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渡劫

聞仲奏凱班師，帝辛親率百官出城門相迎。武成王黃飛虎藉機上奏免天下賦稅以相慶，帝辛應允同時下令大宴群臣。費仲尤渾眼珠一轉慫恿帝辛修建酒池肉林來犒賞三軍，大赦天下的旨意又成了空文。

申公豹傷勢雖不輕但經聞仲相助已經痊癒，倒是九尾狐的傷勢頗有些棘手。倒不是她傷的多重，只是一股寒氣團在心口無法化解。

雉雞精氣道，「那兩個小孩從哪冒出來的？怎麼這麼厲害？」

九尾狐搖頭，「那兩個小鬼算不得厲害，只是我一時不察才著了那小子的道。」

申公豹想了一下道，「是他們，姜子牙的一雙寶貝兒女。」

琵琶精一愣，「姜子牙還有孩子？」

「姜子牙在昆崙山修道的時候收養的孩子。女兒送到神農谷修習醫術，兒子長伴泰山府君座前，掌生死輪迴。」申公豹蹙眉，「大姐被他打傷，我們的功力還不足以化解這股寒氣。」

聞仲思忖片刻，「老夫聽師尊提過，玉峰山上的七竅玲瓏果能起死回生，說不定能治好王后的傷。」

申公豹道，「既然如此，我這就為大姐取回。」

姜伋在玉峰山腳下與四人纏鬥，他將四怪逼退後問道，「不知四位兄台如何稱呼，為何攔住在下去路。」

四人兇狠道，「很簡單，因為我們要吃了你。」

姜伋想起一路來時不見人煙，還以為玉峰山處於雨霧縹緲之地所以人跡罕至，現在看來是餵了這四怪的肚子了。姜伋立眉斥道，「大膽妖孽，竟敢食人害命。勸爾等速速回頭，否則必遭天譴。」

四人不屑道，「得了吧。你們人類不也自相殘殺嗎？這地上跑的，水裡游的，天上飛的，你們什麼沒吃過，還說我們造孽。乖乖讓我們吃了，我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

姜伋不想與他們糾纏，狠招連發將四怪擊退。四怪見不是對手，立刻逃開。姜伋並不追趕，轉頭上山。

玉峰山生機盎然但寒風刺骨，姜伋運轉體內真氣仍然無法抵禦，蜷縮靠在四不像的身上才稍微覺得暖和。他蹭了蹭四不像的耳朵，環視了一眼四周，喃喃，「四不像啊四不像，你說這七竅玲瓏果到底長在哪啊？」

四不像眼珠滴溜溜地轉，突然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一溜煙兒的跑沒了影。姜伋靠得正舒服，猝不及防撲倒在地。

不消多時四不像就馱著一隻小鹿回來。那小鹿後肢受了傷，看樣子是失血過多。姜伋替它療傷之後拍了拍它的腦袋。

姜子牙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時候已是黑髮玉冠，白衣緩帶的模樣。李靖上前問道，「丞相，您還好吧？」

姜子牙頷首致謝，問道，「李將軍，我那兩個孩兒呢？」

「糖糖姐想出了一個方子，就和果果哥出去採藥了。」

「真是難為他們的孝心了。」他吩咐哪吒，「你去把他們找回來吧。招娣就要上路了，我不放心別的鬼差，還是讓果果親自送吧。」

姜子牙說的雲淡風輕，眼角眉梢卻流露出悲涼孤苦。哪吒跑到馬招娣身邊，抱著馬招娣哭天搶地。武吉趕來聽聞師母薨逝也是淚流滿面，「雖然師母老是揪我的耳朵，可有什麼好事師母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我。」他跪下來嚎啕，「師母啊，你死的好慘啊。」

姬發扶住姜子牙，「丞相，節哀順變。」

「我沒事。她走了也好，免得跟著我提心弔膽，受苦受難。」他進屋安撫哪吒，「好了哪吒，別讓你師叔母走得不安心。」他把哪吒拉起來，「快去，把你的哥哥姐姐叫回來吧。」

哪吒掙開姜子牙，哭喊道，「我不要，我不要師叔母走，我不要。」

姜子牙臉色一沉，「怎麼，你師叔母慣得你連師叔的話都不聽了嗎？」

哪吒不說話只是哭。李靖勸道，「丞相莫急，糖糖果果很快就回來了。」

「李將軍，你告訴我他們去哪了，我去把他們找回來。」

一個身著圓領銀鎧的無頭怪物突然現身，他的懷裡還抱著姜淑祥。姬發見狀立刻變出黃鉞劈了過來，無頭怪伸手一擋，笑道，「二公子，望鄉台一別，你竟不記得我了嗎？」

姬發定睛一看，來者是刑天。刑□□姜子牙道，「令愛我送回來了，令郎可是欠我一頓酒啊。」

姜淑祥笑著跑到姜子牙身邊。姜子牙仔細看了看女兒的臉色，又給她把了脈，見她只是有些勞累並無異樣這才放下心來，向刑天道了聲謝。

姜淑祥見哪吒和武吉一站一跪，都是眼淚縱橫，李靖他們也是面容悲戚，不由得奇怪，「爹，出什麼事了？」

哪吒撲到姜淑祥懷裡大哭，「糖糖姐，師叔母沒了。」

姜淑祥敲了一下哪吒的腦門，「哎呀，真是童言無忌。」

哪吒哭得更大聲。姜子牙啞著嗓子，「糖糖，去給你娘磕個頭吧。」

姜淑祥將哪吒扶到一邊，她快速走到馬招娣身邊掀起方帕，后又搭上她的脈搏。姜淑祥凝著神色，肅容道，「爹，你們退後。」

只見她取出一把墨綠色長尺，咬破手指滴血於尺身之上。又接過刑天遞過來的一團狀似盤龍卧伏的蔓草，施術將其融入長尺之中，長尺瞬間通身血紅，幻出異彩。姜淑祥念咒令長尺懸於馬招娣頭上三寸處，紅光穿透她的天靈蓋。

姜淑祥漸漸不支，姜子牙將真氣從後背灌入她的體內，直至長尺紅光褪盡，現出墨綠本色，姜淑祥這才將其收回袖中。

此番救治耗費了姜淑祥不少氣力，姜子牙吩咐武吉將她扶到后施法為她調息。哪吒見馬招娣有復活之相歡呼雀躍，「糖糖姐，你居然能起死回生，可真是神醫了。」

姜淑祥笑道，「我哪有這個本事，是我師尊給我的法寶厲害。」她看向姜子牙，「爹，我已經粘住了娘的心脈，只待果果從玉峰山取回七竅玲瓏果，再打通娘的奇經八脈，娘就算有救了。」

刑天驚道，「姜伋去了玉峰山？這下糟了。那玉峰山終年冰寒刺骨，我們冥界中人心火被摘，他非凍死不可。」

姜淑祥面色一震，姜子牙吩咐武吉和哪吒照顧好馬招娣和姜淑祥，自己則是掐訣趕往玉峰山。

姜伋此時在玉峰山打轉多時，山上山下他找了三遍，還是一無所獲。當然這期間他也從四怪手中救下了五條人命。他摸著四不像的頭，正在思考該怎麼辦之時，被他救治的那隻小鹿又出現了。它咬著他的衣襟，示意他跟它走。姜伋被它引到一片湖前。此湖平靜如洗，光亮如鑒。姜伋眨了眨眼，是四怪立身眼前，而那隻小鹿卻不見了。

「公子莫驚。我四怪本是食人妖怪，後為截教仙長點化，已洗心革面。仙長命我等在此看守七竅玲瓏果，此前傳信說會有闡教後人前來求取。只是此物為截教之寶，我等不知公子為人故而設局考驗。現已知曉公子非姦邪之徒，我等可以將神物奉上。」說罷湖面生出一顆樹木，通體鮮紅，一隻長枝逸出上面掛著一顆金燦燦的果子。四怪施禮后消失，姜伋道謝縱身一躍將果子摘下。轉身離開卻被紫衣道人攔住了去路。

「申叔叔？」來人正是申公豹。姜伋雖忌他與姜子牙立場敵對，但念在多年情分，姜伋還是向他問安道好。

申公豹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啊，你都長這麼大了。」

姜伋附和幾句施禮告退，申公豹道，「將果子給我。」

「家母重傷垂危等此物救命，恕侄兒不能從命。」

「既然還叫我叔叔，就聽話，把果子給我。」

姜伋斷然拒絕，申公豹低聲道，「那就別怪叔叔了。」說罷使出狠招，姜伋回身躲過，眼前紫影閃過，果子已被搶走。申公豹再出狠招欲將姜伋置於死地，突然金光一閃，申公豹瞬間被震退數步。他站穩腳跟抬頭，只見姜子牙立於姜伋身前護住了他。姜子牙厲聲斥道，「申公豹，你有什麼事沖我來，休得傷害我兒子！」

姜伋急道，「爹，別跟他廢話，快把果子搶過來。」

姜子牙飛身出掌與申公豹戰成一團，姜伋想要幫忙卻發現自己被寒氣纏身是自顧不暇。兩人交手幾十回合后驟然分開竟一人搶到了一半。

楊戩帶著哮天犬趕來相助，申公豹見勢不妙遁身而去。姜子牙見姜伋面色青紫且馬招娣還等著果子救命，決定即刻返回。

申公豹欲返回朝歌卻遇上了九尾狐。原來申公豹走後沒多久，九尾狐就再也抵受不住姜伋的陰寒之力，恐怕等不到申公豹回來。她想藉助女媧石之力療傷，不想竟將寒氣排了出來，這才前來找他。申公豹笑道，「看來這七竅玲瓏果是用不上了。大姐，我們快回去吧，這座山是截教的地盤。」

「截教？」九尾狐眼珠一轉，讓申公豹將所見所聞告訴她。待申公豹說完，九尾狐嘴角上挑，讓申公豹同她折返玉峰山。

「大姐可是有什麼好主意了？」

九尾狐笑而不答，只是狠厲的雙眼更見陰毒。

姜子牙帶著姜伋等人返回西岐，姜子牙安頓好姜伋便開始為馬招娣療傷。姜伋圍著火爐裹著棉襖，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終於緩了過來。哪吒見姜伋還是有些冷，問道，「要不要我噴一口三味真火在你身上啊？」

姜伋瞪了哪吒一眼，「你烤豬呢？」

姜淑祥給姜伋灌下一碗熱湯，滿臉的歉意，「果果，姐姐不知道那玉峰山這麼冷。」

姜伋擺擺手，「我沒事。長姐，那些小鬼沒為難你吧？」

「刑天送我回來的，他剛走。多虧你拜託了他，我這才回得來。」

「是啊，我得好好謝謝他。」說話間姜伋又飲了一碗熱湯，「爹都進去老半天了，怎麼還沒動靜啊？」

「哎呀放心吧，師叔那麼厲害，師叔母肯定會沒事的。」

夜半時分姜子牙終於走出了房間。哪吒立刻圍了上去問這問那。姜子牙頷首，「你師叔母已經醒了。」

大家都露出笑容，哪吒更是蹦了起來。姜淑祥見姜子牙臉色不好，問道，「爹，您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啊？」

「你們進去吧。」說罷踱了出去。哪吒拉著姜伋姐弟跑進了房間。姜子牙立身庭院桃樹前，無語問蒼天：相見不相識，這是姜某夫婦的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