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性自然

「不過我需要一具神體，光有靈魂不算陽世生靈，到了外界，會受到陽氣炙烤，難以存活。」

少女也不跟冥河客氣，這也是復生的關鍵一環，鄭重其事的道：「只有擁有了神體，我才能陸續找回天魂、地魂，真正的復活。否則只有一個命魂，其實不算完整的陽世生靈，而且這樣凝聚不了元神，實力無從恢復。」

「這簡單。」

冥河從業火紅蓮上取出一枚蓮子，神火緩緩煅燒，一股股先天紅蓮本源被融化，在大羅神力之下，鑄成一具先天道體，和魂體少女一般無二。

「這是業火紅蓮所結的第一顆蓮子，抵得上一件極品靈寶了，鑄成神體之後，會隨著你的境界恢復而激發潛力，足以修成不弱於你前世的神體，足夠用了。」

少女明眸閃亮，沒想到冥河竟然拿出這樣一件寶物來給她用，雖然最終目的還是希望她恢復之後助其成道，但這份果決與捨得，仍然讓她喜悅和欣賞——極品靈寶放在外面，是足以讓眾神搶破頭的存在，能說舍就舍，當真需要極大的魄力。

「放心吧，我不會辜負這具神體的，也不會讓你白付出，我的混元大羅之路已經有眉目，等我成道之後，一定會不遺餘力幫助你。」少女說完，魂體直接飛入蓮華神體之中，開始構件混、體合一的聯繫。

冥河悚然動容，混元大羅之路已經有眉目？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事？如果少女沒有撒謊的話，那她的身份可就值得推敲了。

目前來說，混元大羅道果應該還是眾神無法企及的無上妙境，就算鴻鈞老祖，這會兒三屍之道也只是在踐行之中，不敢說自己一定能證道，至於其餘的大能，除了混沌魔神轉世的揚眉老祖，還有誰敢說比鴻鈞老祖走的更遠？

難道她也是一尊混沌魔神轉世？這倒是很有可能，只剩殘魂的混沌魔神如今也算洪荒土著生靈，自己不說出來，別人也察覺不了，而能夠在開天劫中沒有灰飛煙滅，說明他們前世十分強大，轉世后這份底蘊並不會完全消逝，有著這份遺澤，想要修成混元大羅魔神並不是稀奇事。

冥河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眸子又眯了起來——混沌魔神雖然也算土著，不過畢竟不是純粹的洪荒原生靈，而且前世就是死在盤古開天中，他們對洪荒生靈的態度外人難以理解，大概討厭多過喜歡，對洪荒也不會有多少歸屬感，往往都是禍亂的根源，最是無法無天不受掌控，所以揚眉成道后，被強行驅逐了出去。

「不過這關我什麼事？要真是這樣，到時候自有鴻鈞、三清等人頭疼，我若不能成道，說什麼都無意義。」

冥河哂笑一聲，自己貌似也不是洪荒土著生靈，穿越者到底怎麼個演算法他不清楚，但肯定不算純粹的原生靈，只是他穿越之時天道未現，混了個原初先天神靈的身份，也就成了土著，但心理上其實歸屬感不強，總有種過客的感覺，看待所有生靈都像遊戲中的NPC，殺起來毫無心理波動，極為契合殺戮法則，這可能也是他能穿越成冥河的原因之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少女熟悉新的神體速度很快，她的新靈魂來自冥河，神體來自冥河的伴生靈寶業火紅蓮，雙方本來就宛若一體，如今融合起來毫無阻礙。

不知過了多久，血海之中泛起無盡漣漪，無數邪靈驚恐朝拜，清新的蓮香遍布無數時空，陣陣瑞彩金霞之***衛著一個全新的先天神靈出世，在火焰中翩然而來，火紅色描金綉鳳的裙裾舞動，黑色長發緞子般披散，眼眸卻不是深紅色，而是黑白分明，瞳孔黑黝黝有種神秘的誘惑，完美無瑕的五官帶著一絲淺淺的俏皮的微笑，看著冥河的雙眼，親切而又遙遠，彷彿觸手可及，又像九天之上的高邈星辰，光華恆照寰宇，卻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冥河一時被晃花了眼，彷彿不該出現在世間的美麗，一下子展現在眼前，一向平靜的道心劇烈跳了幾下，如平湖的心田泛起絲絲漣漪，就這麼靜靜的對視，虛空彷彿凝滯了一般。

「你……修魅惑之道的嗎？」不知過了多久，冥河眼神微閃：「若只是純粹的美貌，不該對我有這麼大的影響，只有那種本身就是『道之體現』的美麗，才會讓我難以平靜。」

「嘻嘻，冥河，你很可愛，其實是你道心使然，仍然為美色炫目，何必將這種本能的反應歸咎到我身上。」

少女蓮步輕移，款款來到冥河身前，宛若實質的眼神，有種洞徹人心的敏銳，「我修的不是魅惑之道，不過魅惑之道也是我道的一部分。但你心不能平靜，並不是這個原因，對美好事物的追求，是一切生靈的本能，神靈也不例外，我讓你動心，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

冥河自嘲的一笑，搖搖頭，洒然道：「你說的對，的確是我自己的問題，這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大羅神尊從心所欲、愛恨隨心，我勘不破表象，為美色所惑，也不是什麼不可啟齒的事。事實上你的確很完美，在靈魂和神體結合之前，還沒有這種感覺，可現在，終於理解所謂的顛倒眾生、傾國傾城是什麼意思了。」

少女在冥河身邊蹲下，偏過腦袋，一頭如瀑長發傾瀉而下，又從俏皮轉為魅惑，「此前的我，是不完整，就連美麗也被分割開來，靈魂虛幻不定，美麗也不真實，現在才算是真正的我的樣子。」

說著又一笑，揶揄道：「不過你為美色所迷，不是勘不破表象，而是發乎自然的正常反應。

鴻蒙有道、神與道同，神靈沐道而生，是三千法則在洪荒的具象化，擁有正常生靈的一切特點，追求心性曠達、任性自然，變化無窮、無拘無束，心如流水白雲而任意東西，一切行為端看心意，並非無情無欲無求無愛。否則盤古何以開天闢地？獸皇何以屠戮蒼生？神皇何以挺身而出？無數的愛恨情仇又如何誕生？生靈的恩怨糾葛又如何解釋？」

這一連串的反問振聾發聵，讓冥河受到不小的衝擊，以至於忽略了少女話中許多重要信息。

在此之前，他真的以為神靈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清心寡欲、不涉紅塵的，他自己種種七情六慾沒有斷絕，還以為是受前世影響，現在看來，原來神靈本該如此，從心所欲、無拘無束而任情自在，從來就不是與塵世割裂的世外隱士。

自己似乎搞混了，他以為的神靈狀態，是他前世的認知，那不是真的神靈，他們真正的身份其實是——仙，一種與神靈迥異，在此時已經發芽卻還沒結果的新的修鍊體系，神、仙有別，只是後世仙道入侵神道，以仙人掌神職，彼此混雜了界限而已。

心中的迷障轟然破除，冥河只覺得全身輕鬆無比，以前以為自己心性有問題，勘不破七情六慾，原來只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彷彿祛除了一道看不見的枷鎖一般，心情豁然開朗，連有些陰鷙的氣質都剎那間消散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