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地球，是我們的主角雲風出生並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雖然這個地方僅僅是他那漫長旅途的開始，但即便過再久，他依舊會記得這令他懷念的地方。

……

呼……呼……

這是哪？

沉重的呼吸聲突然在雲風的腦中蕩漾起來，他那緊閉的雙眼也在這時緩緩睜開。刺眼的光芒射入他的瞳孔，又令他不得不微閉雙眼。

滴……滴……滴……

心電監護儀的聲音傳入雲風的耳中，顯得很是刺耳。呼吸機中那令他有點不舒服的氣體不斷湧入胸腔，維持著他的呼吸。與此同時一股劇痛感突然從胸前湧出，迅速瀰漫全身，令他身體微微一顫。

他想動一動自己疼痛的身軀，卻發現自己就像一個無力的玩偶。無論再怎麼掙扎，都動不了絲毫。

發生了什麼？雲風問自己。

他整理著腦中那支離破碎的記憶。

雲風一直在回憶著，回憶著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塊塊記憶碎片在他的牽引下迅速重組，一個個場景也在這時闖入他的腦海中。

……

寒夕，是雲風的哥哥雲天一手創立的地下組織。雲天用了將近十年，才逐漸把寒夕經營起來，倒也算是經營得有聲有色。但是，就在半年前，雲天因故受了重傷，使得年輕的雲風不得不接手寒夕這個組織。

那是一個寒冷的夜晚。雲天被另一個組織暗影所偷襲，右手齊根斷裂。也就是這天晚上，年僅十九歲的雲風接下了雲天的擔子，成為了寒夕的新頭領。

當時的雲風早已經同他哥哥雲天走了整整五年，為保護寒夕付出一次次沉重的代價。常年遊走於生死之間的他早已被打磨得無比鋒利，宛如夜空中的幕刃。也正是因為這點，寒夕並沒有因為「換主」而一蹶不振，反倒是在雲風的帶領下漸漸步入正軌。

可是，更大的災難卻接踵而來。

那是在半年後的某天晚上，雲風帶領數名寒夕精英瘋狂地沖入暗影總部，渾身是血的他提著暗影首腦的頭顱從暗影總部的大門走了出來。

暗影首腦被殺，這個組織瞬間土崩瓦解。所有暗影的餘孽在一夜之間死的死逃的逃。第二天，強勢的暗影便從所有人的眼前消失了，曾經佔領的場地瞬間被其他組織瓜分一空。

在戰鬥中被重創的寒夕沒有能力搶佔場地，只得看著那些場地被瓜分。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因為一向與寒夕不對頭的另一組織赤火在這個時候動手了。

為了保全寒夕，雲風帶領著寒夕最後的百名精英，連夜偷襲赤火總部。

當晚，血染赤火。瘋狗般的百餘號人以必死之心攻入，一夜間，赤火總部死傷無數。這次迫不得已的偷襲，最終卻令雙方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寒夕不知死了多少名精英，只知道最後從赤火總部走出來的，只有三個人。

尹超、蕭彬和洛炎。

雲風，是被他們抬出來的。

赤火首腦刑龍在臨死前，竟突然從身後掏出一把手槍，對著雲風的腦袋就是一槍。一聲巨響過後，雲風的本能反應救了他一名。那顆子彈，竟是在雲風喉結處擦過，擦出一條深紅色的血線。

一刀結束了刑龍的性命后，雲風的冷汗早已打濕了整個背部，一股虛脫感瞬間蔓延至全身，令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可就在這時，一把長刀突然從身後猛的刺進他的身體。

在最後，他只看見胸前一把血紅長刀在緩緩滴血，然後意識漸漸的模糊。

他記得，這間房間明明只剩下他、蕭彬還有洛炎三人。

尹超突然從門外沖入，看到躺在地下的雲風，頓時眼前一顫。他邁著顫抖的步伐，走到雲風身邊，用盡全身力氣呼喊著對方，聲音響徹整個赤火總部。但他卻看不到，拍打他後背安慰他的蕭彬，嘴角竟不留痕迹的提了提。

黑暗，無盡的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風再次睜開了雙眼。當雲風醒來的時候，也只聽得見身邊心電監護儀發出的聲音。當然，他還能感受到胸口處傳出的劇痛。

又是不知道多久以後，尹超推門而入。他看到醒來的雲風，即便流血都不流淚的他，還是在雲風身旁流下了眼淚。雲風說不出話，只能忍著劇痛動了動手指，這看似是在安慰尹超的動作，卻又讓尹超更加悲痛。

看了一眼窗外湛藍的天空，雲風眼皮動了動，最終還是沉沉的閉上了。

這一刻，雲風回憶起了自己的一生。

他想起，自己記憶中見到父母的第一面。父母的笑容，是那麼的燦爛，是那麼的美麗。或許，他再也看不見了。

他想起，十四歲那年與父母的爭吵。那天，他落淚離開了家，找到了雲天。到現在，他與雲天生活了近六年。他們倆親兄弟情同手足，在地下爭鬥中所向披靡。沒有了雲天那堅實的後盾，他還是那麼的脆弱啊。

他想起，十七歲那年在屍體堆里救出的尹超。三年來，尹超誰的話都不聽，除了雲風。尹超，雲風生命中第一個最鐵的兄弟。可能，這也是他的最後一個兄弟。

他還想起，被長刀刺穿胸膛后，蕭彬露出的驚恐神情。一開始，雲風覺得蕭彬露出那種神情是因為那把穿透自己胸膛的血紅長刀。現在看來，彷彿又是那麼的可笑。

這就是人心啊……

最後，雲風的意念停留在了記憶中的一座山丘之上。小小的山丘，密密麻麻的人。站在雲風前方的黑衣男子，手中扣著一個人的脖子。只聽見「咔」的一聲，那個人便倒在地上。

當時雲風暴怒，不惜一切代價攻擊對方。

最終，黑衣男子被雲風手刃。但是，雲風卻抱著那個倒在地上的人，失聲痛哭。

為了這個人，他曾想過解散寒夕，但是他不能這麼做，也不敢這麼做。為了這個人，他三番五次遊走於生死之間，卻毫無怨言。因為這個人，他破滅暗影，只為報仇。

為了這個人，他在他的首腦生涯中犯了平生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錯誤。

只因為，這個人是他今生唯一的愛人，顏茉。

想到這裡，雲風的眼角閃出一絲淚花。

茉兒，

我來了。

我很慶幸，沒有讓你久等……

淚花逐漸凝聚成淚珠，但云風的意識再度模糊。腦海中的事物，正在迅速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間，也可能是橫跨一輩子。雲風突然感覺自己模糊的意識正逐漸恢復，這時他驚奇的發現，自己身上的痛感竟在迅速消失。

他猛的睜開眼，入目的是身旁的尹超。他想說話，但是話沒到喉嚨就被堵住了。他想伸手，但他卻發現自己就像是被死死壓制住一般，無論如何都動不了。

他感覺自己在緩緩上升，被壓制住的身體也像是能動了。但無論他怎麼動彈，卻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身體，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難道，這就是人死後看到的景象嗎？

焦急的他漸漸的安靜了下來，他看著身旁的尹超，不由自主的笑了。

這時，尹超猛的抬頭。這一瞬間，他的目光奇迹般的對上了空中雲風的目光。雲風看著身前的尹超，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此時沒有任何人看得見他在搖頭。

雲風看見身旁出現了一個深藍色的漩渦，正把他緩緩的吸引過去。雲風覺得自己好像只要微微掙脫就能夠擺脫這個漩渦，但最終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抗拒這股吸力。

雲風伸出手，向尹超揮了揮，然後伸向尹超。雲風那彷彿不存在的手，在下一刻直接穿過了尹超。即便如此，雲風的笑容還是那麼的燦爛。

這一生，有這個兄弟，值了。

這是雲風最後的想法。

離漩渦越來越近了。漸漸的，雲風放棄了抵抗，最後看了一眼窗外，看了一眼這個世界。突然，他眼前的事物猛的一震，爾後自身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滴————

心電監護儀發出的聲音還是那麼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