚給我準備好水晶餃了么,若是忘了,看我怎麼罰她!」
阿音聽了有些忐忑,「小姐,她畢竟是焰王府的人,您這樣做只怕太危險了。」
又是讓人家端茶倒水,又是讓準備糕點吃食,還時不時動手打罵,這要是讓攝政王知道了,九條命都不夠賠的。
辛妙琴倒是淡定,往墊子上一靠,「怕什麼。這個虞魚呀,好拿捏的緊。」
只要拿出夫子的派頭來壓她,再說幾句好話,這丫頭保准心軟,任她怎麼欺負都成。
況且她這麼做都好幾次了,不也什麼事都沒有,說明她根本就沒把這些事告訴王爺,王爺不知道,她也就無需害怕了。
只是這段時間王爺都沒再來聽虞魚彈琴,害的她也許久未曾見過那位妖孽一般的攝政王了。
辛妙琴嘆了口氣,心道如果這次能見到就好了,虞魚最近進步那麼大,她這個做夫子的一定會被誇的。
只可惜,到了王府,課程上到了尾聲,也沒聽見外面有任何動靜。
辛妙琴登時蔫了。
虞魚彈完一遍,小心翼翼地看向辛妙琴,「夫子,我彈得對嗎?」
辛妙琴根本沒仔細聽,但開口便是訓斥,「彈得對不對你心裡沒數嗎?手伸出來!」
雖然是預料中的答案,但虞魚不免還是有些傷心。看來她在古琴這方面實在是沒什麼天賦,這麼多天了,一句誇讚的話都沒得到,反倒挨了不少的板子。
她苦著小臉,紅唇緊抿地伸出了手,接著便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等著疼痛的到來。
然而等了許久也沒有任何動靜,虞魚躊躇片刻,悄悄的睜開了一隻眼睛,視線之中的辛妙琴凝固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話本中被點了穴道的人似的。
虞魚不禁抬起小手晃了晃,剛晃了兩下,就被背後伸過來的大手給握住了。
「這就是你說的沒什麼?」
虞魚嚇壞了,差點從椅子上仰過去,但立刻就被背後的男人給推了回來。
「坐好。」他沉聲說。
只聽聲音便能察覺出他的心情不好,虞魚不敢招惹,乖乖坐正了,兩隻小手搭在膝蓋上,只有一雙漂亮的杏兒眼隨著從背後走出來的沈宴轉動。
他走近了,辛妙琴才終於回神,猛地站了起來,將椅子都弄倒了。
「王、王爺。」她開口時已然帶了哭腔,「事情不是您想的的那樣,我方才只是...」
「只是什麼?」沈宴環著胸靠在牆上,嗓音慵懶又帶著笑意,「只是想看看你拿著的板子打在小魚兒手上時響不響亮?」
聞此,辛妙琴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王爺我錯了!我不該對虞魚姑娘動手!可是、可是我也是為了姑娘好!虞姑娘在古琴方面頗有天賦,民女也只是愛才心切,這才出此下策,還請、還請王爺明鑒!」
「是嗎?」
沈宴哼笑一聲,一雙桃花眸里滿是冷冽冰寒,「你讓小魚兒給你端茶倒水喂你吃喝,也是愛才?」
辛妙琴本就嚇得臉色蒼白,如今聽見這話,差點背過氣去。
這麼說來,王爺一直都在?!
辛妙琴趕緊回憶了下剛剛的所作所為,發現除了王爺所說的這兩點外,也並沒有太多出格的事。她正要慶幸,就聽見沈宴問:「乖魚兒,她打過你幾次?」
虞魚下意識的癟了癟小嘴。
她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最近的這四五回課程,沒有一回不挨打挨罵,好在辛夫子打的也不重,忍一忍就過去了。
小姑娘天真無邪,什麼事都寫在臉上。縱使看不出是多少次,但沈宴也能看出,這顯然不是頭一回。
沈宴閉了閉眼睛,「我有話同她說,魚兒你先出去。」
辛妙琴一聽嚇得眼淚都出來了,滿眼哀求地看向了虞魚,希望她給自己求情。可惜她高估了虞魚的膽量,小姑娘自己都被沈宴的表情給嚇壞了,哪還敢再多說什麼,站起來就跑了出去。
紅拂等人一直在外面等著,見她出來忙擔心的圍住了她,「小姐您沒事吧?」
虞魚搖了搖頭。
她沒事,但是她感覺辛夫子可能會有事。
見狀,紅拂將她引到了樹下的搖椅上坐著,還放了一杯安神的熱茶在她手邊,接著,便開始套話。
「發生了什麼事?小姐怎麼跑出來了?」
「我...」
虞魚糾結的擰著袖子,原打算不說,可又想到既然沈宴都知道了,那她們也早晚會知道的。於是便耷拉著腦袋道:「我琴彈得不好,夫子想訓誡我,被宴哥哥看到了。」
「訓誡?」四人疑惑的對視一眼,綠瑩又問,「是什麼樣的訓誡?」
虞魚拉起綠瑩的手,然後用自己的小手輕輕打了一下。
紫俏當即就炸了,「她竟敢打你!?」
虞魚認真辯解,「是訓誡!我爺爺做夫子時,也會訓誡不聽話的學生的!」
「但是小姐不聽話了嗎?」綠瑩氣的叉著腰走了兩圈,「你都那麼努力了,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時間都是在練琴,都這樣了她竟然還打你!」
這種自家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欺負了的感覺委實不好受。
可紅拂也不得不壓著心中的火出來安撫她們,「好了,有王爺在,用不著咱們操心,他一定會給小姐主持公道的。」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打開,沈宴臉色沉沉的站在門口,「虞魚,過來。」
連名帶姓的一聲,讓虞魚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抓緊了紫俏的衣袖。可沒辦法,在這焰王府,沈宴就是天,紫俏也不敢惹,只得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后,拽出了自己的袖子。
虞魚沒辦法,只得垂著睫羽一步步挪了過去,剛到門口,就被沈宴拉住胳膊一下拽了進去,撞進了他的胸膛間。
耳畔的心跳聲清晰有力,頭頂上的呼吸輕輕撲在她的髮絲間,鼻尖縈繞著的好聞的龍延香味...
臉突然間就燒了起來,虞魚趕緊從他的懷裡跳出來,絞著小手不敢看他。
沈宴看著她這副膽小可憐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啞著嗓子問:「知道錯了嗎?」
虞魚立馬點頭。
「錯哪了?」
「錯...」虞魚抬起頭來,剛要誠懇的認錯就愣住了,是啊,她錯哪了?錯在她太笨,不是學古琴的料子?
見狀,沈宴甚是無奈的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這麼傻,難怪會被人欺負。
他問:「辛妙琴打你為何不告訴我?」
「因為...我學的不好,挨罰是應該的。」
「應該?!」沈宴拔高了嗓音,「我焰王府的人,從來就沒有應該被人欺負這一說!」
他恨鐵不成鋼的伸手揪住了虞魚的耳朵,「虞魚你聽好了,我接你來京城,是讓你享福的,不是讓你被人欺負的!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理由,都不行!」
「聽懂了沒有?!」
被他捏住的地方一點兒都不疼,只是莫名的有些燙,像她的臉頰和心臟一樣。
眼圈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紅了,虞魚仰著頭,巴巴地望著他,淚花閃爍的模樣讓沈宴看的心煩又心軟。
「行了。」
他鬆開手,用指腹粗魯了擦去她的眼淚,「我只是告訴你,又不是罵你,哭什麼。」
辛妙琴本就心生絕望,如今看到攝政王低著頭認真的給虞魚擦著眼淚,更是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也不自主的晃了晃。
這頓時引起了沈宴的注意,原本溫和下來的眉宇也瞬間被寒冰覆蓋。
他手一伸,地上的木板就自動飛到了他的掌心,沈宴轉身將木板遞到虞魚的面前,看向辛妙琴的眼神與死人無異。
「打回來,見血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