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桃花運
訂貨的時候趙昌平再次找到我,諂笑的對我說道:「大學生,幫我買條煙好不好?」
許老闆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昌哥,實在是沒錢了就把煙戒了吧,人得有點骨氣。你上次借的他的煙還沒還呢,現在又借,你這不叫借了,是乞討,叫花子的行為。」
趙昌平嘿嘿的笑了幾下,繼續諂笑著說道:「沒辦法,煙癮太粗了,不抽太難受了。我這當然是借了,我比大學生早出去一個多月呢,我出去了搞了錢就給他送過來,說到做到!大學生,幫個忙咯,你那麼多錢怕什麼?要不你不用給我買紅梅,就幫我買一條芙蓉的也行,好不好?」
王勇飛看了一眼和我說話的趙昌平說道:「昌哥,你出去了千萬別說是我們那裡的,我覺得丟臉。來,我給你買一條,你也不用還我了,出去后好好的找份事去干吧。還有,有了煙不要去賭,莫搞得沒兩天又到處借煙。」
趙昌平有沒有聽進去王勇飛的話我不知道,可是很高興解決了沒煙可抽的這個大難題后的興奮是顯而易見的。
出貨完畢后外勞又一次來到了門口,給吳建國遞進來一張紙條。吳建國走到裡面監室的時候朝我招了招手,我知道肯定是代紅梅又寫信過來了。本來還在慶幸和她解釋清楚了所有事情,對於會不會得到原諒和回復也沒抱任何希望,看到這樣的情況后我苦笑了一下跟著過去了。
這次的信是寫給我的,吳建國看了后遞給了我笑著說道:「你要是想繼續給她回信也沒問題,我讓外勞給你帶過去,你也不用顧忌說不是幫我寫的這個事。放心,我不會吃醋的,哈哈!」
你好,想了很多天才決定給你回信,在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后我當然不能再以「建國」來稱呼你。這幾天把你寫給我所有的信都看了幾遍,還是會在看信的時候忍不住的會心的笑起來。想一想,如果你那天看到我以後不問我,不告訴我你自己就是一直和我書信相交的「吳建國」。我會不會一直沉浸在這種幸福感中間呢?我想我會的,你的來信確實給了我很多鼓勵的力量,你說很多的幸福其實都是事後多年後回憶當初的種種經歷而產生的,哪怕當初的經歷是一種苦難,只要挺過去,這種苦難會慢慢的隨著時間的積澱發生質的變化。我想我的這段經歷在我以後回憶起來的時候應該不會產生多少的幸福感,但是對於這些時日的書信筆談我肯定會記憶猶新的。
如果你一直騙我,一直以吳建國的身份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我相信這是我人生經歷中這段灰暗時刻里的一點小完美,可是沒有,你選擇了自己揭穿了自己,我覺得你有點殘忍,就不能讓我把你當成黑夜裡的那一束光嗎?為什麼要那麼真實?看你的信很多遍,感覺你是一個真誠的陽光的積極的人,縱使身陷囹圄也沒有太多的疾世憤俗充滿戾氣。相信寫給我的那些內容除了身份的編造之外其他的都是你真實的情感表達,我必須得相信,不然那就太恐怖了。
周少青,這個名字我記住了,以一個騙子的身份進入到我生命中的一個男人,但是我卻對你恨不起來。給你的信都是我真實的表達描述,不誇大也不做作的故作矜持,是的,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這是我仔細的想了這麼多天後得到的答案。我自己也推翻過,但是多次告訴自己要冷靜后再次思量,我得到的還是這個答案。很可笑,這是什麼樣的環境,我居然興起了想和你談一場戀愛的想法。今天寫信只是想告訴你,我沒有太責怪你,本來絕無可能在這個時段認識的兩個人卻相遇了,我很慶幸,能遇見你是一種緣分,我想珍惜。這些年我的情感經歷基本上是空白的,我在等一個能讓我感到溫暖的人的出現,我覺得我等到了,雖然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但是遇到一個對的人我還是覺得老天待我不薄。所以你也不必心懷愧疚了。
我知道我寫給你的信肯定不止一個人看到,我不管他們看到後會不會恥笑我,我也不知道你在來信中說的對我的喜歡是你自己真實的感受,或者只是你扮演的這個「吳建國」這個角色的劇本需求。我決定遵從我的內心,我不希望你成為我生命中僅有一面之緣的過客,不想你只是我的天空中稍縱即逝的流星。我很期待我啟改以後服刑的時候能夠見到你,我不知道服刑的監獄會是怎麼樣的規範,可以的話我會在過去后寫信告知與你。我想知道真實的周少青,你會去看我的,是吧?
還有,我得跟吳建國說一句謝謝。沒有你的一時興起找到我要麻將就沒有所有的這些種種,所以,謝謝你,真正的吳建國。
信比平時的長了很多,看著我看完信后皺著眉頭沒說話,吳建國大笑的跟我說道:「大學生,桃花運濃得很啊,來坐牢都有人找你談戀愛了,你得謝謝我這個媒人,你沒看人家都說了要謝謝我啊?明天給我加兩個菜就可以了,哈哈~」
許老闆接過我手上的信看了一遍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可以可以,你真的可以和她好好的談一場,這經歷說出去不得是個傳奇啊!不過你拿你那個不曉得是前女友還是現女友給你送的錢點菜來謝老吳這個媒人合適嗎?這叫什麼?」
「這叫渣!」王勇飛看完信后大聲的說,「許老闆,是不是?」
「嗯,有道理,確實是渣。」許老闆介面說道,「大學生,我還真佩服你呢,人在牢房裡還能腳踩兩隻船,這誰能做到?我反正沒看到過,別說看了,想都想不到,這他么是在寫小說呢!」
看著在一旁幸災樂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幾個,我也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了。要說我真的是喜歡她嗎?我都有點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在給她的信裡面說過喜歡她的話,說過嗎?記不清了。
「我寫給她的信你們都看過的,我有說過喜歡她的話嗎?」我看了他們一眼后問道。
「說過,沒寫幾次你就說過的。我當時還說了你寫得真酸的話了的。」王勇飛積極的舉手回到了我的提問。
許老闆看著無所適從的我,笑著說:「你好像還真說過,但是誰也想不到你開庭的時候居然能夠和她碰上,哪想到你還會在開庭去的時候敢和她說話?你要不告訴她這些就繼續寫信下去我覺得對你們兩都好。」
「我過不了自己那一關,當時沒多想就問了出來。」我低聲回答著。
「你想多了,其實沒有誰在別人生命中是不可或缺的,你覺得你騙了她讓她錯付了感情覺得自己對於她很重要,其實是個錯覺。你要真的不告訴她或者直接不給她回信了她也不會怎麼樣,面都沒見過的兩人能怎麼樣?時間一久就會忘記的,從來矢志不移的愛情最扯淡,何況還是在坐牢的時候互相安慰的那麼一個人,要不了多久就會忘記的。你現在這樣一搞,嘿嘿,怎麼辦?還真的和她兩個談一場戀愛啊?去監獄去探監?以什麼身份?看她現在的樣子對你的期望可是很高的,你說你是繼續和她聯繫呢還是從此做個路人呢?所以啊,你還是欠考慮啊,不夠成熟。」許老闆唏噓的說道。
「就你懂得多,你原來還要大學生問人家要她啟改了給七監寫信告訴在哪裡服刑讓大學生出獄了去看人家呢!」王勇飛聽完后大聲說道。
「我說過嗎?」許老闆扭頭看我,見我點頭后又接著說道,「我那時應該是看大學生好像很愧疚的樣子,建議他在出去后探監給人家說清楚,可不是讓他去找別人談戀愛的。他如果一直以老吳的身份和她聯繫的話就不要緊,就算是過去探監給她說明白也只是把真相告訴人家,現在不同了,現在人家來信說的是喜歡上他周少青了。你說他再去探監會和我原來提議的是一樣嗎?」
王勇飛聽完想了想后看著我說:「別說許老闆說的還是有幾分歪理的,你確實不應該那天就和她說話的,就該繼續以建哥的名義寫信或者乾脆不理她了就好,現在這樣還真是比較麻煩。不過你也可以乾脆不理她得了,反正她也就那天見過你一次,不可能等以後出獄了還鑽天入地的要找到你吧,要想查就知道你一個名字也查不到你是吧,全國這麼多人怎麼查?怎麼找?」
沒理會激烈討論的他們,把這段時間代紅梅寫的所有信過來看了起來準備給她回個信,提起筆來卻遲遲寫不出一個字來。
「胖子又出來了,不會又送到我們這裡來吧?」瞭望員吳建國突然說道。
「不是說去到嚴管監去了嗎?」我疑惑的問道。
「也不會一直讓人呆在嚴管監的,那要一直呆在裡面誰受得了?胖子要是一直呆在嚴管監到他判下來再啟改的話不死都得脫層皮,去到嚴管監了看你悔過的態度,認錯了幹部心情好了會放出來的,反正勞改農場是那麼回事。」湊過來看熱鬧的毒鬼子解答了我的疑惑。
「來了也沒什麼怕的,他真要還敢鬧事我就佩服他是條漢子,到時候我把他安排睡我前面。」看著一個個朝我看著,我沒怎麼在乎胖子到底會不會再來到我們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