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 舊歡新夢
十多年前的閩越王國,宿雙棲雙的山林小屋中,後來功成名就的城主林天行正在悉心地照顧著一個懷有身孕的女子,看來應有一月有餘就要出生了。林天行滿臉帶著笑意,用不成有過的用心嘆道,「緲兒,看這小東西這麼好動,將來一定是個頂天立地的真英雄。」
緲兒嗔嬌道,「難道是個女娃,天行哥哥就不喜愛嘛?」
「哪裡會這樣想,只要是緲兒的孩子,我一定視如珍寶。」齊緲兒甜甜的偎依在天行哥哥的懷抱中。
在眼角的余光中,看到站在天行身後的堂姐絲甜,驚惶失措中推開林天行。
林天行也回神過來,不帶表情的盯著絲甜,自己的結髮妻子。
林天行和齊絲甜的中間,緩緩幾步,卻是比生與死更悍然相隔的距離。自有自己的驕傲,絲甜並沒有淚水流出,問了句,「紫為要怎麼辦?」
天行屏住呼吸,低沉嗓音,說道,「紫為是我的骨血,我自然會盡人父的責任。」
「那人夫的責任呢?」絲甜的平靜讓林天行更感覺到愧疚,還夾雜著一絲不忍。
齊緲兒梨花帶樹地帶著哭腔,哀求絲甜,「堂姐,是我的錯。不管天行哥哥的事,求你原諒我們。」
絲甜盯著小屋門帘處掛著的水晶簾(水晶簾是絲甜和她的天行哥哥的訂婚之物),想到的往日情分頃刻全無,渾然天成的至尊傲骨,「期待我會接納你為林家的小妾,只要我活著,你就妄想。這輩子剩下的日子裡,你也別再踏入我的房間,我們從此恩斷義絕。」絲甜的前半句是給自家堂妹聽的,後半句是個曾經的天行哥哥說的。
林天行良苦的勸道,「絲甜,何苦如此。緲兒正懷著身孕。」
張嘴卻沒有聲音,絲甜道,「難道你們二人不知道『恬不知恥』的涵義嗎?一個丈夫背叛為他生兒育女的結髮妻子,一個堂妹去勾引她的堂姐夫,卻想要我手下留情。要我真的想要趕盡殺絕,恐怕你們早就不能再做閩越人。」
齊緲兒委屈訴道,「當年堂姐的母親(金鳳凰)不也是未婚,就和清往姐姐(齊太后)的父親生下堂姐你嗎?」
那是絲甜最不願意別人提起的往事,這個堂妹齊緲兒卻正在當口脫口說出。看來自己平日正是忽略她了。
絲甜步步緊逼,走在齊緲兒之前,預言道,「好一個玲瓏剔透的妹妹,你肚子的女娃會和你一樣這麼口蜜腹劍嘛?!」
笑聲永久地住在林二夫人的心房中了。
林天行望著桌上大紅的請帖,發了一個上午的呆,二夫人實在看不下去了,走近說道,「天行哥哥,若你想去大經參加為地婚禮,你就去嘛。」
王漭服喪之期已到,下月十七正是王漭和紫為大婚之日。
依然還是得真齋。
階影不請自來,來紫為住處小酌,階影也很雅興的弄來很難弄到的幾味閩越點心,都是些紫為愛吃的。
雖說兩姐妹越來越面和心不合,可紫為自是有待客之禮的,讓歆紅(脂然)上了烏龍龍桔茶,茶香點美。
階影啜飲著這味茶,嘆道,「爹最喜飲這茶了,可不常喝到。這茶彌足珍貴,是閩越皇家專用。想不到少主果然疼你入骨,竟然給你用來待客專屬。」
紫為可不想破壞良好氣氛,只是接話道,「維鹿也僅僅給我數片之多,只不過妹妹你是我最珍貴的客人,所以這是我第一回拿出來品嘗。」
「哦?!是嘛,」階影的臉上還是起了變化,「姐姐,你說該讓登皇子(潔昭儀之子)做太子還是讓我夫君做太子?」
雖血脈相連,紫為卻事不關己地答道,「我只知道,皇甫家的天下永遠都是姓皇甫的。」
「難道姐姐貴為商君王的准王妃,不想母儀天下?」階影繼續旁敲側擊。
「皇后與民女又有什麼區別?不一樣是吃五斗米,穿一身衣?」紫為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又放下了。
「姐姐就是姐姐,階影好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