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就是你了
鳳儀園中,微風習習,花香撲鼻。
百名適齡女子按尊卑於兩旁就坐。
江書官品低微,江家女兒當然坐在末席。
江暮煙不願與江暮雪、江暮云為鄰。
就坐在了她二人的對面。
方桌上擺者鑲金瓷盤,上面盛著罕見的異域水果。
方桌前是只有兩隻茶杯寬度的水渠,專供皇家貴胄曲水流觴之用。
輕杯入酒,飄到哪裡,哪裡落座的人,就要飲酒賦詩,一時傳為風尚。
正前方,是皇家別院朱顏碧瓦的寬大涼亭。
涼亭以幔帳遮擋,為皇族就坐之地。
風微微吹起,白色的幔帳隨之飄逸,又增加了幾分涼爽。
正亭旁側有一偏亭。
一品軍侯寒鐵衣正端坐其中。
頭戴束冠,一身黑色對襟長衣,英姿挺拔。
玄鐵遮面,看不出神色。
身後幾位是太后精挑細選的權貴之子,陪坐在軍侯身後。
偏亭的角度和高度設計得很巧妙。
坐於亭內可以清楚地看到園中每一個人的樣貌神色。
而園中之人,卻看不見亭內之人的面容舉動。
雖然如此,少女們也都心知肚明。
偏亭之內坐著的必然是大齊國威名赫赫的嗜血將軍——寒鐵衣!
她們假裝神色自如,實則無人敢看向偏亭。
江暮雪坐定之後,打量著四周。
見席間女子,普遍裝扮異常。
有的未施粉黛,有的鬢髮不整。
有的只化了半面眼妝,明顯大小眼錯位!
而如景子玉一般,在臉上畫了疤痕的也有七八個之多!
更有甚者,在兩頰處點了不少雀斑,在牙齒上染了濃墨。
一眼望去,令人作嘔。
「今日來的女子,怎麼都是這副尊容!」
戶部尚書之子陳庭失望說道。
他確實是奉太后之命來結交一品軍侯的。
但他也趁此良機,欣賞一下滿園少女的春色,大飽一次眼福的。
沒成想,放眼望去,臉色一個比一個枯黃、妝容一個比一個詭異。
簡直就是比丑大賽!
其他幾位少年郎,也覺得胃口不適。
寒鐵衣倒神態自如。
他請太後設宴的目的,只是為了把當年西涼邊關生死與共后,與他匆匆分別的那個小丫頭找出來。
那鵝黃衣衫、玉軟花柔的小丫頭,豪氣干雲。
明明事先說好了,如果兩人都活下來,就要與他痛飲千杯!
卻才兩杯下肚,就已醉意滿滿。
被來尋的家人匆匆帶走。
除了父親在京城做官,此行是與祖母奔喪,其他一無所知。
六年了!
你還在嗎?!
你還記得我嗎?!
寒鐵衣逐個掃視眾女子的臉龐。
每過一人,心中便多了一絲失望。
若是那個小丫頭,在回京途中出了什麼意外。
或者她父親早已調離京都,那該如何是好?
這茫茫天下,他要到哪裡再去尋她?
「後面倒是有兩個看起來不錯的,雖然沒那麼明艷動人,卻也別有一番清新的味道!」
太尉之子張永瑞搖著摺扇說道。
眾公子一齊向那兩名女子望去。
「嗯,不錯!」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
寒鐵衣並未應聲,也未轉頭。
他依然在一個不落地掃視她們。
若是飲宴完畢,還沒有觀察完。
以後再組織如此篩選條件的宴會,可就難上加難了。
「我倒覺得那兩名女子很一般!淺碧色羅裙少女眉間尚有一絲媚氣,可是鵝黃衣衫的女子,面色冷淡,看起來無趣的緊呢!」
丞相之子景子年手指慵懶地敲著桌面說道。
「鵝黃衣衫!」
寒鐵衣心中一動。
猛然偏過頭去,看向公子們所說的方向。
只見一身著鵝黃衣衫,皮膚雪白、鬢髮烏黑的女子靜靜跪坐於方桌之後。
她眉目如畫、姿色天然。
有如出水芙蓉、清澈明媚。
周身散發著淡然靜氣。
比起那些鶯鶯燕燕的女子們,自成一道風景!
眾女子畏畏縮縮,各自埋首。
既不敢貿然看向正亭,更不敢側身望向嗜血將軍所在之處。
而那女子卻目光篤定,毫不畏懼地看了看偏亭。
似是在衡量亭中之人觀察外界的角度。
這一看,恰好與寒鐵衣視線相對。
他心中一驚。
「啪」地一聲,竟將手中的青玉雕竹酒杯捏地粉碎。
眾公子驚懼地看向他。
一旁服侍的小太監慌忙跪下。
「侯爺息怒!」
寒鐵衣心潮澎湃,一時穩不住心神。
良久,才對地上的小太監說道。
「如此良辰美景,本侯何怒之有!」
小太監自然也聽過嗜血將軍的傳說。
以為今日服侍不周,定是難逃一死了!
見軍侯並未惱怒,感激涕零。
拜了又拜,迅速為他換上了新的杯子。
陪坐的公子們也都鬆了一口氣,試圖打破尷尬。
「景公子閱美無數,說的極有道理!再細看那鵝黃衣衫女子,確實少了些趣味」
景相不僅身居相位,還是當朝太后的親妹夫。
誰不知道,殿上主政之人雖是皇帝,大權可都在太後手里!
景相之子著實得罪不起!
「娶妻自是要娶溫婉、有趣、貼心的,太過嚴肅,的確不妥」。
「景公子所言甚是!」
眾人七嘴八舌地捧起景子年來。
寒鐵衣卻顧不得這些。
心有所屬,眼裡再容不下其他人!
他的目光只頻繁向鵝黃衣衫的小女子瞥去。
找到便好!
找到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