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夫人之託,婆孫情深!
窗外落日遲,物是人非。獨自傷悲空惆悵。倦鳥可知秋意寒,黃昏已近。春去落花殘,生離死別。親恩難報腸已斷。冷風凄凄萬物空,天上人間。
李慕陽在自己的房間里,站立窗前,雙眉緊皺。
他望著窗外的庭院,彷彿看到母親微微笑著,呼喚著一聲聲「陽兒」。
又彷彿看到母親拉著他的手,他圍著母親直轉,蹦蹦跳跳……
李慕陽追憶著和母親的點點滴滴,心口越來越痛。
失去母親的痛,像藤蔓一樣,慢慢地,慢慢地在他的心裡滋長著。
小的時候,母親對他來說像一片綠茵,為他遮擋炎炎烈日,他可以在這片綠茵下無憂無慮,盡情地玩耍。
如今沒有了母親,他就像一個光著腳的孩子,獨自行走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上,漫無目的,不知該往何處!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把他從煩悶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幫主,老奴有東西想當面交給幫主!」盲婆婆用沙啞的聲音說,想必這些日子也是為夫人的離去而哭啞了嗓子。
「老人家您請進來吧!」李慕陽不緊不慢地說。盲婆婆輕輕推門而進,摸索著走到李慕陽的身邊想要跪下。
李慕陽趕緊扶起盲婆婆,說「老人家無需多禮,坐下再說吧!」盲婆婆顫抖著雙手,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方手帕。
只見手帕上艷陽高照,陽光下山河秀美。手帕的邊角綉著「陽兒」兩字。這不正是母親親手所繡的么?
李慕陽心底一顫。
「幫主,自你五歲離開李家堡,去雪山學藝,夫人日夜思念。今天怕你凍著,明天怕你餓著,一會兒惦著你的臉弄髒了沒有人幫你擦,一會兒又念著夜裡沒有人為你蓋好被子……天寒地凍,她總是擔心你卻還小不懂得照顧自己!她又不敢寫信給你,怕你分心,耽誤了你的學藝。」
李慕陽聽著,句句像針一樣扎在他的心口處。
他又何嘗不思念他的母親,何嘗不想陪伴在母親的身邊啊!
「老人家,您先喝杯茶吧!」李慕陽為盲婆婆倒了一杯茶,端到盲婆婆的手中。
盲婆婆接過李慕陽遞來的茶,慢慢地喝了一口又繼續說:「夫人本就身體弱,再加上思念你,憂思鬱結,連醫生都沒有一點辦法,最後……」
提到此,盲婆婆忍不住哽咽著,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是夫人很早就綉好了,她說要等你學藝歸來再用這手帕幫你擦拭風塵。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能親眼看著你回來,看看她的陽兒長高了嗎,變成什麼模樣!她一直在盼著你回來,一直在堅持著,不讓自己倒下。」
李慕陽接過手帕,輕輕地摸著這手帕上的每一針,每一線。
母親用心綉著的這一針一線,都是對他滿滿的愛,深深的思念!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盲婆婆用滿是皺紋的手,疼愛地摸著李慕陽的頭,「幫主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悶在心裡!夫人臨終時托老奴帶給幫主一句話,在婆婆這莫隱忍!」
李慕陽聽聞后頓時失聲痛哭,太多太多的淚水壓抑在心中,此時如山洪傾泄,一發不可收拾。
他一直的隱忍是為了不讓母親擔心,可是母親原來都知道的。
「哭吧,孩子。在婆婆這,你不是什麼幫主,也不是什麼李慕陽,你就只是婆婆最愛的孫子!婆婆雖兩眼看不見,但這心底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悲痛婆婆懂的!」「婆婆!」李慕陽跪下,伏在盲婆婆的膝蓋上,淚水直流。
「乖孫子,別把自己逼得太苦了。」說著,用手帕輕輕地為李慕陽擦去淚水。
只有在婆婆這,李慕陽才能放下所有的隱忍,才能任性地允許自己痛痛快快哭一場!
夜雨聲聲許多愁,涼透竟無語。把酒消愁西風沉,風塵渺無際。月落更深斷霞留,黑雲聚還散。點點滴滴念往昔,塵緣盡,淚眼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