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最後的晚餐

「……」

兩人走在去父母家的路上有些拘謹，胳膊有意識無意識的碰在一起，卻在接觸后又像是觸電似的彈開。

莫滄頤低著頭去看謝知契，謝知契卻是低著頭看腳尖。

「……」

莫滄頤舔了一下嘴唇，一鼓作氣，伸手握住了謝知契的手。

謝知契沒有推開。

笑意爬上了他的嘴角，莫滄頤有些開心，牽著他一起走著。

就應該這樣嘛……反正什麼事都做過了……

兩人就這樣十指相扣的走著，一直到家門口才戀戀不捨似的鬆開。莫滄頤敲了敲門，很快門就開了。

父親給他們開的門。

「行李都收拾好了嗎？」

「都收拾好了。」

「你姐的房子有沒有收拾一下？畢竟在她那兒住了那麼久……」

說到收拾兩人不由得臉紅。第二天早上莫滄頤爬起來拆了那沙發套丟進洗衣機里一頓洗，現在還在陽台上晾著。等到吃完飯回去了，再沙發套收回來重新給沙發套上。

「嗯……都收拾好了。」

幾個人在餐桌邊坐下，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這是莫滄頤走之前最後一次在父母家吃飯了。

筷子夾著菜，母親試探性的問他：「這一個月沒工作……影響應該挺大吧？」

莫滄頤無奈的聳了聳肩：「肯定有影響的，不過我覺得問題不大。只是一個月而已，也就是四個視頻的時間吧……」

謝知契笑了笑：「問題不大，莫滄頤的人氣還是很強的。」

西紅柿炒雞蛋、酸辣土豆絲、可樂雞翅……母親做的菜和以往一樣，翻來覆去都是這麼幾樣。儘管平淡，卻是無比的可口。因為明天就要走了，母親做的各種菜擺滿了一張桌子。

「……回去之後要好好吃飯，生活作息規律一些……」

每到莫滄頤即將回商申市的時候，母親都會這樣絮絮叨叨的囑咐一番。莫滄頤嗯嗯的應了幾聲，低頭扒著碗里的飯。

父親一向是沉默的，他吃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開了口：「要是有什麼困難……要和我們說啊。」

莫滄頤點了點頭：「嗯，一定。」

父親躊躇了一會兒，又道：「不管怎麼樣……我和你媽媽都是不可能放棄你的……這裡……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

謝知契忽然吸了一口氣，莫滄頤愣了一下。接著謝知契又恢復了平靜，他道：「是啊，父母永遠都是最愛你的人呢。」

莫滄頤忽然想起來，幾個月前，他在K大的校醫院裡對謝知契說的話。

——我永遠不會拋棄你的。

不會拋棄……不會放棄……

啊，原來自己當年高考完的賭氣，其實是以為父母放棄了自己嗎。

莫滄頤笑了笑：「嗯，我知道。」

高考也好，其他什麼也好，都已經過去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握當下。

吃完飯走的時候，莫滄頤想了想，回頭又說了一句：「過年我會早些回來的。」

父母臉上已然是欣慰表情。

「好。」

第二天早上六點兩人就爬起來去趕飛機，還是堂姐開車送的他們。看著窗外已經亮了的天空，莫滄頤感慨萬千。

「姐，你接我回來又送我回去……」他撓了撓頭，「感覺真是……」

堂姐打了個哈欠：「這有啥，你好好的就行。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啊……」

坐上飛機后，看著窗外的雲層逐漸向下移動，莫滄頤在心裡默默道，再見了臨都。

再見了，臨都。

下了飛機，拿了行李箱，從出口走出來時莫滄頤和謝知契簡直傻眼。只見九十一穿著西裝戴著個墨鏡，看起來就像什麼□□頭目一樣。他兩隻手舉著一個白底黑字的牌子：「供應南哥和南嫂！」

他那一米九的身高在本就不太多的接機人群中格外顯眼。

莫滄頤一個箭步竄了過去，猛拍九十一，咬牙切齒：「你搞什麼呢！」

九十一不為所動：「恭迎南神回歸！」

謝知契哭笑不得的拖著箱子走了過來，九十一看見了他，立刻道：「南哥，嫂子，車就在外面！」

說著他一邊接過莫滄頤的行李箱，一邊拉過謝知契的行李箱。他這樣拖著兩個箱子走在前面，像是莫滄頤謝知契兩人的保鏢一樣。莫滄頤狂翻白眼：「一個月不見你這玩尬技能越來越尬了……」

九十一一把拉開了後備箱，「哐哐」兩聲把兩人的行李放了進去。接著他拉開了後車座的車門，一隻手擋在上邊緣：「南哥！嫂子！請上車！」

莫滄頤：「……這又是玩哪一出……」

謝知契：「被叫做嫂子感覺好奇怪……」

坐上了車，莫滄頤從側後面看到九十一把安全帶扣上，接著摘下了墨鏡。

莫滄頤吐槽：「怎麼把墨鏡摘了？」

從後視鏡里他看到了九十一認真的表情：「開車的時候不可以戴遮擋視線的東西。」

「……科目一學的不錯……」

九十一熟練的把車開了出來，在高速公路上疾馳時，他道：「咱們先去YM那裡把筍爺接回來。」

「啊？這個我自己去接就行了……」

「不，」九十一態度堅決：「我已經和YM說好了，一會兒我們就去他家。」

「……」

莫滄頤隱隱約約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怎麼覺得你們瞞著我幹了什麼事……」

「……怎麼會呢……」

莫滄頤和謝知契走在前面，九十一又把那墨鏡戴上跟在後面。莫滄頤感覺怪怪的，回頭道：「我們倆上去就行了，你就……」

九十一回答的字正腔圓：「是！」

莫滄頤：「……」

敲開YM家的門，YM家的那隻肥貓率先跑了出來，直接黏在了謝知契的腿旁邊，各種磨磨蹭蹭求抱抱。謝知契蹲下身來把貓抱進懷裡，東張西望道：「真是辛苦你啦……竹筍呢？」

莫滄頤也伸出手來摸謝知契懷裡這隻肥貓的腦袋。這肥貓非常乖巧，隨便人怎麼摸都行。YM揉了揉他亂七八糟的頭髮，對著裡面喊了一聲：「筍爺——」

「……」

沒人……不是，沒有貓搭理他。

謝知契把肥貓放下，兩人走了進去。只見那一攤白色的長毛貓縮在貓爬架最頂上的那個木頭屋裡面，只有一條大尾巴在外面晃來晃去。莫滄頤走到它跟前，伸出手來：「竹筍——」

竹筍的尾巴依然是一搖一擺的，壓根不理他。

莫滄頤覺得奇怪，回頭看他們：「它怎麼不理我啊？它是不是不認識我了？以前我一回它還衝我打呼呼呢……」

YM毫不客氣的回答：「誰讓你一個月里一次都沒來關心一下筍爺，筍爺生氣了，它不要你了，現在它喜歡我。」

莫滄頤一樣毫不留情：「放你大爺的狗屁。」

「……」

謝知契忍俊不禁，走過來伸出手：「竹筍？」

一陣窸窸窣窣之聲響起，竹筍的腦袋探了出來。謝知契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又碰了碰它的臉，竹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謝知契把它從裡面抱了出來，竹筍看著是四腳朝天一臉抗拒，但依然沒怎麼鬧騰。

莫滄頤看著它有點不對勁：「我來抱他試試……」

他接過這一坨貓，竹筍表現的更抗拒了。莫滄頤抱著它晃了兩下，竹筍開始罵罵咧咧了。莫滄頤這才鬆了一口氣：「嚇我一跳，我以為它壞掉了。」

謝知契面露不解神色：「壞……壞掉了？」

YM「噗嗤」一聲：「你這什麼毛病啊，非得筍爺虐你兩下才舒服？」

莫滄頤白了他一眼：「你不懂，這是回歸本性。」

YM：「……」

絲毫不在意竹筍像是摩托車發動機一樣的聲音，莫滄頤抱著它使勁蹭了蹭臉：「還記得我不竹筍？來聞聞聞聞……咱們回家咯！」

竹筍被裝到貓包裡面去，YM揮了揮手：「筍爺再見！謝知契再見！」

本來已經一隻腳踏出去的莫滄頤又回過頭來：「我呢？」

YM一臉狂妄：「竹不南隨便！」

聽見「竹不南」這個名字莫滄頤還是抖了一下。在家待了一個月，周圍人一直叫他真名莫滄頤，就連謝知契也已經習慣叫他的真實姓名了。忽然叫他這個網名，莫滄頤感覺是又陌生又熟悉。

YM又補充：「下飛機了就發個網博帖子吧！告訴你的粉絲們你已經回來了……之後有空就趕緊把直播啊視頻啊倒騰起來，才一個月而已，很快就能恢復正軌的。」

莫滄頤笑：「謝謝兄弟！」

兩人一起下著樓，謝知契道：「指甲剪的很齊，牙齒也有刷，YM照顧的很到位啊。」

莫滄頤拎起貓包來看了看裡面的竹筍，笑道：「是啊，所以我才會把竹筍給他照看嘛。」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了一下來，一出門棟就看見九十一在太陽底下站的筆直。

莫滄頤：「……你不熱嗎兄弟？」

肯定熱，九十一腦袋上全是反光的汗。誰知九十一依然是那個行動模式，他說的鏗鏘有力：「竹筍少爺已經接到了！接下來由小弟我把南哥和嫂子送回家！」

莫滄頤抓狂：「還演著呢？這啥啊？角色扮演嗎？還是你玩什麼遊戲輸了在搞什麼懲罰環節？」

九十一一板一眼的拉開車門，壓根不管他：「請南哥和嫂子上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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