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訪縣學
西涼府主要有兩大駐軍,除了以定北侯為主將的定北軍外,還有以王總兵統領的西涼府駐軍。
其中定北軍是從韃子頻繁入侵、西涼府駐軍節節後退之後才進駐西涼府的，原來的時候定北軍負責守衛的是京畿附近。
白河縣的四大家之一王家就是王總兵家族的其中一個支族,因為獲得軍功獎勵擺脫了士籍的身份,藉助王總兵的勢力在白河縣做生意也是風生水起。
軍餉銀從戶部送出之後，皇上特意命令自己的心腹太監胡慶監督送到了西涼府。到了西涼府之後，胡慶也是全程監督軍餉發放事宜，並將賬本帶回去給皇上過目。
但是後來高大人來到西涼府之後偶然發現西涼駐軍內軍餉剋扣十分嚴重,一查探到確實的情況之後就立即上報皇上。
皇上查看過呈上去的賬本沒有問題的話，一定是他們對賬本進行了造假。而王總兵不過一介莽夫西涼人盡皆知,賬本造假肯定有人幫忙，只要找到這個軍師或者賬房就肯定能找到真的賬本。
高大人找到了賬本，但是被發現之後慘遭不測。
楊之初現在也差不多能夠確定幫助他們造假賬本的人應該就是姬無。
這樣也就能說明為什麼對外有傳言說姬家靠王家發的家,姬無在軍營的時候不知通過什麼途徑搭上了王總兵,通過幫助他們賬目造假來剋扣軍餉。
事成之後，姬無能夠憑藉王總兵給的軍功獎勵擺脫軍戶身份,並且借白河縣的王家成功躋身四大家,而王總兵則得到了三分之一的軍餉銀。
楊之初通過奏章和賬本基本理清事情的全部真相之後，才將手中的賬本遞給一直好奇的林榮。林榮看完之後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才把賬本交還給楊之初。
「怪不得連連敗仗，皇上親自監督發放的軍餉都被剋扣了個七七八八，想來平時的時候軍餉也不會足量的發到士兵手中。吃不飽穿不暖,甚至連軍功都被剋扣,怎麼會有士氣能夠打敗韃子、保衛疆土呢？這些人真實可惡。」
林榮懷孕之後就非常容易情緒化,想起這些事情就氣的火冒三丈。
楊之初心裡也是憤怒異常，就為了這點軍餉，西涼府的大小將領甚至還有部分文官都牽涉其中。
至於京城的官員，不管是為了讓貪財的心理，還是讓皇上最後拼盡全力對韃子的最後一擊失敗，好讓皇上對他們議和的政策妥協，都違背了為人臣子的初衷。
爭權奪利、結黨營私以百姓的犧牲為代價，不管打著怎麼制約皇權的稱號，在楊之初看來都是不可饒恕的。
這個賬本和奏章關係重大，楊之初必須想辦法儘快送回京城交給昭王。現在楊之初也算明白為什麼皇上會交待這些證據交給昭王，如果放進奏章里按正常途徑交給京城的話肯定剛到京城就會被攔下。
林榮現在已經懷孕四個月左右，肚子開始顯懷。同時意味著孩子開始對身體形成更大的負擔，林榮現在每天都要接受慕大娘的按摩來緩解腰上的疲憊。
楊之初前幾天忙著各種事情，回來的時候林榮已經按摩完了。今天回來的早，楊之初觀摩了一下慕大娘的按摩手法。
現在林榮脾氣不穩定，楊之初就讓她坐好，自己幫她嘗試著按摩一下緩解心情。
林榮沒有拒絕，心裡還是有點期待楊之初的按摩。但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楊之初擔心力量過大會傷到她，太過小心翼翼，按摩起來根本沒有什麼感覺。而且手法也很生疏，偶爾不小心碰到林榮身上的痒痒肉，她還要憋笑來給楊之初留點面子。
等楊之初按摩完，林榮還是照例誇獎了他幾句手藝不錯，但是心裡打定主意下次不能讓他幫忙按摩了，這樣按下來不僅沒有舒服還憋笑憋的難受。
楊之初對於林榮的誇獎還是很受用的，但是因為擔心自己力氣太大傷到林榮，按摩到最後的時候全身酸痛，這種按摩的事情以後還是交給慕大娘來做吧。
第二天一大早楊之初就帶著朱赤和曹雲翰去了縣學，至於熱西提以防有人認出他來暫時將他留在縣衙。
白河縣的縣學從外表上十分不起眼，占的面積也不大，朱赤詳細問過位置才能帶楊之初找到地方。
朱赤敲門之後，門子打開們看到知縣來訪，第一時間竟然不是迎楊之初進去，而是大叫著去通知縣學的教諭和訓導。
楊之初皺了皺眉頭，從這個門子開始就對白河縣縣學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進去之後，本應該是講學時間的學堂裡面空無一人，只有孤零零的聖人畫像掛在堂上。楊之初以示歉意，向著堂上孔聖人的畫像行了個跪拜禮。
等楊之初剛出學堂，就見教諭帶著訓導還有後面的三十多名生員等候在外面，眾人見了楊之初趕忙行禮。
楊之初根本沒有給他們好臉色，讓前面教諭帶頭到了外面露天講學辯論之處。
西涼府的天氣冷熱變化明顯，現在到了辰時氣溫已經逐漸開始升高。尤其是今天天氣晴朗，讓身上穿著厚重衣服的眾人都站的有些難耐。
楊之初身上穿的也很厚，但是楊之初不怕熱，有足夠的時間陪著他們耗。
等眾人站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有人都開始搖搖晃晃站不穩的時候，楊之初才帶著他們重新回了學堂。
「進去吧，本官今日只是來參觀縣學，順便聽一聽眾位的才德見解。難得本官今日有空，先聽一段陳教諭的講學再做打算。」
陳教諭不敢反駁，趕緊招呼眾位學子端正姿態，準備開始講學。
陳教諭講的內容是《大學章句》經一篇，講的還算不錯，符合他舉人的水平。但是楊之初聽了一刻鐘的時間，就知道他們這完全是平時用來應付學政或者其他官員視察的課程。
陳教諭在明顯慌張的情況下還如此順暢的講出這一段，可見是十分熟練。而底下眾位生員的提問也顯得機械沒有波動，楊之初甚至注意到有一個人在精神渙散還能順利說出自己的回答。
本來楊之初還打算對縣學的這些生員進行簡單的考察，然後擇優指點一番，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楊之初默默的看完，等到結束之後，對聽候吩咐的教諭交待自己歲考前會來提前進行預試，希望到時候眾位生員都能夠有好的表現。
出縣學門之前，楊之初對教諭說道：「希望陳教諭能夠每三天到縣衙向本官回報一下講學情況，本官雖資歷尚淺，但也能給出一些意見。」
等陳教諭規矩的應是之後，楊之初才心情煩悶的離開。
看來白河縣的教育問題不能只是從縣學入手，需要從社學入手才能改善這種情況。
楊之初從縣學回縣衙之後，就看到門外放著幾輛馬車，看樣式應該是京城來的馬車。
楊之初加快步子回到後院，一進院子就聽到了楊虎熟悉的聲音，讓楊之初急切的心情一時之間有些猶豫。
當初離開的時候楊之初沒有告訴李氏和楊虎他們自己真實的上任地點，就是怕他們擔心。但是現在既然楊虎已經來了，就代表他們肯定已經全都知道了。
但是一直躲著不進去也不是個辦法，楊之初莫名的整理了一番儀錶，才進了院子。
楊之初一進院子，面對院子坐著的楊虎立刻就看到了他，趕緊走過來抱了一下楊之初，放開的時候楊虎還錘了一下楊之初表達自己的擔心。
「要不是後來焦大夫告訴我們，我還不知道你在西涼府白河縣這麼靠近邊關的地方。你這麼瞞著我們，不是讓我們更擔心嗎？」
楊之初一聽楊虎這麼說，趕緊問道：「那娘怎麼樣了？我就是擔心娘聽了之後一直擔心，才瞞著你們的。」
楊虎拍了拍楊之初，才說道：「我當然不會告訴娘，你放心，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不會告訴爹娘的。不過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二郎你可要記得告訴我，我才好心裡有數。」
「好好，下次我一定告訴你。」楊之初聽到李氏還不知道才放下心來，「大哥，打算在白河縣待幾天，這裡有不少好貨，我準備一些你帶回京城。」
楊虎一聽這個就笑了起來：「我聽縣主說過白河縣的主要情況了，不過我不能多待，兩天後就得離開。這次來只要就是看看你的情況才安心，順便給你帶點東西。
但是難得來一趟這麼遠的地方，我打算帶點皮子和葡萄酒回去，你忙著不用管我。我這次來是跟著商隊來的，自己採購就行。」
雖說楊虎這麼說了，楊之初還是打算讓熱西提幫忙弄點不錯的皮子和藥材帶回去給楊府、李府和懷郡王府分一分，也算是他和林榮出京不能在跟前侍奉的一點安慰。
楊虎來了之後，楊之初也有點思念京城裡的眾人，晚上和楊虎喝了幾杯。
不過兩人明天都有正事要干，所以只是小酌了幾杯，楊之初回屋的時候還是清醒的。
難得最近有些開心的事，楊之初沒沐浴就回屋和林榮說起他跟楊虎小時候的事情。
有些醉意的楊之初嘮叨起來，林榮也頂不住。而且這些事情林榮在他第一次喝醉的時候就聽過了，翻來覆去還是那幾件事。
等林榮聞著楊之初身上的酒味不舒服之後，才把意猶未盡的楊之初趕去沐浴。