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鴻門宴,迂迴
程湘忽然想起,她很久沒有見丁一了。
她肚子漸大,就不愛走動了,何況她儼然到了創作瓶頸期,去「暖冬」沒多久就不了了之。
沒有「暖冬」這個紐帶,她基本都是等丁一回復調查進度。
如果她不急,不問。
他們就可能十天半個月不聯繫。
從來都是這樣的。
只是沒想到,這次,丁一會這樣渾身是傷的出現在一張照片里。
丁一遇到危險了。
眼波顫顫,程湘加速抖動信封。
一張檸檬黃的信紙滑落。
程湘扔開信封,抓起信紙,用力到指甲泛白。
信上的字跡潦草,大意是想要他放出丁一,就去隻身去叢綠度假山莊找她。
報警。
或者帶任何人,都會撕票。
眼角餘光是記錄丁一血紅傷口的照片,毋庸置疑,但凡對方動了狠念,丁一很可能……
不行。
丁一不能死。
不管這個人是誰的仇人,丁一都不可以死。
既然信送到她手裡,對方是誰的仇人,她心裡有數。
她疊好信紙,想要藏起,發現反面下半頁有一句補充:我是祁涼也是薄寒聲,不來見我,將會發生比失去丁一更可怕的事。
視線凝在「我是祁涼也是薄寒聲」,她思緒紛飛。
薄寒聲是她的丈夫。
她日夜陪伴的薄五爺。
因他在薄家生存艱難,必須步步謹慎,所以他有個必要時的替身樊映榮。
樊映榮還有個深愛的步薇薇。
雖然離奇,但都能解釋。
祁涼一再說自己是薄寒聲,又是什麼意思?
一次是荒唐。
兩次就是強調。
程湘眯起眼,深入思考:莫非,祁涼其實是薄家的私生子,按照年齡,他才是薄青松的長孫。他幾次三番想說的是,他才應該擁有薄寒聲這個名諱?
如果是這樣,祁涼和薄淼淼豈不是……
「少奶奶。」
閆浩打水回來,打斷了程湘的遐思。
遠遠看到錯亂的信封信紙,閆浩難得調侃:「少奶奶,是少爺的情書?」
自從少爺衝動娶了程大小姐,就一直在崩人設。
現在,少奶奶孕後期住院,隨時都可能生,少爺做一些小男生喜歡的塞情書這些事,也不足為奇。
程湘努力自然地用胳膊壓住那張血腥的照片,抬眸,話音嚴肅:「閆浩,你想辦法調一下醫院的監控。這封情書,是別的男人寄給我的。」
誰敢撬少爺牆角?
細看未施粉黛卻仍美得叫人移不開眼的程湘。
嗯,應該還是有美色至上、主動找死的人。
既然程湘也為這封情書困擾,告訴少爺也會讓他揪出送信的警告警告。
「好。」
程湘目送閆浩的背影,在心裡說了句對不起。
等門關上,她飛快換下病服,鴨舌帽壓住如緞青絲,全副武裝離開病房。
閆浩經過交涉,總算獲得允許,他沒看清塞給護士信封那人的臉,反而在隔壁實時監控發現酷似程湘的身影匆匆離開醫院。
再回憶進門時程湘細微的、不自然的表情,也許不是出於困難所謂的情書,而是在預謀什麼。
閆浩暗叫不好,當即沖回病房,果然不見程湘的蹤影。
第一時間,他求助了霍恆。
再跟薄寒聲彙報情況。
幾次換裝的程湘,避開薄寒聲安插的所有耳目,打車換車,扔手機之前,給方銘發了一條信息。
扔掉手機,程湘憑著一路死記硬背的地圖,幾經彎繞,終於找到叢綠度假山莊附近的廢舊電話亭。
一身輕鬆的她,按照信中指示,撥出一串數字。
「湘湘,你看,你還是來找我了。」
矯揉造作、故作深情的聲音,屬於陸明鏡。
程湘在來的路上,都設定是祁涼,連薄淼淼偶爾爆發的、詭異的精神失常都想了無數可能。
卻不料,電話一接通,竟然是陸明鏡。
難道,這兩人聯手了?
「陸明鏡,你為什麼說你是祁涼。」程湘繃緊小臉,用冷漠掩飾些微的緊張。
「祁涼,丁一,薄寒辭,薄寒聲!」陸明鏡被激怒般,大聲地喊著一個個名字,「湘湘,你身邊怎麼這麼多男人?就你,憑什麼指責我靠女人上位?」
薄寒辭強了我。
祁涼是敵人。
丁一是朋友。
我只跟薄寒聲兩情相悅。
程湘知道,他想聽的,不是這些事實。
不管陸明鏡是裝傻還是真不知情,她都要先確認一件事。
於是,她故意生氣地問:「你綁了丁一?還打他?」
「心疼了?湘湘,我被覃靈慈打,你都知道,怎麼不見得心疼我?!」
電話那頭,傳來陸明鏡微微變調,格外癲狂的聲音。
是他了。
程湘努力壓制憤怒,問:「我來了,你想怎麼樣?」
「讓我看看——」
陸明鏡似乎在查看什麼,安靜了一會,「滋滋」的聲音響了很久。
「可以來找我。湘湘,為了丁一,你可真聽我話。」
程湘屏住呼吸,靜等陸明鏡下文。
總結陸明鏡的長篇大論,就是要進山莊,按照他有點複雜的指示,才能見到他。
不知道是他有心折磨她,還是也有點躲著衛夫人的意思。
她時間太少,哪敢輕易拿丁一的命冒險?
當時她懷疑綁架丁一的祁涼,自然不會想去聯繫衛夫人。
所以,信紙背面的話,是陸明鏡的煙霧彈?
「啪——」
陸明鏡撂電話了,程湘也放回聽筒,回憶他的指令,壓低新換的遮陽帽帽檐,走進正在正值旅遊旺季的叢綠度假山莊。
因為佔地大。
程湘往裡走,如織的遊人漸漸變成三三兩兩。
穿過溫泉,小型遊樂園,她最終到了相對僻靜的別墅區。
每幢別墅都是四層,格局都一樣。
置身其中,非常容易迷路。
程湘有陸明鏡的話都找錯了一幢,第二次才找到輸入密碼正確的鐵門。
門開了一點,似乎故意為難她這個孕婦。
陸明鏡有點變態,她在進去時,警惕地護住肚子。
安全。
直到走到屋內,她才見到守在門口,第一時間反鎖上門的陸明鏡。
清脆的「咔噠」聲並沒有加深她的恐懼,她抵在牆上,平靜地和他對峙:「我做到了,你放了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