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顏筋柳骨
崔文昊跟顏玉遙約好了見面。只可惜天氣不好,好像快下雪的樣子。
「到我家去吧。」
「你大哥會喜歡陌生人去嗎?」
「你是陌生人?我大哥聽你的名字耳朵都起繭子了。」
「好吧,去買點酒。」
「好耶。」
崔文昊從酒坊買了一壇酒,又在街上買了些羊肉,到醉清風拿了些調料,顏玉遙一路像個歡快的小鳥,蹦跳著在前邊引路。
「顏府?你家?」
「是啊。進來吧。」
顏玉遙的家不大,兩進的院子,布局卻更好,書香之氣從院中的書帖就顯出來了。
顏玉遙的大哥三十歲左右,國字臉,一字眉,一看就是公正無私的人。他走出門口說道:「崔公子大駕光臨,顏清臣有失遠迎,恕罪。」
「冒昧打擾,企望海涵。」
「請。」
顏玉遙開心的把崔文昊帶進正堂。古代的冬天就是冷,他們圍坐在火爐前說話。
剛開始還略有尷尬,畢竟她哥哥是文人。
「崔公子一表人才,行事別具一格,讓我耳目一新。」
崔文昊不知何意,顏玉遙笑著說:「來我家的客人,手裡拿的都是字畫書帖,只有你帶著酒肉上門,哈哈哈。」
崔文昊羞愧道:「不好意思,我雖生在崔家,與文采卻是不入流,讓顏兄見笑了。」
「無妨,崔兄坦蕩不失君子所為。你們清河崔家世代書香,在各朝各代都有名臣。」
「慚愧,我對自己家的情況還不如顏兄,不過顏姓一族我倒是知道一人名揚天下,不知和你們家有沒有關係?」
顏玉遙說:「我顏家可比不上你們崔家。」
「怎麼可能。」崔文昊斬釘截鐵的說道:「我看你家到處都是字帖,讓我想起一人來,絕對是名貫古今。」
顏玉遙問:「誰啊?說來我聽聽。」
「顏真卿啊。」
「噗!」顏玉遙聽完,驚訝的把口中的茶噴了出去,她看著顏清臣問道:「顏真卿名貫古今?」
「對啊,王羲之雖然成為名家所學,卻不易學,而顏真卿的書法能在後世傳承,我記得有顏筋柳骨之說。」
顏清臣愣在當場,顏玉遙卻笑個不停。
「你見過顏真卿嗎?就這麼誇他?哈哈哈。」
「當然沒見過,只不過是聽說過。」
顏玉遙笑道:「那你還亂說,顏真卿的書法可不入流。」
「你才亂說呢,實話告訴你,姓顏的,我只聽說過顏如玉和顏真卿,像你的名字我都沒聽過。」
顏玉遙一瞪眼說道:「你想找打是吧?」
「你念完經就打和尚是吧?」
「我就打了怎麼樣?」
兩人只顧鬥嘴,沒有留意顏清臣一句話都沒說。
顏清臣都沒留意兩人向他躬身,出去烤肉去了。肉香傳來,顏清臣才幡然醒悟,起身往院中趕。
兩人從剛才的打鬧變成一起燒烤。顏清臣走過去說道:「崔兄真是全才,烤肉都能做得如此之香。」
「哥,你吃過再說好行嗎?」
「我看你吃的顧不上說話,就知道好吃了。」
「給你嘗嘗,嫩的很。」
顏清臣嘗過之後不住讚賞。
「顏兄,我知道你在家丁憂,不知道能不能喝酒?」
「可以的,只是不能參加宴請而已。」
「那太好了。」崔文昊把手中的烤串遞給顏玉遙,拿來酒說道:「你嘗嘗這個,這可是最新的酒。」
清冽,醇香。顏清臣喝完說道:「這是什麼酒?我從未喝過。」
「沒有名字,不過我已經想了一個超級好的名字叫醉太白。」
顏玉遙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酒仙李白,字太白,有李白斗酒詩百篇一說,他要是喝了我這個酒,只能睡覺,做不出詩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說的是做《蜀道難》的李白?」
崔文昊精神一振:「顏兄認識?我聽說李白劍法超群,不知可否引薦?」
「有過數面之緣,等日後到了長安,我願為兄引薦。」
「太好了,顏兄,我看你寫字不錯,不知道能否為此酒提字?」
「蒙崔兄不棄,我願代勞。」
顏玉遙一撇嘴說道:「有那麼好嗎?我嘗嘗。」
崔文昊攔住說道:「你別喝,這種酒不適合你。」
「為什麼?」
崔文昊說道:「這是我自己釀的,太辣,你還小,喝這種酒不好。」
「你小看人啊,我什麼酒沒喝過?」
崔文昊遞上酒碗說道:「那你喝吧,我告訴你,這種酒喝多了影響發育。」
顏玉遙反而不敢喝了,問道:「什麼是發育?」
「十八歲之前喝了這種酒,男孩子不長個,女孩子不長胸。」
顏玉遙羞紅了臉,怒道:「你怎麼會做這樣的酒?」
「哈哈哈。」顏清臣笑道:「窈兒,你去拿咱家的酒吧,要不然你沒得喝了。」
顏玉遙瞪了他一眼,轉身去拿酒。
「她好像瞞不了崔兄。」
崔文昊一笑說道:「是,我也沒惡意,只是覺得好玩。」
「我看得出來,崔兄是個坦蕩君子。」
「謝謝。對了,顏真卿是什麼時候的人?跟你們顏家有關係嗎?」
「這是何意?」
「我只知道顏真卿是唐朝人,我看你寫的字就不錯,你兒子不會取這個名字吧?」崔文昊說完,心裡也後悔,要是他兒子真取名顏真卿,會不會是自己改寫了歷史,造就了一個書法大家?
「哈哈哈。你連顏真卿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敢斷言他的字能比肩王羲之?」
「算了,不跟你說了,跟你解釋不明白,你就當我是未卜先知吧。」
顏玉遙拿著酒過來,兩人才沒有繼續說話。
崔文昊做的酒度數比當地的高了很多,至少三十度,一壇酒最少兩斤,兩人喝了個大醉,醒來時,天都黑了。
顏玉遙坐在他床邊,看他醒來,遞上一杯茶。
崔文昊喝了茶,笑道:「呵呵,幸虧你沒喝,要是我們三個都醉了,你家倆傭人可就要忙壞了。」
「你還說,你重死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上炕。」
崔文昊下炕說道:「我得回去了,跟你哥說一聲。」
「別走了,晚上就睡這兒吧。」
「這可不行,我是已婚人士,夜不歸宿可不行。」
顏玉遙說道:「這有什麼,在朋友家喝酒作詩,很平常的事。」
「謝謝。我不會作詩,家人不會信的。哈哈哈。」
顏玉遙只好送他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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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清臣把寫好的字拿給顏玉遙說道:「昨天大醉,這幅字你帶給崔兄吧。」
「哥,你不會真的成為他口中說的書法名家吧?」
「不是你搞的鬼吧?」
顏玉遙說:「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是我。你自己也能看得出來,他不是裝的。」
「那就奇怪了,他真的有未卜先知之能?」
「哥哥,你怎麼這樣說?」
顏清臣感嘆的說道:「他昨天說的筋骨,我是最近才想到,連你都不知道,所以我很震驚。而且他說的,正是我想做的,傳承!」
「哥哥,既然是這樣的話,你得給我點錢保守這個秘密。」
「你要錢幹嘛?」
「我想買只鷂子,冬天了,我想打獵。」
「你一個女孩子學點什麼不好,非要做那些,父親在天有靈,不怪罪你?」
「你不怪我就好了。」
「多少錢?」
「十兩黃金。」
「十兩?什麼鷂子這麼貴?」
「哥哥。」顏玉遙搖著顏清臣的胳膊說道:「我想給他買一隻。」
「窈兒,你看上他了吧?」
顏玉遙低頭不語。
「崔兄有家室,你想給他當小?」
「哥哥,他們夫妻關係不好,早晚要離婚的。」
顏清臣問:「你怎麼知道?」
「我早看出來了。」
「可是崔兄只把你當兄弟看,你自己有點分寸好不好?」
顏玉遙笑道:「咯咯咯,那是因為他不知道我是女孩。憑我的長相,你還怕他不喜歡我?」
「你就是自作聰明。」
「哥哥,你也知道,他跟別人不一樣,你看你的朋友們,成天喝酒作詩跳舞,他一點都不會,他喜歡海闊天空,想的是怎麼到外面去看看。」
「崔兄活得洒脫,好像閑雲野鶴一樣,我等不如。」
顏玉遙一板臉說:「哥,別說了,給錢。要不然我不讓他來家做客了。」
「哈哈哈,你要挾我?」
「只要你能放下書生那股勁兒,你就會發現崔兄能讓你看到不一樣的天下。」
「你沒救了,我給你拿錢。」
「謝謝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