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溫柔劫
最怕的，就是空氣突然安靜。
對上宋喻的冷眼，莫黎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的眼中，寫滿了慌亂。
林雅，左看看宋喻，右望望莫黎，疑惑的眯起眼來。這倆，到底什麼關係？難道，誰做了對不起誰的事情？
「那個……那個……」
林雅想活絡氣氛，話到嘴邊，大腦短了路。話鋒起一半，就沒了下文。
「不知道說什麼，就閉嘴。」宋喻率先收回了對質的目光。莫黎的沉默，就是答案。
鼻子動了動，林雅指著廚房問道：「是不是……有東西糊了！」
「啊……我的面啊……水煮幹了！」宋喻慌慌張張的去了廚房，身上的戾氣瞬間消失。
沒了寒冰製造機，林雅瞬時覺得自己又能正常呼吸了。宋喻，這人兒，長得太不親民了。只要不笑，看起來就像生氣了似的。她有點怕他。
「時間不早了，你再給你父母打個電話。」
在林雅說「不」之前，莫黎就已經把電話撥了出去。原以為，電話依舊沒人接。但聽了電話之後，林雅倒寧願，這電話從來沒有打通過。
他爸告訴她，她剛出生的弟弟病了，正在醫院裡搶救。他要留在醫院，一晚上都不回來。
掛了電話，林雅已經做好露宿街頭的準備。沒人惦記的孩子，就是這樣，如果自己行事稍有差錯，那麼後果，就是自生自滅。
把手機交還給莫黎的時候，林雅的眼角冒了兩滴淚花。不過，那眼淚被她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沒爹疼，沒娘愛，只是，心就是很痛。
「如果你父母沒法回來，等會吃了東西，你就去裡屋睡吧。」
宋喻端著滿滿當當面碗從廚房出來，聽到莫黎的提議，他手一歪，熱乎乎的麵湯，濺到了他的手上。
「燙燙燙……」宋喻皺著眉叫道。
他踮著腳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餐桌前，「哐」的放下面碗。他小心翼翼的吹著自己被燙紅的手指，臉瞬間拉垮。
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嗎？莫黎居然主動讓女生留宿。活久見啊！
「你……要不用冷水……沖一衝……」林雅好心的說道，卻換來宋喻一個白眼。
她失落的低下頭，喃喃道：「對……對不起！」
林雅那委屈巴巴的模樣，像極了被主人拋棄的流浪貓。莫黎的心，不知怎的痛了一下。
他伸出手指，輕輕的勾住林雅的下巴，逼著她直視他的眼睛，「說說，你做錯了什麼，需要向宋喻道歉。」
「我……」林雅慌亂的低下頭。她的頭剛低下，莫黎就又把她的下巴勾了起來。
「你什麼都沒做，道什麼歉。」
「我……」林雅怔愣。在被別人討厭之前道歉，不是常識嗎？
「沒有人喜歡廉價的道歉。對不起三個字，少說。」
莫黎的手慢慢鬆開，林雅卻沒有把頭撇開。
她直勾勾的盯著莫黎的眼睛，他的眼睛澄澈而明亮。眼底時而浮現出些許憂傷，但卻總是轉瞬而逝。
「別看了，小心迷上他！」宋喻突然在兩人之間橫插一杠子，精準的擋住了林雅的視線。
「誰……誰，會迷上他？」林雅不利索的嗔道，紅著臉躲到了廚房裡。
「調戲小孩子，有意思嗎？」莫黎一腳踢到宋喻的腿上。
宋喻聳聳肩，笑道：「提醒一下，這隻單純的小貓還沒成年。沒有負責的想法，就別撩她。」
「沒撩她！」
「那你剛才說那些話做什麼？」
「我就只是……」
「在她身上看到當年你的影子！」宋喻篤定的笑道。
「你這麼多管閑事，小心把自己活成了她的情劫。」
「閉上你的烏鴉嘴。」
莫黎進廚房的時候，林雅正對著那鍋糊了的面發愁。這面倒了可惜，但勉強吃下去，很可能會拉肚子。
「別看了，宋喻的黑暗料理，就他能吃下去。」
莫黎從電飯煲里，盛了兩碗粥，讓林雅端了出去。聞到粥的香味，宋喻像貓一般的湊了過來。
「莫黎，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怎麼能藏私呢？」
他伸出手，想從林雅的手中搶過一碗粥，卻被莫黎攔住。
「剛才在廚房晃了那麼久，你都沒發現。所以，沒你份了！」
「沒良心。」
莫黎的粥很對林雅的胃口，莫黎便把自己的粥也留給了她。林雅起初還推脫，但經不起美食的誘惑。
看著那兩個被她添得乾乾淨淨的碗，林雅突然皺起眉。這位煮粥的手藝，可比她好太多了。
若是日後要給他做飯，她那三板斧，拿得出手嗎？
宋喻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小妹妹，別怕，他就只會煮粥。他的手可金貴了，從來不拿刀，不幹重活。不過，他很好養活，你做什麼，他就吃什麼！」
「宋喻，吃完了，就回你的酒店去。」莫黎強制打斷道。
再說下去，這倆又要繞回到謝禮的話題上。這丫頭心實，宋喻隨口一提，她就當真了。
這到底是單純，還是蠢？
剛過九點，莫黎就給宋喻下了逐客令。宋喻說什麼都不肯走，躺在沙發上耍起了無賴。
「你這不是兩室一廳嗎？我睡客房就好！」
「她睡一屋，我睡一屋，你沒地了！」
「我打地鋪！」
「沒多的被子。」
「毯子就行！」
「那也沒有！」
「那我不睡，在客廳打遊戲。」
「沒網。」
「我是為了你的身家清白，才待在這兒的，別不識好歹。」宋喻氣呼呼的說道。
「誰知道，這丫頭，會不會對你見色起意。」
「你……」林雅倒吸一口氣兒，說不出話來。
怎麼，她看起來像色女嗎？
她在這兒表現得很失禮嗎？
為什麼宋喻會這樣看她？
林雅的嘴癟到一處。莫黎見狀，抓起宋喻的胳膊，就把他往門外拽，「別欺負小孩子，你去酒吧撩漂亮小姐姐吧。」
莫黎毫不猶豫的把宋喻扔在了門外。
「沒良心的傢伙！」宋喻囔道。
「我答應你，明天去醫院檢查。今天，給我清凈，可以嗎？」莫黎壓低聲音說道。
宋喻突然上手，按住莫黎的額頭，「確實溫度有點高，都開始說胡話了。」
「沒騙你！真的！」莫黎掏出手機，給宋喻打了個電話。
看著手機上那串他費了好大力氣都沒弄到的陌生號碼，宋喻的眼中湧上八卦的笑意，「Kris，你多活兩年，那丫頭，很快就長大了！」
「閉嘴……」
砰！門被猛地關上。
走到樓下，宋喻看到莫黎那屋的主卧亮起白色燈光，次卧亮起了暖黃燈光。
莫黎在卧室，從來不開帶白光的燈。除非，在主卧的人不是莫黎。不過，這傢伙，基本上不讓人進他家，更別提進他主卧了。
「這下，有戲看了！」宋喻捂嘴偷笑。
偷看，是暗戀的開始。
破例，是深愛的開始。
溫柔劫，溫柔劫，他和她，誰是誰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