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風雲突變（三）
47、風雲突變（三）
這一夜，孫思朦徹夜未眠，她就這麼睜著一雙大眼睛熬到了天亮。
這是她人生第一次用了整整一夜去思考一個問題，但好在她有了答案。
思考的過程並不複雜，也不特別，畢竟她也只是個普通的年輕女孩兒，也有這個年紀人該有的正常的情感，雖然比一般人聰明些，但區別其實也沒那麼大。
她用了點兒時間梳理了雁兒的事，用現代人的觀點來看，她這種多年的暗戀雖美卻也實在不值得讚賞。但目前看來，現在現去教她一些「自由戀愛」的思想也不太現實。算了，雁兒的事她就是得管到底了，給她未來創造機會之類的重任也就壓在她身上了。
她又用了點兒時間說服了自己，孫楚睿是要救的，王爺也是要去求的。今天雁兒的事發生之後倒是讓她自己的心裡明朗了許多。原來她心裡早就想好了要求王爺的，只是好像還差壓到她這隻駱駝背上來的那最後一根稻草，而雁兒今天給了她這根稻草。
連雁兒都看得出來她天天口口聲聲和王爺當朋友的想法完全就是自欺欺人，王爺一直不逼她是王爺人好、有矜持；王爺一直也不戳穿她是王爺心軟，有涵養。
反觀她自己，就……挺渣的。她一個現代人穿越到這裡自然是不能被個渣男給騙了，但她自己也不是來當渣女的，她對王爺確實是不太好。
其實也許在她不知道的什麼時候，她就愛上王爺了，她對王爺也早就不是那種粉絲對偶像的那種單純的崇拜和花痴，她對王爺的喜歡已經是一種在真正的了解之後變得更深的喜歡，是正正經經地喜歡，是認認真真的喜歡。
而她一直不願意和王爺親近除了那些所謂現代人的思想、習慣、底線，不過就是她這個人自己彆扭而已。她知道她一個渺小的自己穿越來了這裡，並不能改變什麼，一夫一妻的制度不會因為她而早上這麼多年，男女平等這個在現代都沒實現的目標也不會因為她來了這裡就實現了，但她就還是想做些什麼。不知道具體的什麼，但她得做些什麼。
所以，在這一夜剩下的大部分時間裡，孫思朦都在想，她能不能試一試，能不能讓王爺也愛上她，像現代的丈夫愛唯一的妻子那樣愛她，愛到眼裡只有她，愛到從此都不再理這府里的其他女人。
這個想法有些瘋狂，有些自私，有些不講道理，但愛情本來不就是自私的嗎？她可以為了王爺在這裡勇敢地愛一次，但她真的沒辦法接受王爺在愛她的同時也愛其他女人。
在天開始蒙蒙亮的時候，孫思朦終於還是決定要向前邁一步，不，她要向王爺邁一步。她要試一試，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試一試，如果失敗了那也沒什麼，五月天的歌里不是唱過嗎：我不怕愛錯就怕沒愛過。
當然，她也有微小的可能會成功，也許還不只是微小的可能。她知道，這樣大膽的想法，如果她真的能做到，對自己也未必是件好事，因為在所有古代的故事中，任何專寵的人都是沒好結果的。
她怕嗎？她怕。所以，要改主意嗎？當然不！
一個人要是沒轟轟烈烈地愛過一場，那還算什麼人生呢？她這個人在現代社會的時候，就是當個大小姐也沒當出那種刁蠻驕橫目空一切的模樣，穿越來了這裡也跟個縮頭烏龜似的躲在杏園裡一憋就是四年，現在也該是她闖一闖的時候了！
皓月早上端水進來的時候，看見孫思朦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好像醒了很久的樣子，於是感激放下水盆，走到孫思朦床前緊張地問：「主子，怎麼這麼早醒了，哪裡不舒服嗎？」
「嗯，不是醒了是沒睡。」孫思朦用手搓了搓臉疲憊地說。
「主子你一夜沒睡啊？你哪裡不舒服，奴婢要不要去請太醫啊？奴婢還是先去叫雁兒姐姐來……」皓月說著就要轉身去叫雁兒。
孫思朦眼疾手快地抓住皓月，「不用叫她，我沒事兒，你把水端過來我擦擦臉。」
皓月趕緊把水端到床前伺候孫思朦洗臉洗手，等孫思朦洗好了又開口問：「主子昨夜一夜未眠早上該吃點清淡的，奴婢現在去煮些粥來可好？」
「不用了，」孫思朦把絹帕遞迴給皓月說：「什麼都不用做了，我這就要睡了，不用叫我，我得睡到自然醒。」
孫思朦躺下不久后就睡了，畢竟當了一夜的「思想者」也是挺累的，難怪那些成日里熬夜工作的人皮膚又差頭髮又稀，熬夜真的太耗精神了。她得好好的補一覺，要不就算她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要去「勾引」王爺，恐怕她也做不到了。
皓月憂心忡忡地跟雁兒彙報了孫思朦的情況，自打她從來了杏園開始，她還沒見過孫思朦這樣。這幾日她也隱約能從她們的話語中知道她主子這是在為娘家的事發愁，可愁到這樣整夜未眠怎麼行？
雖然她和這位主子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她卻是打從心裡關心她的主子的，她想就這麼一直留在杏園裡在孫思朦身邊服侍，清苦一點兒沒關係，累一點兒也沒關係，可她真的喜歡這裡。
雁兒昨夜折騰到那麼晚才睡，又哭了一場，一早上起來眼睛也是肉眼可見的腫，可想到她家小姐居然一宿沒睡也是覺得有些心驚，她家小姐還從來沒有因為什麼事這樣愁過，這次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沒辦法了？
這一覺孫思朦直接睡到了下午，醒了之後她胃口不錯，吃了不少東西，然後就讓皓月晨星給她準備熱水沐浴，她要好好泡個澡，然後好敷面膜。兩天後就是中秋了，她得在這兩天里好好的保持好狀態，如果她沒估計錯的話，中秋那日王爺應該會來。
～～～
中秋節那日，孫思朦又在浴桶里泡了盡一個時辰，中途添了兩次熱水，又添了兩次花瓣，直到浴室里的花香飄得杏園裡到處都是。
沐浴過後，孫思朦渾身都散發著花香，她又坐在鏡前認真地梳妝起來，頭髮、首飾、胭脂、眉黛每一樣都不含糊，雁兒還從來沒見孫思朦這麼認真的梳妝過，孫思朦本來長得就很不錯，再認真打扮一下就更是好看了。
待一切都梳妝完了，她才又吩咐雁兒，去拿之前新做的那套煙色的真絲裡衣過來給她，還吩咐雁兒把床上的被褥都重新換過，要端莊大方些的顏色。
雁兒這兩天雖也瞧出了孫思朦的不對勁兒，但也並沒有太多想，直到剛才孫思朦吩咐她去拿新的裡衣和換被褥她才隱約意識到孫思朦想要幹什麼，「小姐……你……」
孫思朦知道雁兒想問什麼，直接回了一句：「今天晚上我會把王爺留下。」
雁兒一驚，險些砸了手裡的東西，她畢竟年紀小，很多事也沒有想得很深很遠，當她知道孫思朦想要做什麼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可能是闖了大禍。
她前兩日那樣求孫思朦一定要救孫楚睿，求她放下身段去求王爺，可她心裡並不是這個意思，她以為她家小姐求王爺也不過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求」王爺，態度軟一些，說點兒好聽的，或者哭幾聲，她沒想過她家小姐要用這種方式來「求」王爺。
雖然她心裡也認為小姐和王爺在一起是一個好選擇，可她並不想孫思朦在這樣的情況下因為自己的懇求把她自己就這麼獻給王爺，這豈不是她的罪過？
孫思朦完全看穿了雁兒心中所想，嘆了口氣心想雁兒的心思還是太簡單，她雖然也只比雁兒大一歲，可她也從小知道「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的道理。
於是教育雁兒說：「雁兒，在這個世上，即便是父母與子女也沒有誰就欠誰的，也沒有什麼都不付出的回報。今日我把王爺留下來，就能做實我在這個府里的身份，誰要再動哥哥，自己也得想一想。這裡面的道理我也沒時間跟你慢慢解釋，你別把臉揪得跟加菲貓似的，去準備點兒好吃的吧！」
「可是……小姐……」
「行了別說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和你沒有關係，快去吧！」
孫思朦現在沒時間跟雁兒解釋太多，也不能再這個關鍵的時候因為誰的某句話打退堂鼓，她好不容易決定的事，她得去做。
泡澡浴桶里的時候她也還在想，她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是不是會好像很突兀，可似乎如今也沒什麼不突兀的辦法。這裡是依然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大清朝，新婚的男女在結婚前甚至都是沒見過面的，她現在總不能對王爺說：從今天開始，咱們開始談戀愛吧！
以王爺的性格，倒是未必會拒絕，可是這個「戀愛」要怎麼談？談到個什麼尺度？再說她這個已經嫁給王爺的人要和王爺談戀愛要怎麼切換這種「戀人」和「愛人」之間的模式？等他們細水長流地戀愛戀好了，不知道孫楚睿到時候還有沒有命在。
所以，乾脆算了，她就當是拿了「先婚後愛」總裁文的女主劇本，不是說每個女生都想把自己放在總裁文里走一圈嗎？她來了！
孫思朦看著鏡中的自己，如同每一個對待初夜又緊張又害羞又有一絲期待一絲甜蜜的女孩兒一樣，她想，王爺應該是個溫柔的人吧？
嗯，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