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
怪不得。
好像都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釋。
怪不得他一直對她那麼好,從皇陵回來開始,他從未做過絲毫不利於她的事情。
忽的恍然一下,她好似回到了那個小院子里風輕雲淡的下午。
少年乾淨而又認真的表情,鄭重的將他最重要的東西交到她的手裡。
「阿忱若想為王,那我便為臣好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願以我餘生,尊你為王。」
她是怎麼回的。
「好啊,若我為君,你為臣,我定會將你當作心腹,絕不算計猜忌。」
哈哈哈。
真是可笑的諷刺。
確實啊,少年遵守了他的承諾,他確實為她掃清障礙,迎她回宮,將她捧上了這九五至尊的位置。
可她呢。
信任,她從未給過他信任。
反而還將他放在自己最忌憚敵對的位置,一心想要弄死他。
她緊緊的握著那長命鎖,滴滴鮮紅自指尖滴落,如同最鮮艷糜爛的花朵。
玄欽,是將軍府的欽明文,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見到的第一個人。
也是救了她的那個人。
她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向外面步履蹣跚走去。
她這一生,從未對不起任何一個人,卻獨獨負了他。
守在門外的衛媼看到沈忱失魂落魄的走了出來,指縫間還留著鮮血。
趕忙跑了過去,面上帶著無法遮掩的焦急與關心:「陛下!」
沈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面無表情的推開她,向外面走去。
陛下殺了玄欽?
終於,孫顯寅掙脫了束縛,如同喪失理智的獅子一樣向裡面沖了過去。
沈忱淡淡的抬眸掃了衛媼一眼:「讓他進去吧,你們都回去,朕想一個人走一走。」
衛媼抿了抿唇:「陛下,奴婢陪你吧。」
沈忱收回目光,睫毛輕顫,垂落在鬢邊的一縷烏髮被風一吹,輕輕飄蕩而起,又滑翔落下,帶著些許悲涼的嘆息。
「不用。」
說著,就一個人向門外踏去。
她只是想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冷靜一下,左手握著那刺破她掌心的長命鎖,右手緩緩的隔著衣服摸了摸懷中溫熱的玉佩。
玄欽那張明艷精緻的臉和記憶中那少年清風明月的面容在沈忱眼前來回閃爍,最終融合到了一起。
尋了湖邊的一個角落,沈忱靜靜的坐在湖旁邊的那塊石頭上。
不知待了多久,夕陽銜山,影漫東牆。
沈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索性,還不算太晚。
她站起身來,拂去滿身的落葉與花瓣,站起身來向著來時之路慢慢走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
是跳的。
溫熱的。
沈忱沒有殺了玄欽。
孫顯寅進去后發覺自家督主還完好無損的躺在那裡,只是滿身狼狽,整個人如同支離破碎的木偶。
他跪了下去,心裡鬆了一口氣,卻滿心的難過。
如今的督主,哪裡還有幾分曾經睥睨天下的樣子,都是因為那個小皇帝,她就是一個禍害。
「督主,我們走吧。」
「我們手裡還有不少勢力,我們離開皇宮,不出三年,我們便能東山再起,到時候我們再回來,若是督主喜歡陛下,便像曾經一樣養在身邊就好了。」
「那時候,陛下只會是督主一個人的。」
玄欽嘴唇動了動,他輕輕的咳了咳,喃喃自語道:「只是我一個人的。」
他輕輕的笑了笑。
好似真的看到了沈忱眼裡心裡都只有他一個人了一樣。
她那樣的人,又怎是他能囚的住的,可是孫顯寅的話卻如同魔音一般在他耳邊縈繞。
可以讓她只屬於他一個人。
「好。」
孫顯寅抬頭看了一眼玄欽,終於擠出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