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邗
寒風凜冽中,顧邗冷眼掃過被他嚇暈的年輕人。單手持刀杵在地面,掃過滿地的狼屍,慢條斯理的踢開一頭灰狼的腦袋,朝著人走去。
雪層很深,一腳踩下去發出吱呀的聲音,腳掌深陷。他毫不在意的大步跨過,幾十米的距離轉瞬即至。
居高臨下俯視著倒在地上的青年,從對方單薄破爛的襯衫到那張清雋乾淨卻被凍得發青的臉。眯起眼角,刀刃輕輕挑起,將人在雪地里翻了個個,露出後背從右肩到左腰,一條斜著往的抓傷。
那傷口沒有動物抓出來的深且寬,而顯得狹長尖銳,分明有些像人的指甲緊扣著抓出的痕迹,但誰的手這樣鋒利能抓得這樣深?
顧邗嗤笑一聲,將年輕人一腳踢回正面朝上的狀態,不管對方快被冰雪覆蓋的身體,轉身就要走。
至於這個人的死活,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嗷~~」
一聲嗚咽的狼嚎突然響起,一隻三米多長的巨大銀狼從冰山一角探出頭來,它的後腿有被撕咬的痕迹,背上厚實的皮毛血跡斑駁,冰冷的冰藍色雙眼俯視著下方的年輕人,忽然鼻頭輕輕動了動。
從高處一躍而下,巨大的狼頭湊到年輕跟脆弱的脖頸邊,深深的嗅了嗅。
一股若有若無卻讓它舒適的香味傳來,正要再聞,一塊寒冰從後方『啪』地砸在它腦袋上,銀狼嗷嗚低吼一聲,扭頭去看,而後立馬瞪大眼乖巧討好的坐在原地不動了。
「蠢貨。」穿著軍靴的腳踢向銀狼:「讓你出來找吃的,你就找了這一群?還被一群垃圾玩意兒揍得快死了?」
巨大銀狼揚起腦袋、任由蹂躪,不敢動不敢叫,只有尾巴掃帚一樣在雪地掃動。
顧邗冷笑一聲:「給老子等著吧,回去后特訓。」說著沒好氣的踢了銀狼一腳,轉身就走。
銀狼哪裡還管什麼香不香,聞言人性化的鬆了口氣,連忙跟上步伐。
「喵~~」一聲淺淺貓叫聲突然從衣服內袋裡面傳來,明明脆弱又微弱被風雪聲一刮,更是遮蓋住,但一人一狼卻腳步猛地一滯,站在原地不動了。
男人腳步停下,單手抄進內袋摸出一隻巴掌大的黃色小貓,貓咪一身絨毛軟軟,小耳朵輕輕耷拉,那雙緊閉了三個多月的眼睛卻慢慢睜開,剔透的紫色眼睛與捧著它的主人對視,而後又冷漠的發出一聲虛弱貓叫。
凝固在原地的銀狼被這聲貓叫猛地驚醒,瞪大了一雙眼,醒了?不敢置信的湊近鼻子,懟著臉使勁兒看。
小貓咪懶洋洋睜開一雙紫羅蘭似得眼睛,柔軟的爪子頂住巨狼伸過來的大鼻子,冷漠推開,對銀狼的熱情表示拒絕。
「嗷嗚。」明明輕得不得了的力道,巨狼卻彷彿受到了巨大攻擊,急忙往後退了好幾步,一雙狼眼卻彷彿燈泡一樣亮了起來。
貓咪仰起小腦袋,也不在意一人一獸直勾勾的目光,歪著腦袋隔空打量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年輕人,再次發出喵叫一聲。但似乎並不情願這麼叫,只叫了一聲就閉了嘴,眼睛直直的盯著捧著自己的男人。
顧邗眯起眼,彎腰將它放在地上。就見小貓踩著虛弱又緩慢的步伐堅定的迎著風雪朝躺在地上的年輕人走去,等艱難的終於走到,它躍上他的身體,繞著圈轉了幾圈后選擇了脖子的位置躺下,將自己蜷縮在一起后再次閉眼睡覺。
並不想管閑事的顧邗薄唇微抿,目光銳利的看著一動不動的年輕人,第一次認真打量起他來。幾秒鐘后彎腰從對方脖子上撿起貓塞進衣服內袋,吩咐銀狼:「帶走。」
銀狼嗷嗚一聲聽話躍去,大嘴一張一口叼起,甩著尾巴快速跟在身後。
一人一狼踩過滿地的血腥,隨著一串腳印離開,才逐漸有雪原中的動物試探著跑出來,見安全后咬起一塊血肉快速逃跑。
十幾分鐘后一輛被冰雪包裹的車輛進入眼帘,顧邗一把拉開車門,隨著一股熱氣鋪面而來,他正要脫掉外套,門口突然傳來『咚』的一聲,冷漠看過去,被好好叼在嘴裡的年輕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頭朝下撲進了雪堆中,而那頭該咬著人的傻狼正低頭將人從雪堆裡面刨出來。
咬著人又要上車,只聽又『咚』的一聲,年輕人的腦袋再次撞到門框,造成了二次傷害的後腦門立刻鼓起一個大包。
顧邗嫌棄:「都說過幾百次了,你給老子走後面,你看看你這身肥肉能擠進來嗎?」
銀狼連忙咬著人朝後車門跑去,等顧邗打開門,利落的一躍而上將昏得人事不知的青年丟在車廂地上,抬眼看著主人忙碌。
咬著一根煙,顧邗摸出一個醫療箱,利落的打開找出消炎和緩凍針劑,抓出手臂利落扎進去,隨後將人扔沙發上后,再將那隻小貓掏出來塞到雲昭胸膛上,小貓在睡夢中立馬調整姿勢蜷好,微弱的熱度卻逐漸溫暖雲昭快被凍僵的心臟。
收好醫療箱,顧邗走過去居高臨下打量著呼吸微弱的年輕人。眯著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