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

第六章

廚房這裡，眾人正在熱火朝天的忙著。

這裡就是這樣一到飯點，大家都忙的腳不沾地的。

王德喜正在給彭庶妃做飯，就聽見門外傳來小太監的聲音道：「姐姐們來了，夫人今日可有什麼想吃的嗎？」

小魚有些不知所措，藍玉笑眯眯的道：「今兒個主子想吃些清淡的。」

小魚見了便道：「主子想吃些拌菜。」

小太監瞬間愣住了，拌菜？

王德喜聽見拌菜便扭頭看了一眼三人。

也就是這一眼正好讓小太監看到，他像是見到了救星，小跑著到了王德喜身邊笑道：「王爺爺，您看您知道這拌菜怎麼個做法嗎？」

小魚和藍玉也跟著來到了王德喜的灶前。

王德喜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瞬間笑成了一朵花，沖著小魚笑眯眯的道：「這位姑娘是新來的吧，看著有些面生呀。」

小魚便道：「是呀，我昨兒個才跟著夫人進府。」

「原來是夫人身邊的姑娘，」王德喜一幅瞭然的樣子，沖著他的徒弟小順子道：「今兒個早起做的茯苓糕還有嗎？給二位姑娘拿些。」

小順子機靈的應了聲是，像個猴子似的往外竄，小魚攔都攔不住。

王德喜又笑眯眯的看著小魚道：「不知主子喜歡吃些什麼菜，口味又有什麼偏好呢？」

小魚笑道：「這個主子不挑的，多些綠葉菜就行了。」

王德喜依舊笑眯眯的看著小魚，心中卻有些犯愁，這就是什麼都不挑才難辦呀。

小魚說完了主子的吩咐自覺沒什麼事了便道：「我們先回去吧，夫人那裡還要人伺候呢。」

小順子看了一眼師傅，笑道：「不知側妃還要些別的什麼，比方說湯呀之類的？」

小魚認真想了想道：「主子到了夏天喜歡喝些清潤養肺的糖水，但是不能太寒涼。」

這后宅里的女子嗎，一向都注重這個。

王德喜瞭然的點點頭，笑道：「老奴明白了，待會兒讓小順子帶人送過去。姑娘且先回去伺候主子吧。」

小魚順勢便將剛剛拿來的茯苓糕遞給小魚。

小魚笑眯眯的道謝。

小魚回來了端王已經到了，正在看秦采桃寫字。

官家給端王被放了三天假。

等他依照以往的習慣看了一個時辰書後看了看懷錶，發現才五點多。

想了想端王就邁步往沉香院走去。

秦采桃做完事情無事可做想了想便準備練字。

在現代時她就想要好好練一練毛筆字，但是那會兒只去了幾次就沒有練了。

沒辦法，靜不下心來。

那會兒剛剛畢業，既有踏入社會的不適，又有不知未來該如何的迷茫。

再加上每天數不清的案子，收集材料，整理證據。

她那會兒每天都焦頭爛額的。

經常在練字的時候師傅一個電話打過來，交代她整理一下證據清單或者寫一個起訴狀。

她只能打開電腦繼續工作。

到了這古代，生活節奏一下子慢了起來。

她也重拾了兒時的愛好，靜心練字。

也很湊巧的是這個身體的外祖父也是一個書法愛好者，一手毛筆字寫的很是不錯。

他見秦采桃很喜歡練習書法，那麼小的年紀就能耐得住性子一做一個多時辰，心中很是喜歡。

從此以後著意培養秦采桃的書法。

秦采桃的書法經過外祖父的提點，至少在女子中已經很是不錯了。

她也養成了每日都要聯繫一個時辰書法的習慣。

端王來時，她正在練習書法。

等他發現端王的時候，他其實已經站了很久了。

她當時就有些慌了，放下手中的筆就要給端王行禮：「見過王爺。」

端王抬了抬手，笑道：「以後在府中就不要這麼拘束了。」

秦采桃穩了穩心神，笑著應是。

端王拿起了秦采桃寫的字，嘆道：「你的字寫的很是不錯，爽利挺秀，體勢勁媚，你可是臨的柳公權的貼？」

秦采桃微笑道：「其實一開始外祖父想讓我臨衛夫人的貼，但是我自己更喜歡臨柳公權的貼了。」

端王就又看了一眼那字，笑說：「確實筆劃間有些柳宗元的味道。」

秦采桃微笑不語。

端王卻有些來了興緻，他也是愛好書法之人。平日里也很喜歡跟人談論這些，便問秦采桃：「你為什麼會喜歡柳公權的字？」

端王是真的有些疑惑。

因為時下女子，大部分都更喜歡臨衛夫人的貼，很少有女子臨柳公權，王羲之等人的貼。

秦采桃一邊接過陳公公手中的茶盞遞給端王，一邊道：「妾身一開始只是覺得柳公權的字很是端正，看起來應該比較好寫，就想臨他的貼。」

端王第一次聽到這麼質樸的話語哈哈笑了起來，笑罷道：「若論起來自然是柳宗元更勝一籌，你喜歡他的字也無可厚非。」

秦采桃抿嘴一笑。

端王接過來秦采桃手中的茶盞道：「我雖然不習柳體，但自認也有些眼力，你再寫幾個字給我看看吧。」

秦采桃笑著應是，站在案前想了想，默了一首鄭板橋的竹石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端王在秦采桃寫完第一句的時候就一愣，隨即專註的看著她下筆。

待到看到那句，任爾東西南北風的時候，端王忍不住擊掌道：「好詩！」

秦采桃看著端王的樣子才反映過來，這是個架空的時代，這首詩時人可沒有聽過。

這麼一想秦采桃便有些忐忑。

端王拿著這首詩像是著了迷一樣，不斷地在心中默念這首詩。

「陳公公，」小魚探頭往裡看了一眼，小聲道：「可是要喊王爺和夫人出來用膳？」

陳三德看了一眼天色，想了想就走進側廳，輕聲道：「王爺，夫人，可是要用膳？」

端王和秦采桃一下子回神。

秦采桃一抬頭就看見端王眼神亮晶晶的看著她。

秦采桃一愣。

端王笑道：「這詩從未聽過，可是你寫的？」

秦采桃一聽，侵犯別人知識產權，這哪行，連連否認道：「並非妾身所作，只是妾身曾經在古籍中見到的。」

「哦？」端王來了興趣，笑道：「是哪本古籍？」

秦采桃想了想，苦笑道：「妾身忘了。」

她當然想不起來了，這是清代鄭板橋的詩，在這個架空的年代怎麼可能會有。

端王有些失望的樣子。

秦采桃連忙轉移話題：「王爺可是要用膳？」

端王向外看了一眼天色，點頭。

小太監們已經擺好了膳。

端王看著秦采桃面前那一排排小碗，疑惑道：「這個是什麼？」

秦采桃也有些尷尬，她理解的拌菜應該是一個大碗裡面放滿各種菜。

哪想到廚房來了這一出，這一碗碗放的，就有些尷尬了。

只是再尷尬也得回端王的話，秦采桃老實答道：「這是拌菜。」

端王生於宮廷，長於宮廷，從來都沒有見過拌菜這樣奇特的吃法。

秦采桃尷尬的道：「那個妾身到了晚上，喜歡吃的清淡點。」

端王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可憐可愛，便不再多問，只理解的道：「各人有各人的口味。」

秦采桃鬆了一口氣。

一旁小順子見她準備吃飯，就笑道：「夫人，這裡有各種醬，您看您要哪個，奴才幫您調。」

秦采桃看了一眼右側擺著的小罐子，想了想道：「有芝麻醬，香油和醋嗎？」

小順子點頭應是，又在秦采桃的指揮下選了香菇，小白菜，土豆片和蝦肉。

這麼一拌，端王都有些想吃了，吩咐小順子：「給我也調一碗吧。」

小順子激動的臉都紅了，手卻很穩，在端王的指揮下，也拌了一份拌菜。

端王嘗了一口，心道這味道還不錯，便笑著對秦采桃道：「吃多了油膩的，有時候吃些清淡的倒也別有風味。」

秦采桃想了想，問端王：「王爺喜歡吃香菜嗎？」

端王就道：「還可以。」

秦采桃便道：「那王爺可以試著加些香菜和醋，也很好吃。」

很少有人用這麼家常的語氣跟端王說話，他覺得有些新鮮，鬼使神差的竟吩咐小順子按照秦采桃的吩咐重新拌了一碗拌菜。

秦采桃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端王。

端王抬眼看見她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覺得有些好笑，笑道：「不錯，很好吃。」

秦采桃笑眯了眼。

端王本來最近心情有些沉重的，見著她這樣，竟覺得輕鬆了不少。

秦采桃覺得今天晚上端王動作輕柔了不少。

臨睡前，端王躺在秦采桃身邊，在心中默默的念著那句任爾東西南北風，心道：「總有一天，爺會風光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