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 不久傾述

淡紅衫子透著雪沁般的肌膚，紫為端坐在佑天醒台的祈禱台前默默著祈禱：「神明的上天，我到底該如何是好？階影是我血脈相連的姊妹，可腹中孩兒卻是母子天性。娘，你能告訴孩兒，我到底該如何是好？」

「其實你心裡已經做出選擇了。」國師白曰出現在紫為面前，一直看著紫為，一直看著，試圖尋找絲甜的點點蹤跡。

「我長得不像我娘，別人都說，我長得像我爹。」紫為看透國師的心思。

帶著長輩般循循善誘的笑意，白曰道，「我能和你說說你娘，很久都沒有人在我耳邊提起你娘了。」

紫為明白白曰的苦澀，先說到，「娘很喜歡做魚丸子給我吃，因為那是我最愛吃的食物，特別好吃。」

「真的，」白曰的笑意更濃了，「絲甜原來還會下廚房。可惜我沒這個口福了。我原本以為絲甜只愛談論天文醫術、國家大事。」

「娘還很喜歡刺繡，喜歡刺歡喜小魚兒給我。說是小魚兒可以保佑我快樂長大。」紫為說著說著流下眼淚，沒有母親的孩子想念母親的時候是最苦澀的時刻。

白曰垂頭沉思，然後言道，「絲甜是個好母親、好女人，可惜卻得不到幸福。」

紫為似乎想起什麼似得，「國師，你能告訴我，我娘為什麼要選擇跳進火海？告訴我，我已經想了十數年卻沒有想通。」

白曰稟聲氣息，舒出了長達二十載的壓抑之氣，嘆道，「你終究會知道的，終究會知道的。」

「當年你母親接受簫音閱洲的命令時，她並不打算接受。」白曰緩緩說出，正在講述，「可後來，你父親來了，來找你母親。」

「然後呢？」紫為清楚知道繼續聽下去會讓自己心碎，可抵擋不住這種想知道的心情。

「林天行他懇請你母親，前往天涯島，拿回屬於閩越的東西。你母親明知天涯島前途艱險，甚至可能一去不回。但是陷入愛戀的女人又怎麼有可能拒絕心愛之人的要求。你母親點頭答允，可她的內心在流血。因為她知道自己將失去的是什麼。」

「那，那，後來呢？」紫為的心糾結在一起，喘不過氣來。

「至於天涯島發生的詳情，我無從知曉。但我知道，你母親去天涯島不久，就嫁給了天涯島島主閻王，後來生下了一個兒子，叫做閻羅。」白曰說出這句話時正在打量紫為的反應。

紫為並沒有太過吃驚，說了一句，「我見過我哥哥了。」

「見過了？！」白曰輕聲問道，但並沒有打算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再後來，你母親回來后，卻沒再提過天涯島的事情。你父親大概是內疚吧，娶了你母親，還生了你。」

「再後來，父親又娶了二夫人，還有了階影和晝倚，對吧！」紫為苦笑，「可國師你還沒告訴我，我母親跳入火海的原因。」

「是內疚，或是悔恨，或是無助。我也不清晰明了。」國師嘆道，「或是被你父親傷透了心也有可能。」

紫為忘了顧及，也覺得情感外泄，說道，「國師還想隱瞞於我，我也絕不強人所難。」

微微一笑，白曰道，「你還是繼承了你母親的聰慧過人。我先問你個問題，你會做夢嗎？」

做夢？紫為沒想明白，痴然然地瞧著白曰。

白曰挪了數步，說道，「你母親就會做夢，但這夢不是普通的夢，而且是能預測未來的夢。」

「天啊！？」紫為難以置信，「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母親也只是普通人。」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你母親便是造物者的神創，而且不止你母親有這種能力。你母親的外婆，還有帝橋公主也有這種能力。」白曰像是一個讀過書的學者，正在解釋一個不為常人所理解的道理罷了。

「那我有嗎？」紫為有點忐忑。

白曰笑笑，「預言能力是隔代遺傳。難道你不想擁有這種能力？」

「說不好。」紫為緩了一口氣。

白曰道，「這也是你母親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最痛苦的地方。她想盡一切辦法封住記憶。之所以告訴我，也只是為了讓我幫她一起想辦法。」

「這麼說，」紫為有種恐懼，「母親明明知道去往天涯島會經歷什麼，還是去了天涯島。母親明明知道父親會娶二夫人了，還是嫁給我父親了。你的意思是這樣嗎？」

白曰沉靜不語。沒經歷過的人是不明白這種人的痛苦。

「我明白了。」紫為血緣里有種共同的呼喚，最後問了白曰一句，「那我要是有孩子了，她也會擁有這種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