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蕪湖大戰（五）提督
叛軍總兵劉良佐臉色陰晴不定，激戰中他毒計不斷，一面派出精銳攻擊黃部，又在交戰中不停對黃得功進行勸說投降。
他派出張天祿此刻帶著幾百名叛軍，還在廢棄軍營中等待接應，等了良久，仍不見田維乘蹤跡。
張天祿乾脆帶著人衝出去，見人就砍，在清軍猛烈攻擊下黃部士兵如驚弓之鳥，張天祿機緣巧合之下竟看見劉良佐和黃得功兩艘旗艦正在激戰，和他只有數百米，他悄悄摸上去。
歷史的悲劇，正朝著原有方向前進，黃得功怒斥劉良佐卑鄙無恥，不料張天祿從劉良佐身後突然閃出，一隻充滿邪惡利箭射中黃得功頸部。
此刻，靖國公黃得功知道一切都完了，傷口在脖子上雖然沒有立刻斃命，但距離死亡只是一步的時間。
有些絕望的他絕望的自殺了，一隻胳膊還在荻港中受到重傷，但抽出拔下來的箭用力的刺穿喉嚨，了結這一切。
黃得功殞身後，軍隊立刻崩盤瓦解，總兵方安國率兵逃跑，大軍頃刻間被清軍擊潰。
數十萬人在荻港中慌亂奔跑，燃燒的戰艦，落水呼救的士兵，這一切都被秦楚看在眼裡，為了將朱由崧救出來，他趴在地上緩慢的朝著船中央爬行趴了十來米，終於可以看見一群將官裝扮的人獰笑這將一個黃衣服的中年人背在身上。黃衣服的中年人惡狠狠的咬住背他的田雄，田雄不為所動，身後的馬得功將中年人的雙腿很用力的摁住。
果然是他，只有皇上才會穿上黃色的衣服，秦楚在周圍摸索，找到了一把弓，但是他的射球不精，或者是根本不會。一把弓只能射殺一人。
還會引起叛軍的注意，眼看叛軍就要將朱由崧綁走，秦楚顧不上安危，從地上騰空而起，以最快的速度靠近，一個長拳擊中了馬得功的背心，馬得功正被朱由崧不停動彈的雙腿折騰的筋疲力盡。
突然遭受襲擊，一拳被打飛了出去，直接被擊落水中。叛軍大驚其他人分出手來對付秦楚。
水軍總兵翁之琪聽聞黃得功戰死後很絕望。皇上也要被叛軍俘去，他萬念俱灰正準備投江而死。
「總兵，你看陛下的御船，有一人在保護陛下」翁之琪的一個士兵突然指著秦楚說道。他趕忙望去，一個英勇的軍人整拼盡全力和叛軍廝殺，想將陛下救回，看不清秦楚的長相，卻給了他帶來了一絲絲信心。
撞上去，和他們拼了。他再一次鼓起信心帶著僅剩下的數十人，驅使戰船撞了上去。
田雄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不怕死的沖了上來，只一拳頭就把馬得功打落水中生死不明。
他不停的催促其他人攔住秦楚，秦楚不給他機會。叛軍們紛紛圍了上來，秦楚發了狠，大刀用盡全力砍向叛軍，將一切阻攔的叛軍砍死，叛軍不肯善罷甘休，田雄將朱由崧摔在地上。朱由崧剛喊痛，田雄一掌將他拍暈。
田雄要解決掉這個短髮的人，才可以將朱由崧帶走。
「一群叛徒。」秦楚接連踢倒了五六個叛軍，也被叛軍砍中，好在不是致命傷。猶有餘力繼續戰鬥。田雄很是氣憤，誰都不能將他的榮華富貴奪走，他手持長槍，在空中舞了槍花，長槍像一條閃電，直殺秦楚的咽喉。
秦楚反應很快，只感覺一道白光從眼底飛出，危險，下意識的將身體往一側倒去，田雄這一槍直取秦楚咽喉。
一般人遇到襲擊身體會自然的往後退，正中田雄下懷，身體後退速度怎麼比得過槍頭刺殺速度，死在這一招的天下豪傑不知道有多少。
秦楚卻是側過身，躲過了這個致命的槍殺，好險，秦楚暗暗的吐了口氣，
翁之琪的戰船撞了過來，巨大的船首攔腰裝上了御船，船上的人被撞的七倒八歪。
站立都很困難。田雄，張傑，陳獻策三人被衝撞帶來的巨大震動翻倒在地，秦楚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他被撞翻到距離朱由崧更遠的地方，翁之琪帶著忠誠他的最後十幾個士兵，沖了上來，在岸上的叛軍也搜刮到了船隻，幾十條船載滿了叛軍，拚命的劃過來支援。
朱由崧卻被振醒了，倒在地上不敢動彈！他害怕被鋒利的鐵刀砍進皮肉中，秦楚發了瘋的一樣滾到他的身邊，御船從中間開始折斷飛快地沉了下去，沒有人有心思去管朱由崧的死活，田雄和其他叛軍紛紛招呼屬下士兵過來搭救或者是直接跳下水，以免和船一起沉下去。
秦楚拖著朱由崧，夜空中人看不清人，從船的一側咕咚咕咚的滾下來。
蕪湖大戰以清軍的完勝而告終，歷史沒有發生大的改變，靖國公部下戰死，投降，逃跑都有，幾萬大軍崔東迸射，數萬人戰死，靖國公夫人和女兒自殺成仁，唯一改變的是弘光帝朱由崧沒有被清軍俘獲，和秦楚兩人在飄滿屍體的江面沉浮。
馬士英從南京和朱由崧從南京出逃后，在溧水被亂軍衝散，攜鄒太后出奔杭州，路過廣德州時，被當地知州趙景和拒之門外，一怒之下，指揮僅有的四百貴州兵攻破廣德，把不知好歹的趙景和斬首，泄心頭之恨。
從南京落荒而逃馬士英就充滿了怨氣，這個趙景和剛好在他最憤怒的時候觸碰了逆鱗，乾脆斬了，為了提升士氣縱兵搶劫當地百姓。
歷史上馬世英攜帶太後到達杭州，受到了潞王的接待，本應該被清軍俘虜的朱由崧並沒有被發生，秦楚從天而降，將他救了出來。
歷史的車輪發生了改變，走向了另外一個分支，秦楚拖著朱由崧在水中躲避各種襲擊，清軍，叛軍，明軍在狹小的戰場中擠成一團，秦楚將朱由崧用力的壓了下去，在水中將黃袍脫了下來，朱由崧赤裸著身體趴在一塊門板上，秦楚順手將一具浮屍的鎧甲扒了下來，心裡默念得罪了！
「快穿上，想辦法衝出去。」秦楚將鎧甲胡亂的給朱由崧穿上，然後給屍體換上黃袍，為了拖延時間，將屍體壓在門板下面，一時半會清軍，叛軍找不到。
「愛卿，這鎧甲穿不上啊！」朱由崧發福的軀體套不上鎧甲，秦楚看了看。
不是穿不上，而是不會穿戴，他趕忙將鎧甲胡亂的扣在朱由崧的上身，兩人急匆匆的往岸上游。
清軍已經取得了完全勝利，戰場上大量潰散明軍被清軍俘虜，黃得功的屍體也被找到。
秦楚找了頂頭盔戴在頭上，他的短髮很顯眼要做好掩蓋，和朱由崧兩人混在一夥投降的明軍中。
沒有人能夠猜想皇上竟然和士兵們混在一起，這一夥明軍隸屬於馬得功部，馬得功屍體還在水裡泡著，部下還沒有找到他，就被隨後趕來的清軍驅趕到指定地點進行整編。
「劉總兵，待會見了豫親王，給小的美言幾句，沒有抓住朱由崧實屬可惡。」田雄討好的給劉良佐獻媚。
劉良佐有些不在意，部下一箭射死了黃得功，屬於大功一件，豫親王絕對少不了給他嘉獎。
「田雄，你早就該過來，南下清軍可不止咱豫親王這一路，還有另外兩路大軍，從河南和陝西南下，對了。從今往後咱們可不能清軍，韃子啊叫著，要改口朝廷大軍，至於這邊的，以後就是偽朝了。」
田雄眉毛挑了挑，很是認同。
多鐸在黃得功屍體面前停留了一會，敬佩黃得功的忠勇，心裡卻竊喜，還好偽朝只有黃得功一人，倘若都是這樣忠勇之士，我就算是有九條命，也都要被留在江南。
「親王大人，劉總兵求見。」
牙兵報告劉良佐正在不遠處等待求見，多鐸很快拍馬過去，遠遠的就看見劉良佐等人乖巧的立在兩旁。
「劉總兵辛苦了，我大清有劉總兵加入，如虎添翼，酷暑即將來臨，諸君還請多注意，小心中暑。」多鐸很會拉攏人，一番話說的劉良佐和其他叛將心裡頭一熱，將小朝廷忘的一乾二淨。
自從入關殺入中原，多鐸這一路大軍兵馬人數急劇增長，從一萬多人爆炸增長到幾十萬人。另一部阿濟格大軍，從西安出發，一路勢如破竹，人數也成倍增長。
軍隊士兵數量已經足夠征戰沙場，多鐸便開始在軍中挑選精兵，將老幼病殘投降明軍剔除，其中人數最多的一隻降軍，是左夢庚幾十萬兵馬，只留下了數萬精銳，其他人都被遣散回家。
今夜剿滅黃得功部，俘虜二萬餘人，投降三萬餘人，多鐸再一次下令，挑選可戰之兵，戰鬥力底下兵卒被安排到後勤或者是屯田，其餘就地遣散。
多鐸擔心解散潰兵會重新聚集反叛，所以選兵的任務交給田雄負責，他將被俘虜明軍和投降明軍集中到一起，黑壓壓一片明軍將士，除了田雄部攜帶武器，三萬明軍赤手空拳站在空地上等待挑選。
田雄信心滿滿的開始挑選士兵，精銳優先補充到他的部下。
一個家丁急匆匆沖了過來，在他耳邊輕輕說道：「大人，找到了馬總兵屍體。」
田雄眼珠子轉了轉，將選兵的事情暫時停止，帶著家丁來到了發現馬得功的地方。
原來馬得功被秦楚一拳擊飛，掉落水中后被浪花衝到了岸邊，一直昏迷不醒，和戰死的士兵屍體混在一起，他的部下四處尋找，被田雄部下先行找到。
看著緩緩呼吸，還有生命特徵的馬得功，田雄目露凶光，大手一揮，和家丁們一擁而上，將馬得功砍得面目全非，鎧甲被拔下，屍體又重新扔回水中。
馬得功也是一員幹將，將他除去，多鐸只會更加倚重田雄。
可憐馬得功的部下還在苦苦尋找，失去主將后，他的部下很快被其他總兵吞併。
秦楚和朱由崧兩人混在一堆士兵之中，這群士兵被打散重新集結后準備反戈一擊，隊伍集結完畢，清軍的一個牛錄帶著八旗兵直接沖了進來，將明軍殺的丟盔棄甲。
為了保護朱由崧，秦楚無奈之下拉著朱由崧繼續往蕪湖深處的蘆葦中逃命，清軍派出了數支隊伍追趕逃兵。
朱由崧處尊養優，怎麼經得住長途奔跑，不一會大喘吁吁的停了下來，任由秦楚百般驅趕癱倒在地上死活不起來。
眼見五六個清軍追了上來，秦楚只能是咬著牙轉身和清軍搏命。
這幾個清軍只有一個八旗兵，其他五人是投降的左夢庚部下，六把不同的兵器從秦楚正面殺來，秦楚從來不怵死亡，更不怕清軍，長年累月的訓練，造就他超出常人的反應能力。
他出手速度很快，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拔刀，全力一擊將清軍的武器隔開，放棄用腿攻擊，雁翎刀由砍變刺，閃電般的速度將一個清軍的腦門刺穿。
其他清軍大駭，秦楚認為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不等清軍回過神，大刀再一次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速度之快讓兩個清軍稍微抵擋后，便被砍中胸膛，兩人口吐鮮血躺在地上，出的氣多進的氣少，剩下三人愣了愣，其中八旗兵更是憤怒的挺著長槍沖了過來，
秦楚有些乏力，剛才那一波猛如虎的操作，對敵人造成了重大殺傷，卻也將他力量耗盡。
「建奴，找死。」突然從蘆葦盪中衝出來了幾個身形，一個手持鐵斧的大漢一斧頭將八旗兵的胸膛砍得癟了下去，其他幾人三下五除二將剩餘清軍剁成了屍體。
「快跟我來。」大漢將斧頭往身後一手，和眾人扛著朱由崧和秦楚消失在茂盛蘆葦盪中，只留下清軍的屍體。
「多謝壯士出手相救。」秦楚上氣不接下氣的對大漢表示感謝。
朱由崧看見大漢后，眼睛頓時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陛下，臣等無能，救駕來遲讓陛下蒙羞。罪該萬死啊！」馬錫跪在朱由崧面前，狠狠地給了自己幾個耳光。
「愛卿，快快起來。」朱由崧趕緊扶起跪在地上的青年將軍，他是馬世英二兒子馬錫，被父親提拔為禁軍提督，督軍禁軍護送朱由崧到蕪湖后竟然被衝散。
蕪湖大戰爆發后。馬錫人少，乾脆躲在蘆葦盪中，朱由崧被迎入軍營后。
馬錫不敢去，馬士英和黃得功關係若即若離，貿然闖入恐怕會受到不測。
黃得功全軍覆滅，蹲在蘆葦盪里的馬錫部下也紛紛做了逃兵，只剩下馬錫和幾個心腹，焦急尋找朱由崧，踏破鐵鞋無覓處，在準備從蘆葦盪撤出的時候，一個眼尖士兵認出來朱由崧的身影。
馬錫大喜，秦楚解決掉三個清軍后，拎著斧頭就沖了出來，一舉消滅剩餘的清軍。
幾人慌忙的拖著朱由崧和秦楚登上了一艘小船，身後荻港淪為清軍徹夜狂歡的軍港。
在船上，朱由崧披著一件薄薄布衣，此時秦楚也恢復體力，獨自一人坐在船艙，剛才聽朱由崧和馬錫對話，秦楚心生警惕。
馬士英的二兒子，馬錫，秦楚對南明的人物有所了解，但也不是每個人都了如指掌。不過此人一把鐵斧救駕，也倒是一條好漢。
「陛下，馬提督，小人秦楚，見過陛下，見過提督！」秦楚不喜歡下跪，面對當今天子。只是單膝跪下行禮。
朱由崧和馬錫沒有心情去管這些繁文縟節，幸好今晚秦楚的出現，改變了朱由崧的命運，也改變了馬錫在南京被梟首的結局。
「壯士，快快躺下，好生歇息，今晚如不是眾位愛卿，冒死將寡人救出，寡人早就被叛軍建奴綁了獻給建奴。」朱由崧隨後問道：「現在去哪裡？」
馬錫想了一會：「家父護送太後去了浙江，陛下，我們應該儘快和他們匯合。只要陛下在，一定可以將建奴趕回去。」
秦楚深以為然，有正統君主在，群龍無首的局面不會出現，各方力量可以放棄明面上的爭端共同討伐清軍。
「提督，前面水淺，船過不去。！」馬錫的心腹划槳的時候，船槳觸底。馬錫提著巨斧，為了陛下的安全，暫時將船停在岸邊，上岸后找了一間破廟安頓下來。
天色開始泛白，一夜激戰，讓所有人陷入了疲憊，朱由崧沉沉的睡了，秦楚和馬錫兩人強打起精神在寺廟外站崗。
「這位兄弟身手不錯，願意跟著我幹嗎？」馬錫是禁軍提督，是京城禁軍總兵，明軍體系中高級武將，只要秦楚願意加入他的部下，現在就提拔他為參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