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蕪湖大戰（七）真假太子

南京城被清軍攻佔后，城內一個陰暗角落，一個等待蓄髮的年輕人，雙眼無神看著天空，又開心又難過，開心的是朱由崧這個繼承皇位的傢伙終於被趕跑，最好是被清兵捉了砍頭。

難過的是清軍竟然沒有扶持他，他可是真正太子，清軍在北方擊潰李自成，讓他一度對滿清皇室有了好感，不僅僅是他，南京小朝廷對滿清充滿好感，直到多鐸大軍南下攻破揚州，才如夢初醒，清軍才是心腹之敵。

和太監盧九德兩人，百般無聊躺在城牆角落等待蓄髮。清軍接管南京城后，越來越多大明子民乖順蹲在地上，等待熟練剃髮手剃髮。

不久后他也要剃髮，好死總比賴活強。「殿下，還是儘快剃髮吧，被建奴識破身份，就是個死！」朱由崧貼身太監盧九德也留在南京城。

他有私心，朱由崧棄城而逃，他領著一群遺老遺少打開太子枷鎖，擁護太子登基。

剛走到正大門，一群如狼似虎的清軍衝上來用木棍一頓打，遺老遺少被打的結結實實，被打散后，盧九德和太子徹底意識到滿清皇族和朱家皇族是生死對頭。

為了活下去，兩人隱藏身份，忍著極大痛苦被清軍摁著剃髮。

「偽弘光帝在哪？」蕪湖府府治中，多鐸逼問翁之琪，翁之琪解救朱由崧失敗，跳水自殺未果，被田維乘等人擒下獻給多鐸。

翁之琪恨死落入清軍手中，他怒視多鐸：「呸，無恥之徒，」

「掌嘴」

清軍都統葉臣，接連幾個巴掌，打的翁之琪兩眼冒金星。

「敗軍之將，還敢裝聲做勢，死到臨頭還嘴硬。」

「葉臣，不要動粗。」多鐸銘記出發前記得阿哥多爾袞囑咐，要和偽朝官員搞好關係。

八旗兵人數不多，必須要倚靠投降明軍奪取江南，所以叮囑他極力拉攏明朝官員。

「來人，帶翁總兵去休息，不得怠慢。」

葉臣有些不滿，他雖不是皇族，卻也是跟著努爾哈赤，皇太極老一輩人物征戰多年，多鐸對他很尊重，和顏悅色和葉臣說道。

「葉都統，這些明人不可以輕視，這種骨氣的人更是要好言相勸，只有從內心上折服他們，才會為我所用。」

葉臣雖然資格老，內心也清楚是人臣，兩人沒有在這個問題過多爭論。

多鐸深思熟慮，從小跟隨大漢和大貝勒四處征戰，軍事天賦和能力得到長久進步，攻佔蕪湖重鎮後計划趁熱打鐵。

「應天府周圍還有多反賊，葉都統，本王決定分兵，你明日和多羅貝勒勒克德渾領兵五萬，還有張天祿五萬士兵，從應天府南下，三個月內攻克叢山關，佔領南直隸全境，為進攻江西做準備。」

多鐸在蕪湖沒有過多停留，就從蕪湖回到應天府，坐鎮南京調兵遣將，派遣博羅貝勒率領另一路大軍東征，消滅盤踞在杭州的潞王勢力。

安排妥當后，多鐸又想起偽皇朱由崧下落不明，又讓人傳令左夢庚，劉良佐，田雄等降將，翻遍整個江南也要把朱由崧帶到南京。

清軍費勁全力尋找朱由崧，而朱由崧正跟著秦楚從密密麻麻的蘆葦盪中鑽出來，向東走出數十里，終於出了蕪湖，進入太平府地界，秦楚和眾人吐了口氣，清軍觸手暫時伸不到這裡。

「愛卿啊，可否找一處落腳地，朕這雙腿實在是走不動。」朱由崧小腿肌肉麻木，失去視覺，他一輩子都沒有走過這麼長的路。

秦楚有些累，也想休息養足精力，和馬錫在四處轉悠，找到一座廢棄村莊，村莊里沒有半點人煙，全村人應該是為了避難，逃荒離開村莊。

將朱由崧安置在村莊一戶大院子里，秦楚獨自一人，躺在缺了一條腿床上，馬錫親兵中，有一個獵戶出身，拿著弓箭鑽進老樹林，不一會兒就拎著七八隻野兔，野雞，還有一些用來佐料的植物回來了。

秦楚眯了一會，被烤野兔肉的香味饞醒，馬錫將烤好的兔腿，野雞腿端給朱由崧，剩下幾隻分給親兵。

他拿著一隻完整野兔來到秦楚休息地方。

「秦老弟，這兔子給你，趕緊吃。」

秦楚接過兔子，一頓狂啃，野兔肉的美味在嘴裡化開，加上不知名美味佐料，從嘴巴到咽喉，到食道，最後落入胃裡，過程就是享受。

「提督，你也吃，別光看我，一起吃。」秦楚把野兔一分為二，馬錫也不客氣，兩人三下五除二的將兔子消滅，親兵們又送來只野雞。

秦楚和馬錫繼續啃，消滅所有食物后，疲憊，飢餓一掃而空。

秦楚站起來，吃這麼多肉要活動活動，走到烤肉地方，看見沒有完全燃燒盡的樹枝，覺得有些不對。

「愛卿，這火有啥看的？」朱由崧很滿足，幾乎一個人吃了一半食物，四個親兵每人只吃到半個兔子或者野雞，他有些不好意思，想找個話題化解尷尬的氣氛。

沒有完全燃燒的樹枝，仍舊冒出一陣陣青煙。秦楚突然大喊：「不好，我們有可能被人發現了。」

朱由崧和馬錫被嚇得有些慌亂，好不容易從蕪湖逃出來，怎麼吃幾個兔子野雞就被發現了？

「這一路荒無人煙，沒有半點煙火，在這裡生火造飯，炊煙就是給清兵指明方向。」秦楚將還在繼續燃燒的樹枝踩滅，找到村莊最高一座房子，趴在樓頂上觀察周圍。

果不其然，村莊東面林子里有些動靜，一些穿著麻青色衣服人在林子里閃現。

「搞不清楚是什麼人？」蕪湖大戰失敗后，秦楚和馬錫不再藐視清軍，稱呼從韃子，建奴變成了清軍。

馬錫有些後悔，兔子野雞好吃，引來清軍就得不償失。

林子里，王琢領著三百精兵準備突襲村莊，他們找到被遺棄火炮，順著腳步一路追隨，追出蘆葦後繼續追了幾天，再往前就是太平府的地盤。

清軍暫時還沒有攻克太平府，太平府仍舊是明庭轄區，府內明朝官員對清軍態度不明。

他有些灰心想打道回府，和他一起追擊，還有二十個八旗騎兵，作為漁獵民族，八旗子弟是追蹤之王。

他們中發現附近村落里有青煙冒起，嗅到不一樣的味道。

有人在燒烤野味，不管是不是襲擊火炮運輸隊敵人，八旗兵都要去看看。

向王琢說明情況后，他有些遲疑，貿然進入太平府，遇到守軍，八旗兵有快馬可以奪路而逃，他的部下就不一樣，帶來的都是步兵，被太平府明軍咬住，把命丟在這裡太不值當。

可八旗兵不肯輕易放棄，有煙火地方就有人，戰火燃燒地方，當地人跑都來不及，村莊里出現煙火，絕對不是平民百姓。

在八旗兵催促下，王琢不情願帶著士兵沖在前頭，用長槍開路，隊伍緩慢將村莊半弧度圍起來。

秦楚性格果斷，果斷拉著馬錫離開。「快撤，再不走就來不及。」

兩人剛剛下了高地，從村莊東西兩側各殺出來一隻彪軍夾擊清軍。

情況突變，秦楚不由得停下來，朱由崧也爬了上來，看見兩隻軍隊混戰在一起。

清軍的人數不多，勝在精銳，他們對手人數將近千人，卻良莠不齊。

江天一很緊張，南京失守后，他募集義兵反抗清軍，今日這一戰是第一戰，接到探子彙報，有小隊清軍闖入太平府，不等太平府明軍動作，他帶著義軍在清軍路過之地埋伏，準備消滅這股清軍。

他是文人，卻有一顆不屈的心，對行軍打仗不是很精通，卻依然舉起大旗反抗清軍。

衝上去，莫要做老病夫，義軍在他指揮下勇敢衝鋒，前鋒如洪水一樣和清軍碰撞在一起。

可是結果就像雞蛋撞石頭，被清軍崩斷幾顆牙最前面義軍反被清兵一個反衝鋒，損失大部將士。

秦楚看的有些迷糊，清軍被突襲后，訓練有素及時調整陣營，義軍輪番衝擊被擊退，看的他大急，這隻義軍完全就是一隻剛剛拿起武器的農民，和清軍碰撞后相形見絀。

比他更著急的是江天一，作為義軍領軍人物，前鋒被清軍挫敗幾次后，他在後軍中散盡白銀，募集敢死隊，殺一韃子，每人賞銀一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