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一次，就算是不為了自己，為了整個亡者的發展，為了在若干年之後他們不會被斬盡殺絕，能存留下來，她也要從一開始就要搶佔所有的先機。

她要讓那些曾經凌虐過亡者一族的獸人、精靈、人類統統還回來，她要讓那些讓她受盡屈辱的人類也常常被人當成螻蟻的滋味。

特別是……

明月臣。

舌尖滾過了這三個字，莫染將它們一點點的在齒間碾碎，最後一一咽了下去，就彷彿將那個站在她面前垂著眸子讓自己跟他走的人也碾碎了盡數吞下。

儘管莫染現在的身體很弱，但是想要殺七八個喪屍實在不是什麼難事，不過眨眼之間，剛剛還張牙舞爪的幾個喪屍全部都已經倒在地上，它們已經腐爛的腦漿撒了一地，發出了腐爛的臭味，和雨水沖刷過的泥土混合到了一起，顯得略微奇怪。

最後一擊結束之後，剛剛還到處都是喪屍低吼的街道又恢復了最初的安靜，只剩下了雨水沖刷的白噪音，讓人的內心莫名平靜。

不過，現在莫染略微有些苦惱。

最後一擊，她將手中的角鋼懟進了喪屍的嘴裡，不過力道過猛，直接從它的後腦穿透了出來。

而現在想要將插在喪屍口腔中的角鋼給抽出來卻不怎麼容易。

這要放在上一世根本是跟眨眼呼吸一樣簡單的事情，但是現在她做不到，連續抽了兩次，她發現角鋼已經死死的卡在了喪失堅硬的頭骨里，想要單手抽出來根本做不到，她不得不抬起了自己的右腿踩到了喪屍的身上，借著腿上的力道最終將角鋼給抽出來了。

在角鋼□□的一瞬間，莫染注意到了自己的右腿，原本穿在上面的褲子早就已經被撕成了碎片，僅剩的幾條布條零零落落的掛在那裡，當然，這並不是莫染注意到自己右腿的關鍵。

關鍵是右腿上面的肌肉已經幾乎被喪屍們啃乾淨了，只是勉強剩著些韌帶包裹著白花花的骨骼，左腿的情況稍微要比右腿好一些，還剩下不少的肌肉，當然這些肌肉上面也都是啃咬過的痕迹，還有更多的是被撕碎的肉絲猙獰的耷拉在白花花的骨頭上。

這樣的狀況一直蔓延到了她的骨盆，相比起那已經被吃光的兩條腿，她的骨盆保存的還比較完整，不過，整個下肢最完整的竟然兩隻腳。

一隻還穿著運動鞋，另外一隻鞋已經不見了，只套著髒兮兮的襪子，這幅畫面實在有些可笑，如同木偶片裡面細腳伶仃的木偶穿著兩隻誇張的鞋子。

就在莫染想要彎下腰仔細看看自己的雙腿的時候，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她寬鬆的衣服裡面掉出來，隨後便聽到「啪嗒」一聲，那東西砸在了地上的積水上，濺起了不少的水珠。

她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的臟器。

她的肚子剛才已經被喪屍們直接給啃開了一個大洞，裡面的臟器本來就被撕扯的亂七八糟，現在隨著她彎腰的動作，那最後一片皮膚已經完成了包裹臟器的使命，被徹底撕裂了，那剩下的臟器直接從她的身體裡面落在了地上，重重的砸在了積水上。

七零八落，到處都是殘片，根本拼湊不到一起。

「嘖！」望著兩條光骨頭的腿還有掉了一地的五臟六腑，莫染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她到底有少年沒有這麼狼狽過了。

瓢潑的大雨澆在那一團亂七八糟臟器上，沖刷出了猩紅的鮮血，順著地上的積水朝著四面八方流淌開來，喪屍有著異於常人的敏銳嗅覺，可以預見這些血水很快就會引來大量的喪屍，不過，莫染一點都不以為意，她甚至希望多來一些喪屍。

畢竟現在作為零級亡者的她有著天然的缺點，那就是皮太脆，命太薄了，稍微不注意就會死亡。

說起來，亡者這個種族之所以被人類、獸人還有精靈視為異類，最重要的一點是生存方式和他們截然不同。

亡者只要心臟不被刺破，身上任何奇怪破損或者缺失都可以再生和自愈，所以說，心臟這個東西其實亡者的生命之源。

不過，那僅僅是對於零級的亡者而言，只要亡者都跨入一級，他們的心臟上就會長出一層堅硬的外殼將心臟包裹起來，隨著亡者的等級不斷的提高這層包裹會越來越堅硬。

而這個東西就是被所有種族垂涎三尺的源力結晶。

可以這麼說，亡者是懷璧其罪，所以，亡者才同時擁有了極為強悍的戰鬥能力。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莫染希望多來一點喪屍，多送一點經驗給她，讓她可以提升一下實力，能儘早的擺脫零級菜雞這個階段。

雨水順著她的長發流淌下來，在那濃密的髮絲之下，她卷翹的睫毛微微的垂著，甚至還有一滴雨水掛在那睫毛之上。此時此刻，她整個人如此的靜謐又超然，彷彿是夏日悠長的午後中一縷清澈的透徹，緩緩的低落在了這格格不入的漫天潮濕之中。

她注視著兩條腿上僅剩的肉被雨水得發白，這讓她觀察的視野更加的清楚，不過這麼一會兒，她就看見了光禿禿的膝蓋上已經生出了几絲薄薄的肉膜。

早就習慣了七級大亡者的自愈速度，現在直接降維到零級，莫染對於這樣緩慢的恢復速度表示了相當的不耐煩，她再次發出了「嘖」的一聲，懷著十分嫌棄的態度計算了一下，她這種程度的傷，如果是七級的大亡者，應該三五分鐘就能恢復，不過現在，兩個小時都恢復如初就已經算得上神速了。

想起當年，她可是足足恢復了三四天之後才從這種瀕死的狀態中蘇醒過來，莫染就越發對於這弱雞一樣的身體不滿了。

就在莫染慢條斯理的就著瓢潑大雨清理著自己身上的血跡，等待著更多的喪屍自投羅網的時候，她聽到了來自不同方向的意動。

超出人類的敏銳聽力讓莫染能隔著暴雨的雨幕分辨出遠處的街角處響起了嘈雜的低吼聲屬於喪屍，而在另外一邊的一條街道外面也有沉重而且雜亂的朝著這邊走來的腳步聲屬於人類。

莫染朝著這兩個方向環顧了一下，忽然就放棄了要給自己找點經驗的打算。

比起那一點微不足道的經驗，莫染更想看到人類在喪屍的凌虐之下苦苦掙扎。

僅僅思考了一秒鐘，莫染就做好了決定，她要將這個舞台送給街角的喪屍和人類們，讓他們在這裡上演一場絕美的相親相愛。

想到這裡，那原本對於過於柔弱身體的嫌棄也消失了幾份，莫染絲毫不在意的彎腰將那團臟器撿了起來，直接塞進了自己破掉的腹腔內，隨後又脫掉了身上的上衣隨意的將腹腔給扎住，撿起了角鋼隨意的甩了幾下，轉身朝著街道邊上的一棟大商場中走了過去。

如果這個時候周圍有人的話，仔細的觀察就能發現，莫染那兩條光骨架的腿上正在緩緩的長出一些肌肉的纖維。

隨著莫染的身形沒入了空蕩蕩的商場中的時候，外面街道上首先出現了人類的痕迹，他們一邊行走一邊商量著進入附近的商場去搜索一些物資，不過沒有等到他們靠近商場，他們發現了莫染留在地上的鮮血和喪屍的屍體。

而莫染在商場女裝部找到了一套方便行動的衣服褲子以及鞋子，正在慢條斯理的換上的時候，外面的人類小隊被街角遊盪過來的喪屍發現了，雨幕中，人類的小隊慌亂了起來。

變成亡者之後，無論是聽力、視力還是身體素質都會有顯著的提升，這種提升會對著亡者的等級提升而越來越優秀，雖然現在莫染只是零級，但是也要比一般的人類擁有更加優秀的五感。

商場裡面斷了電，黑漆漆的一片，不過對於莫染來說並沒有什麼障礙，她甚至能夠清清楚楚的看見鏡子中已經截然不同的自己。

那個曾經面容寡淡，隨意扎著一頭黑色半長頭髮的普通人類少女早就不見了，鏡子中的是一個擁有著精緻眉眼的女性，她的皮膚白得病態，擁有著雪白的頭髮和一雙艷紅色的雙眸。

這是亡者的典型容貌。

莫染湊近了鏡子，仔細的觀察著鏡子的自己，跟上一世發現自己不同模樣后的驚慌失措不同，這一次的莫染反而帶了幾分興緻，她的耳邊不斷的傳來外面街道上人類奔跑時候的急促低喊和對追來的喪屍慌亂的反擊聲，她卻緩緩的揚起了眉毛，沖著鏡子笑了起來。

是個漂亮的皮囊。

就在她換好了衣服，不緊不慢的朝著商場二樓走去的時候，嗚咽聲、怒吼聲、廝殺聲伴隨著大雨的聲音朝著四周蕩漾開來。

站在二樓拐角處的莫染望著那街道上大雨中亂作一團的喪屍和人類，奇妙的愉悅感讓她忍不住勾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當年，人類旁觀她和鋼骨喪屍們決鬥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種心情呢？

大雨落在地上的嘈亂聲音落在莫染耳朵里卻好像是演唱會中最熱烈激情的鼓點，她搭在窗台上細緻白皙的手指甚至忍不住跟著這樣的鼓點輕輕的跳動了起來。

「誰！是誰在那裡！」就在莫染正細細的品味這種奇妙的愉悅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聲細微顫抖的聲音。

莫染緩緩的回頭，朝著那細微聲音的方向微微揚了揚那漂亮的眉毛，黑暗中，她的眸子亮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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